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七五節

作者 ︰ 寒山士

「你!」雪靈夫人狠狠掐了他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哼!你分明叫的阿美!」

「小弟有這麼叫過嗎?」大概是當初第一次見著這麼漂亮的嫂嫂,月兌口而出,「啊--美!」

「哎呀!不管您有沒有叫過,現在這麼叫就沒錯啦!」那些弟子催促道。

這稱呼古都爾听了都倒酸水,期期艾艾,好不容易擠了出來,「啊、阿--美!」

「這還差不多,今後你要是再敢叫嫂嫂這麼老的稱呼,奴家就命她們來伺候你。」雪靈夫人破涕為笑。

「多謝聖母成全!」這些弟子也不客氣。

「別!」古都爾如被蛇咬一般。

「你那個被逼拜把子的小兄弟真的如此重要嗎?」雪靈夫人問道。

「嫂、掃興的是,這家伙拿著軒轅刀。」他差點就說出了「嫂嫂」。

「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他拿著軒轅刀,為何不搶先下手?」

「小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嗎!再說了,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拿著軒轅刀。」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要不是嫁給了你大哥,鐵定被你搶了去。」

「嫂、掃興的話別說了,那都是大半輩子以前的事了。」

「他上了哪兒,讓你如此著急?」

「這個混蛋中了他人奸計,正趕往神火教總壇,小弟一路披星戴月,指望能背回他的骨頭就不錯了。」

「哦!原來去了那兒,我正想給你引薦引薦。」

「引薦誰?」

「神火教教主!」

「柳教主,這麼些日子以來,屬下一直得不到您的半點消息,屬下擔心死啦!」黑無常見了柳絕無完好無損,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你們安排得怎麼樣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她毫無表情地問道。

「屬下早已做好萬全準備,只要他一進五台山就絕無活著離開的道理。」白無常信誓旦旦。

「金杖、星目二法王正日夜兼程趕來,鄧關此次插翅難飛。」

「鄧關何許人也!竟然動用聖教一副教主、二護教法王、二位神君!」她不禁嘆了口氣,顯得極為酸楚。

「不為別的!教主興許還不知道吧!江湖傳言,鄧關手里的刀才是真正的軒轅刀,他幾次三番弄得我聖教灰頭土臉,萬一又有寶刀在手,不得不安排周到些。」黑無常顯得有些無奈。

「他手里的破刀會是軒轅刀!這話是誰說的?」柳絕無怎麼都難以將聞名天下的軒轅刀與鄧關那柄大柴刀相提並論。

「傳出這個消息的是一字並肩王古都爾,讓教主想不信都難。」

「你們打算在什麼地方動手?」

「屬下已經找到一個打埋伏的絕佳地點。」

「殺胡口!」柳絕無月兌口而出。

「教主英明!殺胡口位于兩山之間,最窄處不過十丈,左右都是刀削斧砍的石壁,上邊結滿冰霜,咱們只需前後一堵,任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鄧關本領異于常人,切莫小看了他,如果為了鄧關而損失我聖教護法、神君,就算得到軒轅刀又能如何!」這個時候的柳絕無根本就不想鄧關如此輕易死在殺胡口,如果總壇里那個說書的柳老頭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鄧關怎麼說都是她的大恩人。

「教主所言極是!只是高手以命相搏,難免會有損傷,鄧關本事再大,也不過二三十歲,兩大護法聯手,應該不是大問題。」

「在殺胡口能劫走本教主就罷了,千萬別用強。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鄧關對本教主已然完全放心,他一定會循著你們留下的蛛絲馬跡追到總壇去,到那個時候,興許能降伏他為我所用,這比殺了他要強上千百倍。」

「教主英明!只是如此一來豈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鄧關的名頭比那個什麼武林盟主要大多了,如果他都投靠了聖教,中原武林將成為聖教的囊中之物。」

