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八一節

作者 ︰ 寒山士

「爹啊!你怎麼出門也不看看皇歷,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出來闖什麼江湖哇!」鄧關欲哭無淚。

「你們這就不打啦!」柳絕無問道。

「啟稟教主,他爹在咱們手上,由不得他不來!」銀輪信誓旦旦。

「你是說那個大夫?」

「沒錯!」

「你們怎麼能如此肯定?」

「您瞧老二這張臉!傷痕與去年有七分相似,難怪這王八蛋如此難纏,果然是給畜牲教出來的。」

「你們打不過,也不至于辱人師祖吧!」

「教主有所不知,鄧關是一群通臂猿猴教出來的,難怪咱們的人與他對陣,有敗無勝,唉!」

「他總是讓人模不著頭腦!」柳絕無輕輕嘆了口氣。

天下第一大掌櫃客棧,三大掌櫃都沒睡,圍在火爐旁長吁短嘆。「老三,你是為他擔心吧!」大帽子一下就看出了寡蛋大師的心思。

「我讓你陪著去,你還跟我大吵一架!他要有個好歹,你和尚能安心嗎?」大掌櫃道。

「只要他不想死!逃出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大師嘆了口氣。

「你就這麼相信他?」

「那晚他與貧僧打了一個時辰,開始貧僧還能感覺到他體內的真氣有數處阻滯,後來雖然被打得不成人形,卻借著老夫深厚的內力,將他的奇筋八脈全都打通,里里外外梳理了一遍,以他的先天真氣,放眼天下,內力強過他者不到十數!關鍵就看他怎麼發揮了。」大師隱隱覺得今晚那小子會非常難過。

「前天晚上你們去了土地廟,去干嘛了?」

「貧僧拉著他去結拜了!」

「你收他做徒弟?」

「他才不干呢!貧僧逼著他結成忘年之交。」

「強扭的瓜不甜。」

「貧僧與他結拜,是他的造化。」其實是鄧關知道他與甘四娘的關系,認他做個結拜兄弟,還填鴨子似的教了他一門佛門心法,就當是「封口費」吧。

「就這麼簡單?那為什麼有打斗聲呢?」

「沒什麼稀奇的,貧僧又揍了他一頓!」既然鄧關不想學,自然得教訓他一番。

「祈山百騎的人都走了?」

「听他們的口氣是要繞過殺虎口,沿途去接應鄧關。」

「真是難以想像,中原傳得神乎其神的鄧關竟然是這麼個混小子!」大帽子道。

「你貴為丐幫的八袋長老,貧僧又是少林寺的燒火沙彌,鄧關都能孤身一人深入塞北,你我二人躲在這個地方享清福,如今中原武林危如累卵,咱們是不是得干點什麼?」

「原以為躲到遼東就能遠離江湖,結果黑雲城的人跟咱們過不去,現在到了這個地方,又遇上鄧關,看來當初避走江湖是錯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心還在,江湖就離不了,唉!」大帽子原來是丐幫的八袋長老,鄧關懷里的那塊竹牌就屬于他。

「唉!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我算是呆夠了,我們在這兒等鄧關,他一到,咱們即刻啟程,下江南!」大掌櫃拍板了。

也就鄧關在殺虎口惡戰的同一天,神火教金星谷總壇來了兩位貴客,柴仇親自迎接到「禹王城」外,來者赫然是雪靈聖母與古都爾。「佷兒見過姑姑!姑丈!」柴仇恭恭敬敬地行弟子禮。

「嗨!你、你誰呀!誰是你姑丈!」古都爾氣不打一處來。

「堂堂的神火教聖教主行如此大禮,老身受之有愧啊!平身吧!」雪靈聖母慈祥地道。

「什麼!他是神火教教主!這里是總壇!」古都爾大吃一驚,他一把將柴仇揪了過來,「去年涵谷客棧劫殺老夫的就是你小子!」他恨不能揍他一頓。

「休得無禮!他也可算是你的小師弟,為師父口授親傳的弟子。」雪靈聖母訓道。

「師父什麼時候收的?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當初師父他老人家收他做弟子的時候已是百歲高齡,就托付于老身照料,這事只有三人知曉。」

