不呆俠 第二五七節

作者 ︰ 寒山士

柳絕無從來都希望鄧關被人給干掉,最好是當著自己的面,此時她又些擔心他被這三個壯如狗熊一般的家伙給揉碎了,有時候人就是這麼矛盾。好在每一次被「蹂躪」一番、又被扔一番過後,鄧關都能按著節拍站起來。在鄧關被扔了數十次後,開始有三聖被哇哇怪叫著扔了出去。只是他扔人的姿勢又有些許不同,三聖一拳打來,他來一招打蛇隨棍上,一頭往人家懷里鑽去,是先揪住那只打過來的手,而後身子一矬,鑽到人家胳肢窩下邊,左腳往左一曲,定住,右腳往右狠狠踹出,剛好踹在人家的踝骨上,再右手伸出,抓著人家的小腿骨,將人家拉直了、再舉起來,往左狠狠扔出去,這一切動作都是在一瞬間完成的,顯得是那麼的干淨利落、一氣呵成。但見被他扔出去的人姿勢都非常「優雅」,一個手在前邊伸著、雙腿伸直,唰地就過去了。

天池三聖的成名絕技「八道拳」與鄧關的「揉移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也可以說是相生相克,兩門武學說白了就是「四兩撥千斤」。柳絕無在上邊看到一條條人影就這麼倏地「飛」了過去,又唰地「飄」了過來,她已經分不清哪條是鄧關的,就只听得「乒乒乓乓」響個不停。四人大混戰,雖然人數不多,誤傷卻難免。尤其是三聖,經常發生大水沖了龍王廟的事,老三將老大扔了出去,老二又將老三扔了出去,加上鄧關在里邊「和稀泥」,就更亂了。

這對鄧關來說就沒這後顧之憂,不管揪著是什麼,他都能放心地扔,不過也不完全絕對的,有一次他左手揪住右手,狠勁一拽,居然拽得自己如陀螺一般旋轉了好幾圈。有時候還能听到以下的對話︰

「大哥!是我!」話還沒落音就被扔出去了。

「知道是你!」而後這個倒霉的又被鄧關扔了一遍。

「老三小心!這王八蛋就在你身後!」說完,他就被自家人扔了出去。因為他要不被扔走,其他人就扔不到鄧關。

有時鄧關被人捉住了,他也大喊,「老大,搞錯了。」說不定人家就放了。有時候他將人家捉住了,他也亂喊,「捉住你了!老二!我扔!」如此一來,弄得人家都不想跟他「玩」了。

「住手!」有個三聖之一的「聖」大巴掌一伸,定楮一瞧,是老二,看來他就不想玩了。鄧關可不管這些,揪住就扔了出去。

「說停手!」老三也不想跟他「玩」了,鄧關又將他也扔了出去。

然後那氣急敗壞的三聖又合力將他扔了出去,大叫一聲,「停手!」這一來四人分清敵我,全都停了手。一個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以說沒一個人佔到便宜的,全都鼻青臉腫,渾身衣衫破碎,沾滿了塵土與枯枝敗葉。鄧關狠勁一拍,騰起一股濃濃的塵霧,嗆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自然是傷得比較過分的了,好在年輕。

「小、小子,你、你怎麼也會咱們的‘八道拳’呢!」看來這三聖還有些不服氣。

「八道拳!」柳絕無想起來了,原來這是金剛道人的三個徒弟,如今又是什麼天池三聖,看來今天這三聖贏得不容易。

「有意思!終于遇到行家了。」鄧關意猶未盡,只用蠻力的事他也喜歡干。

「今日到此為止,改日再與你拼個你死我活。」三聖呼哧呼哧地「拉風箱」。

「這不大好吧!就不玩啦?我還沒玩夠呢!」鄧關站了起來,扭扭**扭扭腰。別以為他真想玩,渾身骨頭都摔散了架,還拿什麼玩!

