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說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嘛!這是七八天,不是一兩個時辰,這怎麼能忘了呢!知道他這樣說必有不得已的苦衷,「行啦!回來就好!今天大年三十,朕祝你來年萬事如意,賞賜隨後送到!」這個時候來了,總不能讓人家空著手回去。
「臣謝聖上眷顧!臣恭祝聖上心想事成!國泰民安!」
「小殿下,您都準備好了嗎?聖上帶著玲兒來啦!」小太監飛奔進來報信。
「我就知道他們會送回來的!」朵朵與玉兒、蘇姑娘呆在暖閣之中,暖閣里的地板被掀起了幾塊,一個御林軍揮著鋤頭在使勁挖著。很快他就拿著一個老鼠窩上來了,「殿下,您要的就是這個?」原來是一窩剛生出來沒多久的老鼠仔,身上還一根毛都沒有,軟得跟棉球似的。
「只要一個!其它的再放回去!」朵朵抓了一只!
玉兒與蘇姑娘躲得遠遠的,「你、你要這玩藝干什麼?」她們覺得有些恐怖。
「皇兒,玲兒回來啦!現在可以拿出你的神藥,給皇後醫病了吧!」
「玲兒妹妹,這些日子可擔心死我們了!」看著玲兒只是稍稍瘦了一點,三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玲兒,把你藥拿出來吧!」朵朵道。
「藥!」她莫名其妙。朵朵忙將她拉到里邊去了。
「皇後娘娘,這是一碗用靈丹妙藥熬成的粥,請您無論如何也要服下!」朵朵將一碗白粥呈上前來。太子接過,嘗了一口,苦咸苦咸的,咸得他眉頭都皺成了一堆。
一听說是用靈丹妙藥熬的,皇後再也顧不得這些,強壓著翻騰的胃,咕嘟咕嘟,幾口就喝了下去。「拿個盆子來!」朵朵吩咐道。
一個盆子遞到皇後跟前,朵朵親自端著,皇後還是如往常一樣,東西剛下肚,頓時大吐起來,好不容易吐完了。朵朵飛快將老鼠仔埋入污穢之中,裝模作樣地端到燭光下看著。「啊!」他大叫一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啦?這跟以前一樣嘛!」太子黑著臉。
「皇後娘娘,您肚子里的蜘蛛吐出來啦!您看,還在動呢!」朵朵將盆子端到皇後跟前。
皇後一瞧,果然,在污物里邊有個東西還在一動一動的,「真的吐出來啦?」她狐疑地道。
「這還有假呀!你們也看看,還在動呢!」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到有東西在動了,雖然誰都滿月復狐疑,「這做不了假,真的吐出來了!」「恭喜娘娘,您真的吐出來了!」「真有個東西在動!」「這、這神啦!」
金星谷的伏羲堡內,經過兩個月的煙燻火燎,九個琉璃瓶擺到了案台上,一字排開。鄧大夫此時整個人都是黃啦叭嘰的,連蒼白的頭發都是那種灰黃的顏色;諸葛雄顯得黑糊糊的,連指甲都是黑的;司馬美娘又分外的白,慘白慘白的,嘴唇都沒一絲血色。看來三人為這個「否極泰來」方付出了高昂的代價。「金、木、水、火、土,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九種至毒之藥,都成了,這里每一種都能讓唐門痛不欲生,如今就差一味藥引子,‘否極泰來’。」鄧大夫彎著腰,仔細打量著每一味毒藥。
「大師兄,我們何不將這九味毒藥混合在一起,看會出現什麼情況,興許能找到靈感也不一定。」諸葛雄提議道。
「說的是!這非常危險,弟妹請回避!」
「你們都不怕,奴家還怕什麼!」這是關鍵時刻,司馬美娘自然想大開眼界。
「她也盡得先師真傳!沒什麼好擔心的。」
