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辦?」她在里邊打著哭腔,床上的姑娘還是比較標致的,當然與她就沒得比了,此時正張著大嘴,大口大口地喘氣,臉上汗珠將劉海弄得濕轆轆的,一聲聲駭然地大叫著。
「把她褲子褪下來!」鄧關抱著大刀,坐在門前的石階上。
「然後呢?」
「張開她的大腿!」
「說!」
「將她後背腰部以上墊兩個枕頭。」
「再說!」
「安慰她!」
「怎麼安慰?」
「告訴她,千萬別著急,要心平氣和的,往肚子里吸氣,將肚子往下邊壓,小月復收緊。」
「是要我嗎?」
「是她!幫她擦汗!千萬不能急,得順其自然。」
她在里邊手忙腳亂,又擔驚受怕,也陪著一起流淚,一起呼吸、一起收小月復、壓肚子。「你這個天殺的,我憑什麼要學這些!」她在里頭邊哭邊罵。
「也好,這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免得到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放屁!現在呢?」
「看一下,有沒有看到小孩的頭顱?」
「還沒有。」
「那就伸兩個指頭進去,模模看。」
「我、模?」
「難道還我模呀!」鄧關在外頭吼道。
「有、有,里邊硬硬的,還、還有,啊!黑、黑的,是不是頭發呀?」她在里頭哭哭啼啼。
「啊!你運氣好!是順產,你就站在那里,如果小孩的頭全部出來了,你就一只手順著小孩的背部模進去,看他四肢會不會卡在里邊,要是沒有,你就輕輕一拽就行了。」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
「啊--!」好一聲尖銳的慘叫。在外邊都能看到她手里抓著個小孩手舞足蹈的身影。
「出來了,出來了!快!」要是自家娘子,鄧關早就踹門進去了。
「哇!」好一聲震天動地的哭聲傳來。鄧關一抹滿腦門子的大汗,「終于生了!」現在他開始發抖了,如打擺子似的抖得坐都坐不穩。
「然後呢?這條帶子怎麼辦?」她在里邊尖叫。
「我來!」那幾乎虛月兌的產婦微微直起身子,拿過剪刀, 嚓一剪。
而後,柳絕無出來了,雙手都沾滿了斑斑血跡,秀發蓬亂,雙目直勾勾地望著鄧關,突然,她大吼一聲,叉開五指,如厲鬼一般猛撲過來,嚇得鄧關抱頭鼠竄。
次日早上,鄧關睡到很晚才起來,大約是巳時末了。柳絕無早就起來了,昨晚自打她接生了小孩後就一直未能睡著,睜著眼躺到大天光。此時她就坐在桌子旁邊,雖然桌底下有個熊熊燃燒的炭火盆,她還是微微發抖,看來昨晚受了不少的刺激。桌上擺著一個炭火爐,上邊煮著一個銅盆,這銅盆分成好幾格,一格里邊煮著肉,一格煮的是白菜、一格里邊是蘿卜,一格是粟米粥,還有一格是清水,里邊溫著一壺酒,有這麼一個盆,所有食物都是熱的,非常方便。
「恩公,您起來啦!」少掌櫃端著洗臉盆笑容滿面地站在門口。
鄧關揉揉眼楮,「喲!少掌櫃,恭喜啊!」
「同喜!同喜!請恩公洗把臉吧!」
「客氣!」鄧關洗了把臉,走到柳絕無對面坐下,看著銅盆里邊都是好吃的,又熱氣騰騰,他毫不客氣,夾起一塊牛肉大口吃起來,邊吃邊大叫︰「嗯!香!好吃!太好吃了!」
一想起昨晚鄧關被嚇得落荒而逃,柳絕無就覺得好笑,「沒想到你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鬼!」
「胡說!我從來只裝神弄鬼,不過話得說回來,你們姑娘家一到晚上有兩件事最適合去做。」
「願聞其詳!」
「一是行房,二是扮鬼。」
「下流!」她白了一眼,佯怒道。
「哇!你生氣的樣子別有一番風韻。」
「貧嘴!」
「恩公,夫人,不知還合二位口味否?」大掌櫃滿臉堆笑,拱著手過來了。
「我不他夫人!」柳絕無說道。
