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上三步路,「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嘻嘻嘻嘻!」但听好一陣狂傲的大笑之聲傳來,一听這聲音,仿佛在哪兒听過,仔細一想又想不起來。還好,用不著猜了,又是天池三聖,那老大胳肢窩里還夾著一個「包袱」,卻是柳絕無。
「這、莫非是人家請來的幫手?」老頭還以為是剛才那個少爺的人,本來蒼白的老臉此時更顯得灰了,不停地打顫。
「你們是不是拿了我什麼東西!」鄧關這個時候看到自己的包袱也在人家手里,此時能用的也就那些打鐵的家伙了。
「在老子手上就是老子的,老子是在路邊撿來的,呵呵!」那老二炫耀著手中的破刀,真夠氣人的。
「現在給我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免得你不會玩,割了自己的手,到時候我把你們三個一塊給撿走了。」
「如今你家娘子就在咱們手上,你投鼠忌器了吧!哈哈!」那老大捋著卷曲的胡須,得意地說。
「你們想怎樣?」
「簡單!只要你自廢武功,這小娘子就還給你,哈哈!」
「我又有一個了!」說罷,鄧關伸手就將鐵匠的姑娘拽了過來,不管人家是否同意,一把摟住。還好,這小丫頭比較配合,雖然臊得滿臉通紅,卻不像柳絕無要甩他巴掌。
「嘿!你他娘的變得也太快了點吧!」那老三叉著腰,指著鄧關的鼻子罵道。
「有你們三個在,我不得不多準備幾個老婆。」鄧關嘻笑著說道,一點也不覺得「內疚」。
「小子,你不覺得咱們手上的比較漂亮嗎!」
「這個打扮打扮也不錯。」鄧關咂著嘴,一副色迷心竅的樣子,看著怪惡心的。
「哼!那就全殺了!」老大一把將柳絕無拋在地上,看樣子她又人事不省。
「你們父女倆有多快就跑多快!」鄧關低聲地吩咐道。
「你那車就不修啦?」
「如今有銀子了,大不了再買一輛。」
「你那銀子還是留著買命要緊!」老頭說道。
「對了!」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可以拿銀子買,反正你們給別人干事也是收銀子,我給雙倍價錢。」因為他手里頭已經有游龍幫江幫主的十萬兩定金,他此時也能闊一把。
「哼哼!你也好意思在老子面前提錢,你錢再多能多過太子嗎!」老三月兌口而出。
「你們是太子的人!」鄧關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天下第二的人要如此跟他過不去。
「上次是咱們三個對你一個,不公平。現在你也有三個人,咱們一對一,誰也別欺負誰。」老二打著哈哈。
「呸!」鄧關極為氣憤,「他是鐵匠,修個馬車還可以,她是他閨女,與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不是說她是你娘子嗎!」
「這個是假裝的,那個也不是我娘子。」他這是指柳絕無。
「我說你嘴里還有句真話沒有?」天池三聖氣急敗壞。
「別管他了,打!」三人說打就打。六只拳頭輪番就上來了。鄧關一手將老頭挾起,一手牽著那丫頭,旋風一般沖進了旁邊不遠的鐵匠鋪內,三人立馬將這個原本不大的鐵匠鋪團團圍住。「哎!這、這些都是什麼人吶!」老頭被勒得氣喘吁吁。
「這些比剛才那些還要缺德,你這兒有趁手的家伙沒有?」鄧關看著擺著的、掛著的都是些日常的鐵器用具,犁、耙、鋤、鎬等等等等。
