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這小丫頭被關了一個時辰就叫了一個時辰,老朽的耳朵都被吵聾子。」黃老三苦著臉。
「要不要屬下去殺了她?」一刀手問道。
「要殺還用得著你動手嗎!」曹仁杲冷哼道,「她是天下第一木匠的孫女,在玉梅山莊經常能看到她,命人將這房子團團圍住,日夜嚴防死守,哪怕一只老鼠也別想跑出去,要讓她跑了,誰也別想活!」
「盟主,您為何如此看重她?」黃老三問道。
「去年她還是個殘廢之人,連路都不能走!你看她現在,大門都快被踢破了,一個癱瘓十多年的人都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變得完好如初,你不認為這里邊有問題嗎?」
「一定有一個非常高明的大夫!」衛申圖道。
「衛先生言之有理!」
「能有如此起死回生之術者除了百年前的關西橋外,就只剩下他的弟子了。」
「上回與鄧關交鋒,我就想吸取他的內力,沒想到反被其所傷,到現在我的太乙、天樞、氣海、百匯穴仍然有刺痛之感,也無法完全得心應手。」
「盟主想找到他?」
「我總不能去問諸葛玄!」
「這小丫頭鬼靈精怪,不好對付!」
「太子之所以將她弄到宮外來,也有這個方面的擔心,諸葛玄曾為宮廷營造師,對皇城了如指掌,宮里是關不住她的。」衛申圖道。
「你們去給她隨便弄點吃的。」黃老三吩咐道。
「不!」曹仁杲一揮手,「給她弄點好吃的!」
大年二十三,過小年,這一天家家戶戶都祭灶王爺,皇宮里也不例外,那些精美的祭品見者有份。先是皇帝與皇後的,再是各院妃子的,而後太子、皇子、公主的,剩下的就是三公九卿,各部大臣。每當這個時候,皇帝還會有額外的賞賜。
望著一大堆精致的零食果品,明月清風軒里的人都沒有胃口,只因玲兒不在,沒人帶頭搶著吃。好不幽靜,甚至有些害怕。
「玲兒妹妹在就好了!」蘇姑娘忍不住背著流下兩行清淚。
「是啊!我們在這兒享盡榮華富貴,還不知道她在哪兒受苦呢!」玉兒深深地嘆了口氣。
「給她留一份,其它的,大家都分了吧!」朵朵也沒心思。
「把外邊站崗放哨的都叫進來,每人分一份。」蘇姑娘道。
很快,外邊的御林軍將士就進來了,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玉兒分發著食品,「這是皇子殿下特意賞賜的,你們拿回去嘗嘗吧!」
「屬下謝殿下賞賜!」御林軍拿著這些糕點萬分開心,有些在宮里呆了大半輩子的人還從未吃過這些東西呢。
「你們在干什麼呢!吵吵嚷嚷的?」皇帝帶著太子來了。身後有四個太監肩扛手提的都是糕點果品。
眾人慌忙參拜,糕點果品掉了一地。
「都起來吧!哦!在分吃呢!」皇帝看著散落一地的糕點。
「父皇,反正兒臣也吃不了這麼多,放久了就壞了,不如大家一起吃了!」
「王弟,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份,收買人心也不在這一時。」太子道。
「皇兒能如此體恤下人,頗有先皇之風範!」皇帝捋著長須。太子听了這話,兩個眼楮立馬鼓了起來。
「兒臣慚愧!」
「朕這兒也有一份,那就都分了吧!」皇帝也大方。這一下所有人都得了兩份。
「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吧!」所有軍士都退了出去。「皇兒,朕見你有心事!說給朕听听。」
「沒有!都要過年了,哪還有什麼心事呀!」朵朵非常勉強地笑了笑。
「王弟是為了這些果品糕點心疼吧!不要緊,我再讓人把我的那份也給你送來便了。」
「咳!太子哥哥!我這兒雖然比不上東宮富裕,送出的東西潑出的水,還能收回來不成!」
「皇兒說的對!無論平民百姓,還是皇家貴冑,絕不能言而無信。」皇帝突然搖了搖手指,「不對!這兩天來,明月清風軒的氣氛不對頭!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父皇,王弟這兒要是差了點什麼,這是做哥的沒盡到責任,兒臣即刻補齊。」太子心怕皇帝嗅出點什麼。
「這里什麼都沒缺啊!」朵朵兩手一攤,可有一個小指頭卻有意無意地指著玉兒。
皇帝也看到了他這點小動作,掃視四周,見只有兩個姑娘還有一個俯首帖耳的小太監,他立馬明白了,「那小丫頭片子呢?」
「她--出去了!」朵朵似有難言之隱。
「去哪兒了?」
「外、外邊!」
「你們也想瞞朕嗎?」皇帝聲音提高了八度。別人還沒事,小太監已經忍不住了, 一聲就跪下了,「啟奏聖上,玲兒姑娘已經失蹤有兩日了。」
「什麼!」皇帝勃然大怒。
「父皇息怒!興許她玩兩天就回來了!」太子道。
「她失蹤了,我看是有人在朕的皇宮里擄走了一個小丫頭!」皇帝咬牙切齒。
「兒臣擔心她失足落水!」太子慌忙道。
「失蹤是真,落水是假,這冰天雪地的她還能將冰面砸個大窟窿不成!」皇帝恨恨地說道。太子也太小看皇帝了。