「只怕鄧關不會輕易就範!」

「休得小看本教主能耐!」

「屬下不敢!」

「本教主這就回去,免得鄧關疑心!這些日子以來鄧關的眼色挺反常,頗有點像是聞著血腥味的草原狼。本教主又只得裝病,為著本教主清白之身,你們一定要不離左右,且千萬別讓鄧關探知你們行蹤,要知道,他的鼻子比狗還靈。」說罷,她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上翹一下。

「這!」黑白無常想了想,「屬下遵命!」

「听當地打柴人說,這就是太行山!」鄧關望著幾乎擦著鼻梁的陡峭山坡就倒吸一口涼氣。一條條羊腸小道在深山峽谷之中穿來繞去,九拐十八彎,繞得人頭昏腦脹。山道雪深兩三尺,別說人走起來費勁,就算馬都邁不開步。

馬車早就撇下了,鄧關給她弄了個小小的雪橇,讓她舒舒服服地躺著,「大哥,我們在山里轉了四天,你會不會迷路了?」

「我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是往北的!早上面朝東方,左南右北!」

「大哥,你看!」她突然朝前一指。

「是塊碑!上邊有幾個字,這個我認識,是清涼山地界,不是五台山!」

「大哥!五台山也叫清涼山!我們終于到了!」她竟然「激動」得落下幾滴清淚。

「這幾千里路總算沒白跑,五台山看著也不小哇!你的救命恩人會在哪個山溝里藏著呢?」鄧關嘆了口氣。

「說不他已不在人世!」

「別這麼悲觀,老天看在我們跑了這麼遠的份上也會留他些日子的,前邊有個客棧,今晚就在那兒住一晚!明日登山!」

「天下第一大掌櫃客棧!」鄧關站在大門口,仰首望著這塊將近一人來高的巨大牌匾。門口站著三個穿著極不相稱的人。一位僧人,渾身上下就如他那光頂一樣油光 亮,保守估計他這袈裟應該有一段不短的日子沒洗了。一位是滿臉絡腮胡須的大漢,胡須濃密得幾乎看不到嘴,頭頂一個鍋蓋大的大帽,看樣子是狗皮的。另一位就是肥嘟嘟的胖女人,一個鮮紅的肚兜穿在外邊,白雪映襯下分外顯眼。三位全都虎視眈眈。

「三、三位!可、可有吃的?」看著這麼三號人物,鄧關心里也有些打鼓。

「奴家是敝店大掌櫃,不瞞您說,只要您吃得下的,敝店都有。」胖女人一扭一扭地走向前來,深深地道了個萬福。

「大掌櫃!我們兄妹二人遠道而來,眼看天色已晚,想在貴店打擾一宿,還望行個方便。」鄧關說得非常和氣,一點主顧的架子都沒有。

「客官,您這位妹妹真夠漂亮的,貧僧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別听她的,貧僧不論修為還是年紀都是最大的,老納才是敝店大掌櫃,您里邊請!」

鄧關听著莫名其妙,不由得打量了這僧人一眼,長得是慈眉善目的,不過那兩個滴溜溜亂轉的眼楮就顯得此人絕非「善類!」他又發現在他左眼濃密的眉毛之中有三顆烏黑的痣,這與晴兒說的那位水月聖母的「無良」男人吻合,而且也是僧人。

「客官請上座!」那個大帽子也不甘人後,麻利地掃著桌子凳子,還將一個燒得紅通通的火爐塞到了他們桌子下邊。「二位客官一看就是老實人,可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一個客棧怎麼可能有兩個大掌櫃呢!分明說謊!實不相瞞,小的才是敝店貨真價實的大掌櫃,您瞧,這個和尚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您見過有和尚干大掌櫃的嗎!這就是在敝店混吃混喝的。再看這個婦道人家,不在家相夫教子,在這兒爭什麼大掌櫃,您見過有女人掌家的嗎!」