「哎呀!人家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你管那麼多干嘛!」鄧關說道。
「美的你!」
「老朽言出無狀,姑娘勿怪!」
「掌櫃客氣!」
「不過老朽橫看豎瞧,二位都是十世修來的夫妻相。」這已經是第三個人說他二人有夫妻相了。
「掌櫃的好眼力,這種事不能強求,一切隨緣喲!」鄧關打著哈哈,「沒想到這個時候能吃上白菜,這已經是王爺待遇了,你也吃!」鄧關夾起一片白菜。
「不瞞二位,如今天寒地凍,這冀州城中也就敝店還有新鮮的白菜。」
「昨晚府上添丁進口,可喜可賀呀!不知生男生女?」
「不瞞您說,是個千金!」大掌櫃喜形于色。
「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
「如有您這位紅顏知己一半漂亮,老朽心滿意足矣!」
「哈哈!說不定比她還要漂亮。」鄧關看著羞紅了臉的柳絕無,顯得無比受用。
「多虧二位妙手仁心,老朽感恩戴德,如二位能在敝店盤桓些日子,讓老朽盡盡地主之宜,豈不錦上添花!」原來鄧關住店的時候說今日就要走,所以大掌櫃前來相勸。
「我們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擾!大掌櫃的美意我等心領就是了。」鄧關不想留在這兒,覺得有些別扭。
「反正風雪一時也停不了,既然大掌櫃有這情義,我們又何必非得推辭呢!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在你這兒白吃三日。」柳絕無代鄧關做了主,既然她都沒意見,鄧關也只得由她了。
「你可真有這臉面!」鄧關低聲道。
「我想抱抱那小姑娘,不成嗎?」原來她是有這個想法。
「將來有你抱的。」
柳絕無全當沒听見。
「你為什麼還沒死?」太子見劉元又來了,頗為吃驚。
「啟奏殿下,老奴回去後日日吃齋念佛,而後上吐下瀉三天三夜,已然全好了。」劉公公道。
「如此甚好!你不在,本宮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太子冷冷地說道。
「老奴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老奴只要還能站著就要來服侍殿下一日,此番蒼天不讓老奴死,就是看在老奴對殿下忠心耿耿的份上。」
「衛先生,你不是說這毒藥必死無疑嗎?怎麼他還活得好好的?」太子又找上了衛申圖的麻煩。
衛申圖也覺得冤枉,「殿下,臣豈敢欺瞞殿下!此毒名龍血赤丹,臣也的確找了幾十人試毒,無一人活過十天的,至于劉公公為什麼沒事,莫不是劉公公找了哪個太醫瞧病?」
「老奴的確找了太醫瞧病,可他們都說是傷寒,讓老奴準備後事,可不知怎的,後來突然大瀉三天三夜,而後就什麼事都沒了,老奴以為,莫不是衛先生將龍血赤丹與瀉藥搞混了?」劉公公自打上了這次當後,他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這個衛申圖從太子身邊趕走,否則,這次是龍血赤丹,下次還不知是什麼毒藥呢!萬一小皇子那兒再無解藥,死的可是他。
「臣敢以人頭擔保!要不,咱們再試一次?」
「這次小殿下讓老奴喝了,下次,小殿下讓您喝,您喝是不喝?」劉公公道,「這藥在老奴身上沒應驗,萬一在您身上就應驗了呢?」
「這……」衛申圖沒詞了。
「如今年關將近,諒他也翻不出滔天大浪,暫時放他一馬。」太子下定了主意,「天池三聖為何還沒消息傳來?」太子言語里對衛申圖已頗為不滿。
「殿下!說來奇怪,以前是三日傳一次,這次都月余了,至今未見片紙。」衛申圖也納悶了,本來商量得好好的,這讓他在太子面前如何交待?