「嗯!師弟稱藥,老朽來配。」而後,諸葛雄拿著小秤,一樣一樣地稱,鄧大夫拿著個琉璃棒,在一個琉璃瓶內攪合著。九樣藥都混合了進去,原本是粉末的九種毒藥混合後就變成了一種散著幽藍磷光的濃漿,散發著一種奇特的香味,完全不像那九種毒藥一般腥臭。
諸葛雄拿著琉璃瓶仔細打量著,「這東西只要加入藥引子就成了起死回生的仙藥,祖師之神,我等高山仰止啊!」
「否極泰來!這會是個什麼藥引子呢?」鄧大夫一捋胡須,沒想到這一綹長須竟然脆成了粉。
「大師兄,這藥怎麼處理?」
「先收著!」而後,司馬美娘就將這瓶閃著藍光的東西放到架子後邊。
剛將這東西收藏好,外邊一隊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刀手沖出來,挾著鄧大夫就走。「嗨!你、你們是要干什麼?」諸葛雄擋在前邊。
「哼!沒你的事!」金杖法王赫然出現在門口,殺氣騰騰。
「你們這是為何呀!解藥還沒煉成呢!」司馬美娘道。
「沒死的話,過幾天再來煉!哼!」說罷,他押著鄧大夫走了。
鄧大夫被狠狠地扔到柴仇跟前,「哼!好大膽子,父子齊心,其利斷金,你父子倆一個在外,一個在內,意圖內外夾攻不成!」柴仇怒不可遏。
「這什麼意思?又翻啦?」鄧大夫模不著頭腦,還以為瘋癥又犯了呢。
「住口!你真以為本教主又犯了不成!」柴仇怒不可遏。
「是死是活總得有個說法,你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老朽著實費解。」
「你是不是有個兒子?」柴仇問道。
「老朽懸壺濟世大半輩子,老天爺給個兒子也不算什麼恩賜吧!」
「是不是鄧關?」
鄧大夫嚇了一跳,他們怎麼知道這混小子的!他兩手一攤,「這有問題嗎?」
「問題可大啦!你兒子在外邊干盡了壞事!」銀輪法王道。
「他敢干壞事!哼!老朽定打斷他狗腿!」鄧大夫怒氣沖沖。
「你是不是與你兒子商量好的,父子內外夾攻,欲致我聖教于萬劫不復之地?」
「冤枉!要不是他倆將老朽弄到這兒來,老朽早就被皇帝剜眼處死了!雖然老朽不想來這兒,不過老朽還是得感謝他們。」他指著金杖與銀輪。
「興許是你故意讓他們踫到的吧!」
「教主!可不能說瞎話呀!這是什麼地方呀!外表看來金碧輝煌,其實就是個閻王殿,老朽早晚得去,又何必在人間受這等苦楚呢?」
「大膽!本教主虧待你不成?」
「說話得模著自己的良心,老朽憑本事吃飯,你見過天底有哪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受過老朽這等折磨?」
「怎麼!你還想本教主感謝你不成?」記得這老頭剛來的時候,他就與他這個地方大吵一架,看來今天免不了又得磨磨這嘴皮子。
「謝就免了!你也不能老是這麼一驚一乍的,老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就算喪盡天良的強盜遇見大夫也是不為難的,何況你堂堂一聖教教主!」
「你說本教主是強盜?」
「老朽可沒這麼說,老朽從來沒見過這等毫無原則的強盜,老朽在這兒醫好你的病,又治好他的根,上上下下哪個有頭疼腦熱的不是老朽一手打理呀!你一文銀子沒給也拉倒,可你也不能總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呀!」
「嘿!」柴仇被他說得直撓後腦勺,居然無言以對。
「你說我兒子在外頭干盡了壞事,他到底干了什麼事讓你如此惱火呢?這皇帝都沒管,怎麼又礙著你啦?」
「你與他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