「就、就那個興許還行!」那老頭一指火爐里正燒著的一根鐵 。看那玩藝還還挺長的,將近六尺,有雞蛋粗,爐里的一截已經燒得通紅。鄧關想也沒想,伸手就去取,剛模到鐵 ,頓時被燙得大叫一聲「哎喲!」他慌忙拿過一塊破布,胡亂一包就沖了出去。天池三聖眼見他又沖了出來,紛紛圍攏過來。「弟兄們!上!」「哎呀!」「當心他手里的家伙!」頓時騰起一股青煙,有燒豬蹄的味道傳來。
「大哥、二哥,小心他手里的鐵棍!」老三左手捂著右手,指縫間青煙裊裊,痛得眼歪嘴斜,眼淚橫流。剛才他看到鄧關手里的鐵棍就出手搶奪,結果上了大當。
一招未過就先廢了一個,別提有多窩囊了,老大狂吼一聲,「小子,納命來!」話音剛落,鄧關已經揮舞著紫紅的鐵棍劈頭打下,熱氣迫人,這東西奪又不能奪,擋又不能擋,老大不敢戀戰,抱頭鼠竄,四處躲避。
「大哥,讓開!」老二因手里有鄧關大刀,可他看著老大被鄧關緊咬著追趕,自己插不上手,心里非常著急。老大看著他在旁邊無所事事,只是干著急就來火,「呔!他追我!你就追他呀!」一分神,鄧關的鐵棍已經劃上了他的後背,居然把他衣裳給點著了,「媽呀!」老大慘叫一聲,隨著他不停的跑動,火仗風勢、風助火威,很快就有股頭發燒著了的焦糊撲鼻而來,臭得鄧關喘不過氣來。眼見前邊的「臭不可聞」,後邊的又殺了上來,他也只能舍棄老大,專心對付老二。此時老大頭上的大火已成「燎原」之勢,遠看著就好比一個奔跑的火把似的。燒著胡須,又燎著了眉毛,慌亂之中,他只得一頭栽進鐵匠鋪里用來淬火的大水桶中。
「大哥,你沒事吧?」老二還有心思問這個。
「咱倆商量個事!你把刀給我,我把這根棍子給你。」鄧關提議與老二交換。
此時的老二早就氣炸了肺,大刀一揮,罵道︰「王八蛋!你傷了我三弟,又傷了我大哥,而今還要與老子換兵器,看老子不將你零刀碎剮了。」說罷,大刀就著他的腰間橫掃而來。
鄧關只得將鐵棍往旁邊一帶,嗆啷一聲,幾個火花濺起,兩人都虎口發麻,「慢著,我是為你好!這刀不是你用的,你看我這鐵棍多好使呀!連傷你兩個弟兄……」鄧關就只想把大刀換回來。
「呀--!」老二更是被氣走了三魂七魄,不待他說完就如暴風驟雨一般猛攻了過來,逼得鄧關連連後退。
「停!」「別,千萬別用內力,我、我這是為你好!」在老二的猛攻之下鄧關竟然還有時間說這些廢話。可這家伙仿佛不受影響,又或者是沒有內力,只有一身蠻力。兩人又好一番叮叮咚咚的打斗,好在兩人都不怎麼內行,除了金屬踫撞之外,並無肢體沖突。斗了約莫盞茶工夫,鄧關手里的鐵 也變得冰涼,再無額外的殺傷力。老大清理完頭上燒卷的頭發,老三也裹起了右手的燙傷,紛紛加入戰斗,這一來,他又要同時惡戰天池三聖。自從上回在都梁山差點被扔得散了架以來,鄧關就明白一件事,千萬別與這三人貼身肉搏,所以他總是在圈外游斗。
「老二,把刀扔了,免得誤傷自家兄弟。」老大吩咐道。本來他們三人學的「八道拳」就從未用過兵器,又得兄弟相互配合,這樣才能將「八道拳」的威力發揮得淋灕盡致。如今老二手里的大刀比鄧關手中的鐵棍還要可怕。
「大、大哥,不是我不想扔,而是扔不出去。」老二苦著臉,一副要虛月兌的模樣。
「竟有這事!莫非你看上了這把破刀。」老大吼道。
「大哥,你們先上,我得歇會兒。」說罷,老二就軟綿綿地癱倒在地。
「大哥!老子要把他做成鐵板燒!」老三咬牙切齒,雙目暴瞪。
「哼!老子就將他做成烤全羊!」老大模了模被燒成光葫蘆的腦袋。