「你們做的真夠絕的,竟敢打老夫的主意!」古都爾恨恨地罵道。

「姑丈!當晚您要是不走,這往後的事情也就都沒了!」

「你小子的意思是,刀架在脖子上了,還不許老夫還手,是吧!」

「姑丈,此事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如今天寒地凍,還請姑姑、姑丈移駕曖殿。」

「嘿!你小子在這兒還當起土皇帝來啦!」古都爾恨不能敲他幾家伙。

「姑丈見笑了!小佷哪能與姑姑、姑丈相提並論!」

「你再敢叫姑丈,看老夫不拍死你!」

古都爾在暖殿里兀自罵罵咧咧,「師父也真是的,八成是老糊涂了,收誰不好,偏偏收了這麼個玩藝!」

「你聲音小點行不!讓人听見多不好!師父收不收誰,還得問你不成!」雪靈聖母罵道。

「他是你佷兒,還是佷女兒?」看他男不男、女不女,他就倒胃口。

「閉上你這張臭嘴!是男是女跟你有關呀!我警告你,當心回天月宮去跪駱駝刺,哼!」雪靈聖母威脅道。

「你能不能給我半點面子!當著那麼多人還罰跪,這事也只有你想得出來。」古都爾雖然氣呼呼的,也無可奈何。

「你呀!就不能慣,皮子癢得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他去年差點要了我的命!」

「你不是也活得好好的麼!」

「我要萬一死了呢?」

「只怪老身命不好。」聖母擠了擠眼楮。

「行了!別老拿這事來威脅我!」

「老身命苦哇!」說罷,雪靈聖母嗚嗚地哭泣起來。

古都爾立馬就跪下了,「別哭了!我的姑女乃女乃,快!別哭啦!乖!夜貓子來舌忝眼淚啦!有人來啦,看見了多不好,我不是還沒死嗎,大不了我回去跪駱駝刺,我不惹你生氣,我再也不敢啦,阿美!」

自從朵朵在眾文武大臣面前擺平了土蕃河湟部的糾纏後,在朝廷內外聲威大震,自然沒哪個大臣敢進明月清風軒參見皇子,這里是後宮之地,又在御花園之中,往來不便。不過,上丁謂府上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又恢復了以往那種車水馬龍之態。太子無疑感到了深深的危機,丁謂原本是他安插在皇子身邊的內奸,如今教出來的人大有喧賓奪主之味道,太子之怒可想而知。太子已經砸了書房內所有能砸碎的東西,太子賓客衛申圖恭恭敬敬地立于書案左邊,低垂著眼皮;門口還有數位太子東宮屬臣,站成一排,全都勾著腦袋;丁謂老老實實地跪在中間,四周全都是碎瓷片;劉元手持拂塵、抄手而立,他一個太監反而顯得器宇軒昂。