「是他惹了你,還是你先惹了他?」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今天說出個子丑寅卯還則罷了,否則,老朽還真就不伺候啦!」說罷,他月兌下圍裙,狠勁一摔,頓時涌起一陣濃濃的黃霧,聞者無不頭暈目眩。
「你……」柴仇氣得說不出話來,渾身抖個不停,他咬牙切齒,「你、你這老、老東西,你以為本教主不敢殺你嗎!」
「切!老朽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個死嗎!不勞你操心,老朽想去見閻王,誰也攔不住。」
「那你就去死吧!」柴仇再也忍不住了,揮掌就上。旁邊金杖與銀輪眼疾手快,死死勸住。
「教主,現在鄧關沒來,他還不能死啊!」
「教主息怒!他反正是個不知死活的老家伙,您要打了死了他,豈不幫了他大忙!」
「教主,這麼久都過來了,何必急于一時!一切等拿到軒轅刀再說也不遲啊!」
「哼!」柴仇發了一陣飆後也冷靜下來,雖然表面上還是怒不可遏,指著鄧大夫破口大罵,「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本教兩大護教法王為你求情,本教主定將你剁碎了喂狗。」
「年輕人!似你這等毛躁如何成就大事!相比起來,你比我兒子差遠嘍!」鄧大夫就想活活氣死他。
「我說你這張臭嘴,能不能消停一會兒!」銀輪抓著鄧大夫的脖子就是一頓狠搖,要是在一年前,他早就一把捏死了這只「臭螞蟻」。
「哎!咳咳咳!」鄧大夫被捏得直咳嗽,「問你個事,我兒子真的要來?」
「是不是你兒子,你們相見了不就什麼都明白了,不過看起來你們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一直在行俠仗義?」
「你這寶貝兒子自打去年以來,給我聖教造成了嚴重損失,教主要買個姑姑,你兒子橫插一杠;劫走了鐵丐和百花老和尚;削去了胡不成的命根子;使得黑白無常中了一時難以痊愈的誅仙散;奪走了少林寺,你說你兒子該不該死?」銀輪什麼話都出來了,這不明擺著打柴仇的臉嗎?
「這些都是我兒子干的?」鄧大夫听天書一般。
「要不是你兒子,教主能沖你發這麼大的火嗎?」
「冤枉!我兒子今年才二十七歲,就算他打娘胎里開始學本事,也不可能把你們這麼多人弄得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說我兒子攪和你家教主買姑娘,你看老朽像個有錢的主麼,如果能跟你們較量賣姑娘,老朽又怎能出現在這個鬼地方。鐵丐是老朽的結拜兄弟,也就是犬子的太伯,禮義人倫應當如此,怪不得他。至于說他削了胡不成的命根一事,老朽親自主脈,他的命根分明是被擠傷的,又何來削字。還說什麼誅仙散,听著就非常利害,我兒子從未使毒害人。至于說少林寺,這又不是我兒子的,也不是你們的,怎麼能說奪呢?難道他生在大宋的地盤上,就說他要與當今皇帝爭天下不成?」鄧大夫「逐條批駁」,批得其「體無完膚」。
「給我拉出去!綁到旗桿上示眾,凍死這個老不死的!」柴仇捂著耳朵狂吼,咬牙切齒,「我就不信你兒子不來救你!」
「不可!」令柴仇數月魂牽夢縈的柳絕無終于出現了。
「絕無,你終于回來了!本教主無時無刻不擔驚受怕呀!」見到她,柴仇臉色和悅了不少。
「奴家謝教主掛念!奴家以為將他綁旗桿上示眾絕非上策,這幾個月以來,奴家與鄧關朝夕相處,覺得他是一個非常難以對付的人,其行事之詭異,令人匪夷所思,如果將他綁到旗桿上,恐怕要不了幾個時辰,非但人沒了,怕是旗桿也要丟掉。」
「他竟有如此厲害?」
「屬下自打宿州開始就一直跟蹤,毫無下手機會。」黑白無常稟道。
「絕無,你說應該如何處置?」
「只有將他關押在地牢之中,鄧關方無可趁之機。」