「小、小子,別以為咱們三個年紀大了,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咱們三兄弟收拾你還是小菜一碟的,咳咳!」

「我年輕,你們三個打我一個,這也公平!你們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這理兒上閻羅王那兒怕也說不過去吧!」

「你、你想怎樣?」

「總得有一方認輸吧!」

「呸!你休想!咱們三兄弟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得同年同月同日死。」

「要萬一哪個死在前邊可怎麼辦?」

「咱們三個一起死!」

「別拿這話威脅我嘛!」

柳絕無在樹上非常糾結,雖說這天池三聖要不了鄧關的命,好歹也是他強有力的對手,畢竟雙方斗了半個多時辰,將方圓十丈之內弄成了「沙漠」。據說這三人還極為難纏,睚眥必報,如果就這麼死了,未免太便宜鄧關,可要如何能才救了他們呢?如果她昏了過去,又掉了下去,鄧關鐵要救她在先,萬一鄧關又來個人工呼吸,這可如何是好?又不能暈過去、還得掉下去、又不能摔傷、還要騙得了鄧關,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只怕又得流點血。

「要不,咱們拜把子?」

「呸!誰、誰跟你拜把子。」三聖氣得不得了。

「喲喲喲!看把你們美的,想跟我拜把子的排成行,輪也輪不到你們,我呸!」

「大哥,跟他拼啦!」那個老三已經忍無可忍了,呀地一聲,站了起來,一個踉蹌,又一**跌在地上。

「長本事啦!翅膀硬了不是!」鄧關手往背後習慣性的一抽,什麼也沒有,「我的刀呢!」這個時候才想起在樹上,「沒刀照樣將你們砸扁!」他耀武揚威地沖這三人晃晃滿是泥土的拳頭。

「啊--!」好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自頭頂響起,但見一團白色的物件從天而降。不用問,必是柳絕無。鄧關想也沒想,張開雙手,一把將其穩穩接住。又是血腥味,上次是左肩上,這次是右肩,在右肩往下三寸,位置拿捏得「恰到好處」。上次傷到肩上,一個多月不能披衣裳,只能半包著,露出了雪白的玉肩,鄧關老是有意無意地往上「瞟」,這次就沒這個擔心了。血漬的面積也「大小正好」,一個巴掌大,鄧關有心往下扒拉都沒得理由。傷口血糊糊一片,口子上還插有一只閃著寒光的柳葉飛鏢,看樣子不會有多深。趁他這兒手忙腳亂的,那天池三聖極不光彩地悄悄溜掉了。

「誰、誰干的?」鄧關問道。

「快、快幫我止血。」柳絕無強撐著,本來傷得又不是很厲害,只不過皮肉傷,樣子還得做,真難為她了。

「按理說,你這個時候應該昏過去了的。」鄧關說道。

「你、你不會又嘴對嘴吧!」她得問一聲。

「放心,你這是皮肉傷,不是心髒病,我知道你是有呼吸的,不佔你便宜了。」

「那我就放心了!」說罷,她竟然真的昏了過去。

當晚,他們在都梁城里住下了,鄧關將柳絕無安頓好後倒頭就睡,畢竟白天實在太累,沒多久就夢周公去了。大約子時分,一道縴瘦的人影從這客棧之中冒了出來,一眨眼就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教主,您總算來了。」就在不遠處的一座城隍廟中,黑白無常已經等得突煙冒火了。

「行了,這天池三聖不會是你們派來的吧?」柳絕無問道。

「什麼天池三聖?」

「去查一下!」柳絕無將一張畫像交給他們。

黑白無常看了一眼,「教主,不用查了,雖然當初屬下並不知曉此三人就是天池三聖,不過屬下曾在京城見過他們,他們與皇宮里的攪到了一起,極有可能是當今太子身邊的人。」

「他們是高麗金剛道人的三個徒弟,今天與鄧關打了一架。」

「誰勝誰負?」話一出口,黑無常就覺得多此一舉,教主都在這兒,這不是月兌褲子放屁麼。

「幫我想個主意,要怎麼才能將鄧關騙到五台山去?」柳絕無是真的沒轍了。

「教主,您都想不出法子來,屬下也無能為力。」

「您可以繼續裝病。」

「我一裝病他就給我做人工呼吸,你讓我如何去裝!」一說起這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眼下除了這個法子外,怕是再無良策。