「哼!你長本事啦!教出來的人是不是想搶本宮寶座啊!」太子吼道。

「微臣該死!微臣無能!微臣辜負了殿下的殷切期望!」丁謂不停地磕頭請罪。

「本宮讓你教他吃喝玩樂,你卻教他帝王之術,怎麼!你想改換門庭不成!」

「微臣該死,微臣不敢!」

「你還教了他什麼?」

「微臣冤枉!微臣只教了一些三字經,中庸、論語,其它的,微臣的確什麼都沒教哇!」丁謂苦著臉。

「他又如何知道土蕃那麼多事?」衛申圖問道。

「就那些事情,微臣自己也不知呀!」

「這些天來,你府上高朋滿座,他們都是去干什麼的?都與你說了些什麼?」太子步步緊逼。

「殿下,他們要來,微臣也攔不住呀!其實也沒說什麼!」

「哼!總不可能悶著腦袋喝茶吧!」衛申圖冷哼道。

「微臣實在不敢說呀!」

「你有什麼好怕的?」太子恨恨地說。

「微臣怕殿下听後龍顏大怒!」

「要殺你還用等到這個時候嗎!」

「他們都是來夸贊小皇子的,都說小皇子乃……」

「說!」

「說小皇子有帝王之氣!」

「混賬!」書案上已經沒什麼能砸的了,一個墨盒砸了下來,將丁謂身上濺了星星點點的墨汁,他拿袖子印了一下,結果更壞了,糊成了大花臉。

「啟稟殿下,依微之見,定是他身邊那三個姑娘搞的鬼,您想啊!她們有哪個是省油的燈!」丁謂將所有的責任全推到了她們身上。

「殿下,那三個小賤人絕不能留啊!」衛申圖勸道。

「你以為本宮不想嗎!有父皇在,誰敢動她們!」太子氣得抓起自己的金印,恨不能也砸出去。

「殿下!咱們何不賭一把呢!」衛申圖又想出了一個毒計。

「你的意思是……」

「殿下,咱們只需……」他湊近太子耳旁,好一陣嘀咕。

末了,太子逼視著丁謂,「你說,他身邊有誰是他最重要的?」

「依微臣之見,三人都挺重要!」這種主意可不能亂出,萬一太子出了差池,被撤換了,小皇子就將是未來的皇帝,到頭來也沒好果子吃。

「哼!你果然老奸巨猾!」太子殺氣騰騰。

「殿下容稟!歐陽玉兒身負著打理小皇子飲食起居的重任,聖上也時不時在明月清風軒用膳,她要不見了,首先就瞞不了聖上。蘇曉兒乃江南首富之愛女,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所不精,且勢力雄厚,深得聖上眷顧,更不能動。唯有諸葛玲兒,年紀與小皇子相差不大,偶爾拌句嘴,與小皇子最是合得來,而且經常一去就是幾個時辰,她是個非常不錯的下手對象,只要殿下拿她的性命安全相脅迫,小皇子必不敢輕舉妄動。」丁謂分析的還有些「道理」。

「老奴听說這小丫頭復姓諸葛,這會不會有問題?」劉元說了一句。

「混帳!姓諸葛就都是諸葛亮呀!」太子罵道。

「唉!玲兒也不知瘋到哪兒去了,都這麼晚了還沒回來!」玉兒姑娘非常著急。

「她不能隨意出宮,應該走不了多遠才是!」蘇姑娘也有些擔心。

「這小丫頭片子,什麼事都敢干,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人都敢得罪,這麼晚了指不定出了什麼事。」朵朵背著手,頗有皇子威嚴。

「你比她還小兩歲!還說人家小丫頭片子!」玉兒白了一眼。

「我出去找找!」朵朵說罷就要走!大門剛一打開,嗖的一聲,一只飛鏢梆的一聲就釘在大門上,與他的耳朵不過三寸遠,嚇得他立馬就縮了回來。

玉兒將飛鏢拔了下來,上邊還有張小紙條,打開一瞧,頓時氣炸了肺,「玲兒妹妹……!」

「噓!」朵朵立馬將大門關上,三人來到書房,「這些人真卑鄙!」蘇姑娘氣得將紙條狠狠拍在書案上。

「小丫頭在我們手上,識相的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否則,後果自負!」朵朵恨恨地一跺腳,沒想到踩中了玉兒姑娘,疼得她慘叫一聲。

「我得去告訴父皇!」朵朵拔腿要走。玉兒將他拎了回來,「他們在皇帝的眼皮底下都敢干這事,你告訴聖上又有什麼用!到時候反而害了玲兒妹妹。」

「是啊!小殿下,現在不是我們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們表面上擄走的是玲兒妹妹,其實是沖著你來的,如果玲兒妹妹有個好歹,你就算找到了這些喪盡天良的王八蛋,再將其千刀萬剮了,吃虧的不還是我們!」蘇姑娘也勸道。