「不會被鄧關殺了吧?」
「殿下英明!就目前來說,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劉公公又插了句嘴,弄得衛申圖極為被動。
「殿下,如果要殺,在都梁山就殺了,如今風雪漫天,他們又處黃河以北,氣候更為惡劣,臣以為天池三聖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也只能如此說了。
「哼!曹仁杲呢?」太子已極為不快。
「臣接到他的飛鴿傳書,說是最近在閉關,得年後才能出去。」
「混賬!」太子勃然大怒,「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時間閉關!」
「殿下!臣安插在曹仁杲身邊的人傳來消息,說他有可能向丐幫幫主下手了,傷得不輕,此時一定在幕府山莊療傷。」
「殿下,丐幫弟子遍布天下,如果此事泄漏出去,對您有百害而無一利啊!」劉元道。
「如果他吸取鐵幫主內力,他在短期內就可成為武林頂尖高手,何謂有百害而無一利爾?」衛申圖道。
「這正是可怕之處!試想他一個三流貨色,在殿下的鼎力相助之下成為武林盟主,而今又將擠身武林頂尖高手行列,他還會听殿下號令嗎?」
「哼!諒他也沒這膽!」衛申圖道。
「他一定有這個想法!」劉元緊咬不放。
「殿下!雖然他吸取了鐵幫主內力,鐵幫主不甘束手就擒,必定拼死反抗,曹仁杲受了一時難以痊愈的傷也在情理之中啊!」
「殿下!咱們不能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頭,萬一東窗事發,曹仁杲必將成為眾矢之的啊!」
「行了!吵什麼吵!本宮自有主張!」太子氣哼哼地喝道,雖然他不願相信,不過他隱隱覺得曹仁杲已經在拆他的台了。
這一夜,開封城下了好大一場雪,天還未黑就開始下了,鋪天蓋地而來,揚揚灑灑,到了子時三刻,偌大的皇城已經被兩尺厚的白雪蓋得嚴嚴實實。此時,皇城里萬籟俱寂,昏黃的油燈也熄滅了大半,金碧輝煌的大殿在雪光的映照下顯現出藍汪汪的顏色。御花園的一切都披上了盛大的銀裝,顯得分外幽靜,明月清風軒兀立在荷花池畔,池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雲霧,映襯得小樓宛如仙境一般。此時,一道似有似無的黑影沿著早已被凍結的池畔飛速地直奔小樓而來,在窗台下傾听一會兒,往上猛地一挺,輕飄飄地躍上了小樓的二層陽台,掏出一柄閃著藍光的匕首,輕輕往門縫一插,門立馬開了,黑影一閃就失去了蹤影。
外邊雪光分外明亮,顯得小樓里卻「暗無天日」,有那麼一盞油燈也半死不活的。雖然明月清風軒不大,那是相較皇宮來說的,其實也有將近一畝地,二樓就有大大小小不下十間房,小皇子的寢宮與書房就位于其中,三位姑娘的臥房也在這兒。就著窗外的雪光,這黑影順著走道往前模去,還好,宮里的建築雖然外形看來千差萬別,布局卻還是老樣子,很快這黑影就模到了小皇子的書房內。里邊一切縴塵不染、井井有條,兩邊各一長溜的全都是一丈來高的書架,上邊排滿了經史子集,除了文房四寶並無其它陳設,顯得非常質樸。要上這兒來偷值錢的東西自然是找錯了地方,還好,這黑影終于發現了位于兩個書架之間的縫隙內發出一種淡淡的紫色光芒,顯得異常神秘,湊近一瞧,上邊還貼有張不算小的白紙,上邊還寫有這個字,「小心機關!」黑影根本不當回事,伸手一模,發現是張弓!