「也好,此事就交由你去辦!眼看著要過年了,可別讓他大年三十壞了興頭。」
「奴家謹遵教主法旨!」
「姑娘,你真的與鄧關朝夕相處?」鄧大夫問道。
「這與你有關系嗎?」
「沒有!只是以犬子的稟性,姑娘又有如此花容月貌,尚能完整歸來,老朽頗感疑惑,才有此一問。」
「你什麼意思?」
「老朽的意思姑娘明白!」這話是說給柴仇听的,果然他的臉色猛然一沉。
「哼!我恨不得殺了他!」她說這話的時候顯得非常勉強。
「這就對嘍!」鄧大夫陰陰地笑了。
正在這個時候,星目法王前來稟報,「有遼國南院大王派來使者,獻上汗血寶馬一匹,良馬五十匹。」
柴仇氣不打一處來,「如此小家子氣,哪有只送一匹寶馬的!」看鄧大夫正笑呵呵地,「把這老東西押入地牢,嚴加看管!」
在回伏羲堡的路上,柳絕無走在前邊,鄧大夫被兩個黑衣刀手押著走在後邊。他左右瞅瞅,「哎!你們兩個也真是的,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還穿著黑衣服,看著多不吉利,來年定有血光之災。」
「住口!再嗦老子就砍了你!」黑衣人罵道。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忠言跡耳啊!」「還有姑娘你!明明沒見著我兒子,還說與他朝夕相處,這怎麼可能呢!有兒子的地方就一定有孫子,你見過老朽孫兒沒有?」
「沒見過!」柳絕無怒氣沖沖。
「我就知道嘛!你一定讓別人給騙了,反正老朽是出不去了,也不怕你千刀萬剮,別看柴仇這小子凶神惡煞的,其實心里虛得很,他根本就是個姑娘身,只因練就了一種邪門功夫才變成這樣的,你要嫁給他,還真不如嫁給鄧關算了。」
「就憑剛才這些話,本姑娘把你零刀碎剮,一點也不冤枉,你還真像你兒子,嘴巴臭得緊。」
「這麼說你曾經近距離聞過!」
「何需近距離,百丈遠都能聞得到。」
「過譽嘍,你若能嫁給鄧關,老朽就你公公,這可不是孝順之道。」
「反正我是不敢相信你兒子任何一句話,你能告訴我鄧關到底有多大本事嗎?說出來興許會好過點。」
「你看上他啦?」一看她那滋滋冒火的眼神,鄧大夫立馬改口,「雖說你們曾經朝夕相處,老朽與他也有數十年的父子之情,至于他有多大本事,老朽也與姑娘一樣,去年六月出門以前他還是個趕山打獵的泥腿子。」
「為什麼一年半以來他就變得如此難纏呢?」
「興許是你們教有方吧!」
「把他關到天字號去!」她冷冷道。
「是上房嗎?」鄧大夫弱弱地問了一句。
柳絕無回到自己的住處,柳老頭每日說書,日子過得也不算艱難,每日他都要到佛祖面前上香磕頭,就為了保佑柳絕無平安歸來。她回來也就剛好看到這一幕,他跪在佛像跟前,雙手合十,虔誠叩拜,嘴里念念有辭,「佛祖一定要保佑姑娘永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阿彌陀佛!」
「你要菩薩保佑的姑娘是你什麼人?」她問道。
一听這聲音,柳老頭猛地轉過身來,喜不自禁,說話也不利索,「姑娘,你回來啦!讓姑娘見笑,老朽這是在為失蹤多年的小女祈禱。」
「你女兒失蹤啦?」她小聲地問道。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小女還是個五歲孩子,記得那是端午節的十天後,有一隊馬隊從東而來,欲在老朽家討碗水喝,沒想到這些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將小女拉上馬背就走了,我那苦命的閨女啊!老朽從此日日拜佛,望老天憐見,還有父女重逢之日。」老頭涕淚橫陳,悲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