「難道我們就得眼睜睜咽下這口惡氣不成!」要不是在皇宮,他也跟鄧關一樣,是個什麼事都敢干的主。

「玲兒妹妹暫時還不會有性命危險,皇宮之大,一時也找不著她,我們就給他來個以不變應萬變,我就不信了,他們不會再出別的招數。」玉兒說道。

「動到我們頭上來了!今天失蹤的是玲兒,過幾天就輪到我啦!」朵朵吼道。

「從現在開始,我們三個盡量不要單獨外出,明月清風軒暫時還是安全的。」蘇姑娘道。

「小殿下,玲兒姑娘有消息啦!」朵朵的隨身小太監滿頭大汗跑了進來。

「在誰手上?」

「是東宮的劉公公偷偷告訴奴才的,干這事的是、」他湊近朵朵耳朵邊,悄悄聲說著。

「什麼!是他!我可從來沒得罪他呀!」朵朵大吃一驚。不用說,用腳後跟都能猜得出來是誰干的。

「身為大宋的儲君,未來的皇帝,怎麼也干這等下三濫的勾當!」蘇姑娘搖搖頭。

「丁謂也知道這事,這臭主意就是他出的!」小太監道。

「找他要去!」朵朵氣呼呼地吼道。

「已經不在宮內了,再說了,他是太子,你若明目張膽跟他去要,非但立馬害了玲兒妹妹,他若一查找起來,我們辛辛苦苦拉過來的劉元也將死路一條。」玉兒提醒道。

「是啊!這是既然太子是主謀,我們非但不能跟他要,甚至提都不能提啊!太子的手段奴才是見過的!」小太監也勸道。

「我真是瞎了眼呀!虧我每次都叫他太子哥哥,他就這麼對我這個王弟!他是要把我們幾個往死里整啊!」朵朵氣得大叫。

「以前聖上就他一個兒子,天下鐵定就是他的,如今您回來了,他以為您將是他最大的威脅,豈能輕易放過您啊!」小太監道。

「他已經是太子了呀!」

「他要一天沒坐上那把椅子,他就一天是太子,古往今來為了那把椅子父子相殘、手足操戈的例子還少嗎!」玉兒眼淚都下來了。

「玲兒怎麼辦?就這讓他們給捉去啦?」朵朵哪咽得下這口氣。

「如今敵眾我寡,忍得一時之氣,省得百日之憂啊!」小太監道。

「既然知道在他手上,如今也沒什麼別的好辦法,我們就等,看他後邊還會使什麼手段,他連這等潑皮無賴的手段都用上了,可見他不是什麼聖賢之主,總會有破綻的。」蘇姑娘提議道。

「要是我爹在,我定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朵朵拳頭攥得緊緊的,恨不能捏死他。

「玲兒姑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不定還有場好戲看!」小太監道。

玲兒也真是運氣不好,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哪怕是皇宮里,這個時候也是最好玩的時候,不但好玩,還有更多好吃的東西呢。哪想,就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邊跟著幾個小宮女玩捉迷藏,稀里糊涂地進了這個小黑屋子里。要說不怕,這是假的;如果說她怕得要死,這也實屬夸張。「來人啦!我餓啦!」她在里邊大吼大叫,邊叫邊踹著大門,踢得砰砰直響。

外邊一張八仙桌旁坐著幾個人,正在昏暗的燈光下商量著事情,為首的就是上任不到兩個月的武林盟主曹仁杲。黃老三、衛申圖也在,還有兩個武林中人。此時的曹仁杲與往日那猥瑣的形骸大不相同,坐得四平八穩,儼然已經完全適應了武林盟主這個角色。當然,他現在也有這個資本了,鐵丐辛辛苦苦聚積的兩個甲子的內力全都被他吸取,在黃老三的協助下,原本要數月之久的才能復原的他只用了短短十來天就大功告成。此時他已經擠身中原武林絕世高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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