「客官,您喝杯熱茶!」那僧人端著茶來了,沖他倆嘿嘿一樂,顯得好假。「您二位瞧瞧,他戴著這麼大一個帽子,不分春夏秋冬,傻子都看得出來,這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二位客官,奴家早就準備了兩間上房,給您打八折,奴家是大掌櫃,能作這個主的。」胖女人笑眯眯地道。

「三位,還是先弄點吃的吧!您看我們前胸貼著後肚,三天未進粒米,至于誰是大掌櫃,過後再論也不遲。」鄧關苦著臉。

「這位客官,您興許沒開過客棧,不管是多大的客棧,只能有一個大掌櫃,否則非亂套不可呀!」僧人道。

「小的雖然模樣不濟,大掌櫃一職,小的當仁不讓。」大帽子也不忘了湊熱鬧。

「大掌櫃挺大嗎?」鄧關覺得莫名其妙。

「此時方圓百里就咱們天下第一大掌櫃客棧一家,您說奴家大不大!」胖女人毫不客氣。

「貧僧昨晚做了個夢,夢見佛祖跟貧僧說,你當大掌櫃乃本座所封。」咳!為了當個大掌櫃,竟然將如來佛祖都抬出來了。

「呸!不要臉!佛祖是你家的啊!」大帽子破口大罵。

「客官,您給評評理,您說這兩個也叫男人!」胖女人突然湊到鄧關跟前,嚇了他一跳。

「貧僧才是天經地義的大掌櫃!」

「小的是天公地道的大掌櫃!」

「奴家是命里注定的大掌櫃!」

「我是!」

「我是!」

「我是!」……

鄧關捂著耳朵痛苦地大叫︰「哎!我說你們三位大掌櫃,我們二人就是想在這兒弄點飯吃,吃飽了抬腿就走,你們就行行好,別爭了行不?」柳絕無還是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心里頭卻樂得不行。

他這話可惹了大麻煩了,那和尚一把一將他揪過來,張著大嘴朝他吼,「你這叫什麼話!你見過一個店鋪有三個大掌櫃的嗎?三個都是大的,你說誰听誰呀?」

「那是你們自己的事呀!與我有什麼關系?」鄧關苦著臉。

「今日你說了算!哼!」

鄧關被他揪得本來就不好受,加上這僧人高他一頭,那一綹胡須在他臉上劃來劃去,癢得受不了,只得求饒,「好好好!算我沒說,算我放個屁,這總可以了吧?」

「呔!你說放屁就放屁呀!你當這是茅坑啊!告訴你,小子,這是客棧,看著這牌子沒有,‘天下第一大掌櫃客棧’,你膽大包天,在這里放屁,明擺著不將我這個大掌櫃放在眼里,今日說出個子丑寅卯還則罷了,否則,哼!」那戴狗皮帽的家伙又將鄧關揪過去斥了一頓,弄得滿臉的唾沫星子,真搞不懂,如果他煮菜的時候也這模樣,不知還有哪個敢吃!

這里挨了一頓罵後他又被那系著紅肚兜的胖廚娘給拎了過去,這胖廚娘可不像那兩個家伙一般沒「教養」,她和顏悅色地說︰「小兄弟,你看看,要不是你在這兒,你說有誰知道這兒是我當家呢?你說我這個大當家的容易嗎!」說罷還抹了抹眼淚,哭得比笑還要搞笑。

這個時刻,柳絕無雖然還是那副行將就木的模樣,她看著鄧關被揉來捏去的模樣,心道︰這家伙武功奇絕,屢挫我聖教神威,可今日被這三個廚子搓圓捏扁,為何一點都不反抗呢?如果這是忍耐,未免也太可怕了。