「父皇,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宮里宮外無不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還是別為這事攪了大伙的興。」朵朵勸道。
皇帝重重地哼了一聲,「找不到這小丫頭,這年就不過了!」說罷,倒背手,氣呼呼地走了,太子慌忙跟了出去。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朵朵長嘆一口氣,「這一下可麻煩了。」
「你呀!你怎麼能說出去呢?」玉兒埋怨道。
「奴才該死!」
「沒你的事!起來吧!他們敢干,沒理由我們不敢說。」
「興許這是好事也說不定,當著太子的面讓皇帝知道了,這總不能怪到我們頭上來吧!」蘇姑娘道。
「我擔心的是他們鋌而走險,撕票!」玉兒恨恨地一跺腳。
這兩天以來,玲兒過的還不算太難過,唯一不適應的就是沒人跟她斗嘴,可算憋壞了。大門打開了,這是兩天來第一次打開,一個長得比較斯文的年輕人背著手,一步一踱地走了進來,後邊還跟著一個老頭。剛要開口,被她搶了先,「你也被抓進來啦?」別以為她不知道是誰,這是明知故問。
曹仁杲咕嚕嚕地咽下一口口水,「過得怎麼樣?還習慣嗎?」
「蠻客氣的!就這伙食稍稍差了點。」她剔著牙。
「這里的伙食自然比不過皇宮大內,也只好委屈你了。」
「你知道就好,干嘛不把我送回去呢?這樣一來,你我皆大歡喜。」
「小賤人,死到臨頭還巧言令色!」黃老三開口就沒什麼人味,人家只是個十多歲的小丫頭。
「他是你爹?」雖說她氣得不行,也只能拐彎抹角地罵人。
曹仁杲還沒回話,那邊黃老三已經來了個「現世報」,他一**坐在太師椅上,哪料到後邊架子上一個瓷缸突然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里邊有著濃濃腥臭味的液體當頭淋下,將他澆了個「透心涼!」「啊呀!呸呸呸!什麼玩藝?」他殺氣騰騰。
「黃酒!」她撇撇嘴,有那麼一點尷尬。
「呸!黃酒是這個味兒嗎!」黃老三胡亂地揮著胳膊,弄得液體四處飛濺,曹仁杲的身上也免不了沾上一些。
「會不會漏氣了?」
「這是尿!啊呀,呸!」黃老三惡心得直翻白眼。
「這不是一般尿,是、是本姑娘的童子尿!」她聲音低低的。
「你、……!」「嘔!」
「你們兩天不開門,我能有什麼法子!」
「你不知道喊呀?」
「這多難為情啊!」
「我殺了你!」黃老三嘴角掛著白沫,不顧一切地沖上來。
曹仁杲將一條長凳踢了過去,捏著鼻子,「你還是先去洗洗吧!」他本來也想找個椅子坐下,可一想到黃老三的遭遇,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是再清楚不過了的,這小丫頭是諸葛玄的孫女,要玩那些機關消息,天底下沒人玩得過他。可見,那個罐子就是她特意放上去的。自己貴為武林盟主,如果也這麼「喝上一壺」,今後這臉往哪兒擱?他就站在那里,哪兒也不敢動,「你要知道,就憑剛才那事,我完全可以殺了你!」
「你不會殺我的!要殺早殺了!」她滿不在乎。
「哼!不愧諸葛家的後人!」
「有什麼要問的盡快,我要肚子餓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半躺在床上,枕著胳膊。
「給你醫治腿病的大夫在哪兒?」
「我一看知道你有病!」
「你也看得出來?!」
「這有什麼稀奇的!你若沒病,為什麼要來問我這個小丫頭片子呢?」
「你說出來,我放你走!」
「我要說出來,你一定殺了我!不過,我也不怕,我有你夢寐以求的東西。」她撅著小嘴。
「哼!你還有什麼東西是我夢寐以求的!」他冷哼道。
「你要不是武林盟主,興許對你沒什麼興趣。」
「你也知道我是武林盟主?」
「本來這個盟主是鄧關的,他不要才落到了你手里,你還當寶了。」她沒好氣地說。
「哼!就憑他也想做武林盟主!你休想激怒我,這對你沒好處!」他殺氣騰騰。
「嘖嘖嘖嘖!」她輕蔑地搖搖頭,「我要掉了一根寒毛,保證你一樣也得不到。」
曹仁杲原以為自己捏著她的小命,應該是手到擒來的,現在看來,誰捏著誰還不一定呢,「你說,你有什麼是我必需的?」
「我知道那個大夫在何處,而且天底下也就我知道他在哪里;我知道有一部佛家武學奇書,叫什麼‘摩訶長歌’,听說里邊暗藏著一部佛家的無上內功心法,為釋迦牟尼所創,叫什麼‘浴火重生**’……」這個什麼‘浴火重生**’就是她瞎編的,根據那個‘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改的。
「哼!我殺了你!」曹仁杲張開五指,直取其喉嚨。
「呀!老夫殺了你!」沒想到黃老三突然從後邊躍出,也是五指齊出,直指其喉嚨。這還真把她嚇著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緊接著就是曹仁杲與黃老三一對一過招。黃老三鐵了心要殺她,曹仁杲死命阻止,雙方居然也斗了五十多招,由此可見,曹仁杲武功精進絕不是一星半點。「盟主,你這是為何呀?」黃老三自然不能對他做些什麼,哭喪著臉,極為不解。
「她還不能死!」曹仁杲冷冷地說。