「你興許中毒了,早就跟你說了,別用內力,你就是不信。」鄧關編著瞎話。就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天池三聖老大與老三已經攻了過來,由于鐵棍已經失去了威力,他以一敵二,周圍連棵樹都沒有,毫無屏障,被逼得險象環生。此時柳絕無趴在地上,肚皮已經凍得冰涼,又不能自己起身,只能強忍著。見這麼久都沒半點動靜,鄧關又以為她「走了」,不禁悲從中來,稍一走神,後背就挨了好幾拳,且拳拳見肉,差點沒將五髒六腑給搗了出來。看著這兩人如惡犬一般緊追猛打,又想著柳絕無慘遭毒手,鄧關恨意難平,下手自然也重了不少,不經意間使出了他本就忘得差不多的「打狗棒法」。手中有鐵棍在手,又有自身的先天真氣,那所剩不多的幾招棒法被他使得出神入化。這一來天池三聖又倒了霉。不消一刻鐘,他那旋風一般的棒法就將老大老三打得現了原形,一個個抱頭鼠竄。
「哼!還打不打?」鄧關以鐵棍拄地,大吼一聲。既然是太子的人,不打死自然是最好的,留著給他報信,免得在宮里邊與自己的兒子過不去。他既然屢派殺手前來,說明他已經知道九兒是如何到江南的,他這是要報仇,讓他知道自己還活得好好的,也就不會如此肆無忌憚。
望著那根七彎八扭的鐵棍,那被揍得鼻歪眼斜的兩兄弟眨著被打腫的眼皮暗自慶幸,還不忘了贊嘆道︰「好小子,好一手精妙的‘打狗棒法’。」
「小子,咱們兄弟倆可不管誰是你師父,反正這頓打咱們不能白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我也不能白打呀!」鄧關輕蔑地說。
「怎麼著?小子,難道你還想收勞務費不成?」那老大眉骨上挨了一下,腫起老高,估計眼楮非常的疼,一直眨個不停。
「對呀!給大戶人家干活都得收點工錢,剛才這兒有撥地痞搗亂,被我打了一頓,收了一百五十兩的勞務費。你們是太子的人,天下就沒人比你家主子更有錢的了,怎麼也得給個千兒八百兩吧!」說著鄧關的大手就不自覺地伸了出去。
「呸!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老三狠狠一口口水噴出,差點就噴在鄧關身上。
他正要發作,卻听旁邊一個極為微弱的聲音響起,「大、大哥,我、我快不行了,救救我。」原來是老二,他此時連坐都坐不穩了,斜斜地倚靠在一個墳堆旁邊,張大著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仿佛隨時要斷氣了一般。鄧關閃電一般奔了過去,一把將大刀奪了過來,知道他沒力氣,就用食指與中指摁在他脖子根,試了試。「你、你要干什麼?」老大老二投鼠忌器。
「他脈相阻滯,即亢且虛,雙目灰中帶黑,臉色焦黃,好像是中了毒。」鄧關平靜地說道,一看這三人就知道只是莽夫,是不大可能懂醫理的,隨便編點癥狀嚇唬嚇唬他們。
「胡說!他怎麼可能中毒呢!」兩人奔了過來,一人扶住老二,一人攔在鄧關前邊,全神戒備。
「我不會殺你們的,要殺,在都梁山就殺了。」鄧關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老二,二哥,你這是怎麼啦?」
「不、不知道,反正,突然之間,渾身無力。」老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臉色死灰。
鄧關知道肯定是這把刀起了作用,只是有一點他不大明白,為什麼他拿著這刀還與自己打了那麼久,而一歇下來就成了這模樣,不過他可不想讓太子好過,「我也算半個大夫,看這模樣,他應該是中毒了,這毒還非常奇怪,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他故作莫測高深。
「只怕是中了你下的毒吧!」老大雖然鼻青臉腫,卻殺氣騰騰。
「如果是我花了大價錢找你們去殺人,我也會留個後手,免得你們拿錢不干事。」鄧關哼道。