鄧關可算被他們三人拉散了架、震聾了耳,真沒想到,進得門來,一口水沒喝著,反惹來這一禍事,看來這頓飯是吃不成了,不但飯吃不成,只不定小命也搭在這兒了,他可不想讓人剁成包子餡,一抱拳,「我說三位,今日算小的我出門沒看皇歷,沖撞了三位大爺,這頓飯我們不吃了,飯錢照給,看在這姑娘病入膏肓的分上,就放小的一馬吧!」說罷,他將銀子恭恭敬敬地擺在桌上,還不是一兩二兩,而是他翻遍了整個衣兜包袱,大概還有十兩散碎銀子,外加幾十個銅錢,這是他的所有盤纏。

「呔!小子,你當咱們這天下第一大掌櫃客棧是黑店吶!誰稀罕你的銀子!告訴你,今日你只要分出誰是大掌櫃,讓咱們都心服口服,甭說吃頓便飯,就算山珍海味又能如何!還教你一門打狗的本事。」「狗皮帽」拿大拇指沖著自己的鼻子指了指。

「不單如此,貧僧雖然是這兒的大掌櫃,說出來不怕嚇著你,就這姑娘的病,指不定說好就好,就連你這塊頑石,貧僧也能雕成一塊美玉。」這是那僧人說的。

「如能讓老娘我心服,送你歐陽家菜譜。」廚娘冷冷的說,「哎!剛才誰說是大掌櫃來的?」

三人又互不相讓,大吵起來。

鄧關深吸一口氣,心說我還是保著小命再說吧,再說了,人家說不定真能治好柳姑娘的病呢,想到這兒,他還真有了主意,而且是個穩賺不賠、一石二鳥的主意,想到這兒,他一抱拳,「既然三位一定要見個高低,這也不是太難的事,只是事成之後,別的東西我都不要,只望能讓這姑娘少受些痛苦。」

這一來,那三人停止了吵鬧,全都呆看著他,柳絕無更是納悶了,剛才一進門她就看出這三人絕非等閑之輩,而且她很快就想起來了,三年前黑雲城城主金昭太被三個神秘的廚子飽飽地收拾了一頓,自此敗走中原,再也不敢在遼東露面,從當初神火教探子的描述來看,必是此三人無疑,剛才那一番話更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三人就是遼東三怪,「狗皮帽子如鍋蓋、大紅肚兜穿在外、身披袈裟做咸菜。」一想到這兒,她就萬分的「頭疼」,不禁抱著腦袋,「哎喲!」

「三位,這姑娘有心疾,禁不得吵鬧,能否聲音稍低些?」

「看得出來,你這小妹妹的確不是心疾!」僧人說道。

「什麼意思?」鄧關瞟了一眼。

「雖然不是心疾,病得也非常嚴--重!」僧人搓搓手,無所謂。

「你能治?」

「興許有救!」

「好啦!先說說你的法子!」

「不是什麼難事!」

「什麼法子?」三人都伸長了脖子。

「很簡單,既然三位都想做大掌櫃,就各做一道菜,如有誰能讓我說出個‘好’字來,就為大掌櫃,如何?」

三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拍掌,「妙!」

「慢!」狗皮帽大手一揚。

「老三,你想反悔?」紅肚兜與僧人同時說道。

「誰是老三!」狗皮帽大叫,「咱們有三個人,誰先誰後呢?再說了,如果你看著哪個順眼就叫好,其他人豈不是虧大了。」看來他將自己歸于「不順眼」一類。

僧人模著下巴,「老三說的不無道理,老二,依你之見這當如何是好?」

一听這話,「老二」、「老三」自然非常不高興,紅肚兜眼珠一轉,看了一眼旁邊的柳絕無一眼,「有了,咱們各做一道菜,由你這小妹妹一起端上來,你則蒙著眼楮慢慢品嘗,菜名由她說,也由她問,只要你說出個‘好’字,做這道菜的人就是大掌櫃。」

僧人與狗皮帽仔細一想,覺得並無半點破綻,紛紛點頭表示首肯,然後三人就下伙房做自己的拿手好菜去了。鄧關則搓著手,準備大快朵頤,「哈哈!白吃白喝,呆會兒我得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風卷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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