「剛才、那麼一大缸那玩藝澆下來,我這後半輩子的運氣全沒了!」
「她是唯一知道那大夫下落的人,還知道‘摩訶長歌’的下落。」他並沒對黃老三隱瞞。
這個時候,衛申圖進來了,看他渾身上下落滿了雪花,應該是騎馬從宮里趕來的,「殿下有令,即刻處死這小賤人!」
「什麼!」曹仁杲大吃一驚。
「如今聖上已經知道她失蹤了,發了大脾氣,要找不到她,年都過不成。」衛申圖顯得有些緊張。
「這是太子的意思?」
「你以為是在下的意思不成!她現在要是回去了,太子都月兌不了干系。」
「皇帝沒見到她,年都不過了,你們怎麼辦?」
「咳!這事就用不著你們操心啦!你們就看著辦吧!」
「你馬上回去稟報殿下,讓他將心放肚子里,這事咱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黃老三道。
「好!在下這就回去!」說罷,衛申圖如救火一般跨上馬飛奔而去。
「老三,咱們得找個地方把她藏起來。」
「你放心吧!他們現在得想法子讓皇帝過年,十天半個月都不會來這兒的。」
皇帝自然會在宮里大肆搜查,整個皇宮恨不能挖地三尺。當然,御林軍忙得要死,到頭來什麼也沒見著。小皇子這兒的事還沒了,皇後那兒又出事了。惹事的還是祭灶的供品,皇後也有一份,倒霉的是,這大冷天的不知從哪兒蹦出一只蜘蛛,興許是凍得半死,特意爬到皇後寢宮取暖來了,還鑽到了一塊糕點里邊。皇後抓著這塊糕點就啃了一口,將蜘蛛啃下一半,還吞到了肚子里。望著蜘蛛慘死的模樣,皇後倒空了肚子里的所有東西,甚至連黃膽汁都吐了出來,從此見到吃的東西就反胃,什麼都吃不下。這還不算,這老是疑神疑鬼,懷疑這蜘蛛在她肚子里生小蜘蛛,吃她的五髒六腑。這一下可將太醫院給忙壞了,任其如何解釋,皇後就是不信。不管吃什麼靈丹妙藥,反正一點用都沒有。眼看著都二十八日了,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皇後還是見什麼都吐,整天捂著肚子直哼哼,誰拿她都沒轍,短短兩天就瘦了一大圈。皇帝發了脾氣說不過年,皇後看來是過不了年了。
「你們就真的沒法子了嗎?」皇帝鐵青著臉,望著下邊黑鴉鴉一片的太醫。
「聖上,皇後娘娘乃心病,一時怕是無法根治。」太醫院長回稟道。
「這可如何是好!上回皇後喉疾,多虧了鄧太醫,而今他又不知身在何處,眼看著就大年三十了,嘆!」皇帝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皇後娘娘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就老是相信蜘蛛會在肚子里下蛋,生小蜘蛛,啃噬髒腑。」
「你們都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可要怎麼才能讓皇後相信你們的話呢?」
「老臣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高明的法子來,望聖上恕罪。」
「要不,干脆貼出皇榜,廣招天下名醫?」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個時候還在外邊的大夫一定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皇後已經餓了兩天兩夜,要是三五十天不來人,皇後豈不得活活餓死。」院長斥責道。
「聖上,微臣有一法子,興許管用!」
「你說!」
「小殿下乃鄧太醫高足,有其師,必有其徒,何不招小殿下試試?」
「對呀!朕怎麼沒想到!」
明月清風軒還在為玲兒的事憂心忡忡,「小殿下,玲兒妹妹已經有六天下落不明了,到目前為止,一點消息都沒有,真是令人操心!」蘇姑娘道。
「如今聖上知道這事,那些綁架她的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聖上如此大張旗鼓地找人,我怕玲兒妹妹凶多吉少。」玉兒緩緩說道。
「她要不在,這年過得也沒什麼意思!」朵朵耷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殿下,聖上有旨,命您趕快去皇後寢宮!」小太監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說道。
「讓我去皇後的寢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听說皇後兩天兩夜都沒吃飯了,奴才也是剛剛知道的。」
「都兩天沒吃飯了,為什麼現在才說?」
「奴才哪能知曉!興許這事小不了,否則也輪不到您啊!」
「先是綁走了玲兒,而今又要你去,你可得多長個心眼啊!」蘇姑娘叮囑道。
「有聖上在,諒他們也不敢亂來!」
「你們在這等我消息,有事沒事都別出去!」
「知道啦!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