「你的意思是太子向老二下毒?」老三道。
「我可沒這麼說!」
「你給我個理由,他為什麼只向老二下毒?」
「誰讓你們有三個人呢!」鄧關蹲來,將柳絕無輕輕翻了過來,托在手上,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鼻子上,發覺沒了呼吸。他輕輕嘆了口氣,「唉!終究沒能救得你。」
「他中的什麼毒?」老大非常著急。
「他中的是……」他突然想起火龍丐來,「他中了、中了,唉!」他搖搖頭。
「到底中了什麼?你快說!」老大沖他吼道。
鄧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覺得有些好笑,「他中了蠱。」
「什麼!」三人頓時面如死灰,老二已經昏死過去,現場一片死寂。良久,但听「呀!」的一聲,老三騰地跳了起來,一抹眼淚,「大哥,我、我去殺了太子,替二哥報仇。」
「嘖嘖嘖!你們去不就是肉包子打狗麼!」說罷,鄧關又將她秀發上的草屑一根根撿去。
「你說,我二弟是中了什麼蠱?」老大死死地瞪著他。
「告訴又有什麼用!你知道解救之法嗎?」鄧關輕蔑地瞟了他一眼。
老大 一聲就跪下了,「你一定知道!求你告訴我,我保證從今往後再不與你為敵,你讓我向東我絕不向西,成不?」
望著他一個大老爺們,為了救自己的兄弟連這事都干了,他又突然想起古都爾來,他輕輕嘆了口氣,「起來吧!你兄弟中的是摩尼蠱,平時蜇伏人體,毫無察覺,不定期發作。一旦體力損耗過度,它就趁虛而入,直搗人的四肢百骸、奇筋八脈,輕者四肢無力、內力劇耗,毀陽損陰、氣血虛虧,重者即刻斃命!」
「可有解救之法?」
「天生萬物,相生相克,這摩尼蠱也不例外,他們既然能下毒,自然也會解毒。不過,你們此去必死無疑。這樣吧,我這有個偏方,日子雖長些,卻能去根。」
「不要緊,只要能救二弟,咱們兄弟什麼都能豁得出去。」
「需每日服用童子尿一杯!」說著,他無意之間觸到了她耳根,發覺還是溫熱的,頓時大喜過望。抱起她,飛奔進了鐵匠鋪。外邊一個聲音傳來,「多謝啊!」
十月末的時候,在江北的海州丐幫分壇內,來了一個怒氣沖天的紅臉老者,但見此人身著紫色長袍,腰纏金扣寬邊鹿皮帶,腳凳平地卷雲靴,孤傲狂妄,目空一切,眼高于頂,一拳就將分壇的大門給打得支離破碎,大吼一聲,「你們壇主呢?」聲若洪鐘,丐幫弟子紛紛躲避。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撒野!」一四十來歲的消瘦大漢站了起來,手握竹杖,冷冷地望著他。
「老夫古都爾!人稱一字並肩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沒錯,他就是古都爾,他乘坐的海船昨日才到達海州,他明白,要追上鄧關已經不可能了。他只得棄船登岸。一踏上陸地他干的第一件事是要找到當地的丐幫分舵,結果被他找著了。
一听說是這號煞神,可將這個壇主嚇了一跳,看來今日橫豎是個死了,死也要死得有骨氣,竹杖狠狠往地上一戳,將一塊石板戳個稀爛,「今日不會讓你如願!」他已經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老夫不是來殺你的,你以為把你的豬頭按入月復中很好看嗎!你得給老夫辦件事,這事要成了,有你好處。」他以為能收買這家伙。
「呸!老賊,老子與你勢不兩立。」得到的是這麼個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