頓時大喜過望,用力一拽,卻發現好像被什麼東西掛住了,一直拽不出來,遂狠狠一用勁,卻覺得膝蓋骨一陣劇痛傳來,低頭一瞧,一個烏黑的棒子頂在那兒。氣憤地飛起一腳踹過去,猛然間眼前一黑,鼻子上又狠狠挨了一棒子,這兒臂粗的棒子直挺挺地戳在他鼻梁上,捅得他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他不得不停下來,仔細打量著這黑糊糊的木棒,原來前邊都雕成一個拳頭狀,難怪捅起人來分外疼。這一下他不敢往外拽了,就好比摘鉤一般,握著弓入往里一伸,再往外拿,好像又能拿出來些,大半張弓都露在外邊了,他非常開心,哪知嘴巴又突然中了一「拳」,這一「拳」更狠,直接掏進他嘴里去了,當場打落門牙四顆,「噌!噌!噌!」退了三大步,踩著翻板,「梆!」的一聲,後腦勺先挨了一下,繼而小肚子也挨了一錘,當場打得黑影捂著肚子就彎下了,發現左側書案上也貼有一張字條,四個字︰「滋味如何!」
「嘿!他媽的!」黑影掙扎著站起來,「老子就不信這邪!」他自言自語。往前三步,覺得頭上有什麼東西,抬頭一看,是一條亮晶晶的線,好像是牛筋之類。「原來是你作怪!」他抓著牛筋一扯,好多狼牙棒從天而將,他立馬手腳並用,堪堪將所有棒子接在手中,自然也被砸得滿頭大包。正想緩口氣,雙腳又突然陷了下去,本來就抱著一百多斤的狼牙棒,此時更無處可逃,下襠狠狠頂在樓板上,任他神佛護體也受不住,「噫--呀!」聲震長空,低頭一瞧,地上還有一張白紙,上邊也有四個字,「不知死活!」
他這鬼哭狼嚎,只怕皇帝也被吵了起來,朵朵手舉著燭火從屏風後邊出來了,看著滿地的零亂,還有一個黑影在亂竄,「啊!你是賊!要偷東西也得先踩好點,那邊有個庫房,里邊什麼寶貝都有,何必把這里搞得一團糟!」
「哈哈!本姑娘的機關終于派上用場了。」玲兒突然出現在門口,她看著黑影被困還非常得意。
「小心!」朵朵話音剛落,那黑影已經飛速竄出,直取玲兒。這個倒霉的丫頭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人家掐住了喉嚨。
「怎麼回事?」玉兒與蘇姑娘也起來了,穿得都挺單薄,只是都披了一件夾袍,不過有些部位還是能讓人想入非非。
「退後!」朵朵喊道,「咱們這兒遭賊啦!」
「誰這麼沒眼光,偷到咱們這兒來了!」玉兒還沒注意到玲兒已經羊入虎口。
「真沒想到還有這麼漂亮的美人兒!」黑影毫無懼色,反而出言調戲。
「放了玲兒姐姐!」朵朵知道他絕不可能為了三個姑娘來這兒。
「哼!那能這麼容易!」黑影惡心地直往玲兒脖子上蹭,嚇得她大喊大叫。
「你想要什麼?」
「把那張弓給老子!」
「你知道怎麼玩嗎?」
「不用你管!」
「我怕你想不開。」
「你給是不給?」他手稍稍用勁,玲兒立馬發出痛苦的申吟。
「當然給!你還要點別的嗎?」朵朵問了一句。
「你什麼意思?」
「我一塊兒給你打包帶走。」既然他要的是東西,這就好辦了。
「哼!讓那兩個小娘們親老子一下。」
「呸!下流!」
「你也看到了,這個我做不了主。」朵朵兩手一攤。
「那就先把弓拿來!有這個小娘子也不錯。」玲兒惡心得想吐。
朵朵抓住那張弓,往里一推,往上一頂,輕輕松松就拿來了,走到黑影左邊,「給你!」他抓著弓弦遞了過去。
「你不能給他,這是你爹的東西!」玲兒急得直跺腳。
「我爹的東西多了去了!」
那黑影伸出左手,抓住了弓背,冷冷喝道︰「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