「您的傷……!」

「今日為了拖住他不殺天池三聖,我只好又刺了自己一刀。」說罷,她指了指了自己的肩膀。

「教主,您這是何苦呢!身子要緊啊!人畢竟不是草包,不能隨便亂捅的。」黑無常勸道。

「看來你們也沒什麼好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還有最後一計,如果三日內他還往京城去的話,你們就想個法子將我劫去。」

「如此豈不又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這次我豁出去了,我會讓他跟著去的。」柳絕無恨恨地說。

待柳絕無走後,黑白無常又聊開了,「老黑,你說咱們這干的什麼事呀?」他砸著手。

「鄧關給教主做人工呼吸,這要傳到總壇,還不將教主活活氣死。」

「興許只是想做,還沒對上嘴兒,別瞎想!」

「這要萬一對上了呢,這孤男寡女的,可別給教主戴那玩藝啊!」

「你擔心的也不是沒道理,鄧關乃豺狼虎豹,教主又貌若天仙,這男女之事,誰能說得清楚。」

「如果真的出現那種無法收拾的局面,咱倆兄弟這輩子也走到頭了。」黑無常頓覺得前路渺茫。

宿州城,鄧關陪著柳絕無正在挑選衣裳,這是宿州城里最大的成衣鋪,也是最新潮的,各種樣式、各種面料的衣裳應有盡有、目不暇接,柳絕無突然想考考鄧關的眼力,她心里頭早就選好了一件長棉袍,這棉袍外邊是淡紫色的府綢,上有精美的蘇繡,顯得高貴而雅致。里邊是粉紅的內襯,顯得羞赧而活潑。還帶一個點綴有白狐毛的暖帽,外邊還有一件紫紅的披風,顯得瀟灑而飄逸。這一套在大堆衣裳里邊並不顯眼。「你來幫我找找看,我都不知道挑哪些好?」她「苦」著臉。

掌櫃的非常熱情,「少爺,這兒所有的衣裳與夫人都非常相配。」

鄧關白了掌櫃一眼,撇撇嘴,「真煩人!」他隨手一翻,抽出一套來,「這個就挺好的。」他拿的正是柳絕無精心挑選的那一套。

「少爺果然好眼力,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夫人穿這身衣裳真乃絕配。」掌櫃伸出了大拇指。

「你是說夫人不夠漂亮?」鄧關故意惱怒地說道。

「哎喲!都怪老朽這張嘴!夫人國色天姿、美艷不可方物,這衣裳乃上等蘇繡,內襯之物乃上等蠶絲,既輕便、又暖和,這帽子是天下罕有的紫貂絨,您再看這花邊,全都是上等的白狐毛,要是能穿在夫人身上,正可謂相得益彰,如此衣裳,宿州城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柳絕無雖然板著臉,心里還是甜滋滋的,姑娘家誰不想人家說她漂亮。

「掌櫃的,這不是我夫人!」

「這、這,老朽該死!」掌櫃的苦著臉,「恕老朽直言,二位確有夫妻之相。」

「胡說!」柳絕無寒著臉,這可是第二個人說她與鄧關有夫妻之相了,上次是火龍丐,有些時候,她不能不懷疑,這些人會不會是鄧關事先安排好的。

「掌櫃的挺會說話啊!咱們尚未婚配。」鄧關挑逗地望著柳絕無。

「再胡言亂語,不買了!」柳絕無堵氣道。

「別!掌櫃的,這件,還有這件,這件、這件、這件,都打包。」鄧關一口氣點了七八件,有貼身的,也有保暖的,有上邊的,也有下邊的,全套,無一不是上等貨色,柳絕無在一旁紅著臉。

「你、誰讓你買這麼多的?」柳絕無知道他身上沒銀子,難不成真要當首飾不成,這未免太丟人了,「多少銀子?」她氣呼呼地問道。

「一共紋銀二百兩。」掌櫃樂呵呵地說道,一口氣能賣這麼多,這可是大主顧了。

「二百兩!」柳絕無瞪大了眼楮,就她一身的首飾也值不了那麼多。

「二百兩。」鄧關咬著嘴唇,柳絕無有些絕望地看著他。「還少了點。」

「還少呀!」她氣急敗壞。

「夫人,少爺對您可真沒說的!」掌櫃說道。

「我還沒有呢!要不,你幫我挑兩件。」鄧關有些曖昧地望著她。

「你、這件、這件、這件,好啦!」她挑的全都是便宜貨。

掌櫃的看不下去了,「夫人!就這些衣裳,少爺與您走在一起豈不是個跟班的了!」

「他本來就是個跟班的。」她氣呼呼地說道。

「夫人說得對,我就是個跟班的,算算看,這一共得多少銀子?」

「少爺!」掌櫃憐憫地說道︰「還是二百兩銀子,這些衣裳就算老朽送給少爺吧。」說罷,還無奈地拍了拍鄧關的肩膀,頗有同病相憐之意。

「要是給金子,得多少兩?」

「金子!你有金子嗎?」柳絕無有些吃驚。

「少爺,二兩就足夠了。」

鄧關掏出塊牌子來,遞給掌櫃,「勞煩您給瞧瞧,是金的麼?」柳絕無一看那塊金牌,心疼得差點沒掉眼淚,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神火教金牌傳喚令啊!真的在他手里,這個天殺的!

掌櫃接過來,左看右看,又咬了咬,「少爺,的確是金的,十足的純金。」

鄧關抽出大刀來,當啷一聲,手起刀落,砍下一小塊來,「你看夠不夠?」

「夠、夠了,還有多吶!」掌櫃的喜不自勝。

「這塊牌子挺精美的,就這樣砍掉了,你不覺得可惜嗎?」她問道。

「沒什麼好可惜的,你看,我這麼拿著牌子,有誰能看到它缺了一塊!」原來他用食指將這牌子被砍掉的尖尖給擋住了。

鄧關拎著大包小包,柳絕無在後邊垂頭喪氣地走著,她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窩囊過,她恨不能一刀將這家伙捅了。金牌傳喚使的權力只比她低一個等級,就連三大護教法王都得听令行事。所有的金牌都出自她之手,為防他人仿制,每一塊都由她親自設計,交由能工巧匠精心鑄造而成,用的都是十足的黃金。在神火教里邊,金牌傳喚使就連柴仇都不能輕易處置,任何非金牌傳喚使持有這種金牌都死路一條。可如今就當著她的面,鄧關這個冒牌貨為了買幾件衣服,不但將金牌毀了,還明目張膽地告訴她,還要拿著塊破牌子去招搖撞騙。

「姑娘,你能快點嗎!」俗話說,好手難提四兩!兩個大包袱夠鄧關喝一壺的。這時候,旁邊有個卦攤子,一面白布上寫有「麻衣神相」四個大字,一個留著一綹飄逸長須的稍稍有些發福的老者雙目微閉,微微搖頭晃腦,不急不徐地唱著︰「看相!算卦!文王八卦!麻衣神課!」

柳絕無突然說道︰「我要算個卦!」這些日子以來她算是倒霉透了,她得看看什麼時候才能「時來運轉」,實在受夠了。

「姑娘,你是要看相、還是算卦呢?」老者見有生意上門,又是個如此美艷的姑娘,慈祥地問道。

「算卦!」她有些生硬地說道。

老者將簽筒輕輕拿起,搖了幾下,「請姑娘抽只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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