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覺得非常頭痛,「柴仇既然已經得到了軒轅刀,他的下一個目的肯定是邪王弓,這張弓的下落目前只有咱們幾個人知曉,上回道長無功而返,反而被弄得渾身是傷。」就是明月清風軒失竊那次,進來的人就是三平道長,被機關打得找不著北。
「貧道無能!只因那小狗的機關消息匪夷所思,貧僧生平從未見過,現在回想起來還心驚肉跳的。」
「也就是說鄧關已死,這個屬實,只因他們並未取得邪王弓。從現在開始,我大明宗一邊收復失地,一邊想法子取得邪王弓,唯有如此才能與神火教一較高下!」不管怎麼樣,只要鄧關死了,他還是大大地松了口氣。
「宗主,咱們是不是要將鄧關的死訊傳出去?」
「當然要傳!而且要特別說明,他是死在了神火教的金星谷中,死得極為慘烈!五馬分尸,骨肉不存!」
整個黃河以北的神火教分壇都接到了總壇發出的必殺令,就為了這個不知死活的「鄧關」。只因他騎著那匹汗血寶馬,後邊的追兵自然不必太操心。為了將他們引得遠遠的,鄧大夫也煞費苦心,一路上全都跟著官道跑,為了讓後邊的人找準方向,他是走一路、扔一路,白天還好說,反正官道上也沒幾個人,晚上就難以分辨,所以他打開大刀的護套,那道能使風雲際會的金光百里外皆能清楚看到。這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呀!後邊那些人累得像狗一樣往前追,神火教光跑死的馬就達百匹之多。他們已經不是在追「鄧關」了,而是在追這道金光,不分黑白兩道,必欲得之而後快。
對于鄧關之死,的確用不了半個月,整個中原武林頓時傳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懷著一種忐忑的心情期待著這事到底是真是假。百花大師坐在鐵丐床頭,輕輕拂開他額頭蒼白的頭發,不禁得深深地嘆了口氣,「老伙計啊!如今江湖傳言鄧關已葬身金星谷,你若能听見,就快些起來吧!」鐵丐自然不可能有半點反應。
十八棍僧侍立一旁,慧塵雙手合十,「長老,大哥此去的確凶險萬分,雖然有死訊傳來,可並未見尸,再說了,神火教要是真的將大哥殺了,依他們殘忍的性格,應該將大哥人頭送來才對。」
「難道你們真的希望看到鄧關的項上人頭嗎?」
「此事真假難辨,貧僧等無所適從。」
「所以,你們只能等!」
「可四莊五堡的人已經出發!如果我等不追隨一起去,他們只怕也會落得大哥一般下場。」
「目前傳得沸沸揚揚,都說大哥手里的大刀是軒轅刀,他們興許是沖著這寶貝去的。」
「目前的確有不少的門派都暗中派出得力高手往北而去,如果大哥真的不幸喪生神火教總壇,這刀肯定也就落入了神火教之手,四莊五堡的人此去定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即刻將他們追回來,不論用什麼法子。這事如果屬實,今後中原武林就只能靠你們這些鄧關遺留的兄弟了,你們責無旁貸。」
「還有,不管鄧關是死是活,反正他現在肯定好不到哪兒去,你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鄧關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現了,如今神火教與大明宗乃至武林盟主都會把你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如何才能保住鄧關費盡心血才聚積的這點武林骨血,你們要有死中求生、忍辱負重的打算。」
「神火教此番就算勝了也是慘勝,以大哥的性格,他不把神火教總壇弄得雞飛狗跳是不會輕易去死的,神火教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再有力量逐鹿中原了。大明宗得知神火教得到軒轅刀,一定也不好受。武林盟主這一伙卑鄙小人到是不得不防。」
「現在我們得到的消息只是大哥已死,至于軒轅刀的下落只字未提,我們何不也給他造謠,就說軒轅刀已經落入神火教之手,讓大明宗去跟神火教斗去?」
「這是個好法子,就大明宗宗主的性格,他要不與神火教爭奪軒轅刀才怪。」
這個消息傳到皇宮里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只不過消息傳到這兒的時候已經是上元節過了。武林盟主曹仁杲傳給了太子,太子自然就傳給了明月清風軒。朵朵一听這個消息,白眼一翻,「呃!」的一聲,昏死過去。好不容易給揉醒過來,猶自大哭不止。「小殿下,你爹武功蓋世,吉人天相。」玉兒勸道。
朵朵抹了把眼淚,微微嘆了口氣,「你們就別勸我了,要是我爹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我也就沒什麼好哭的了,真是沒想到哇,我小小年紀,少年喪父哇!」他又痛哭不已。
「如今我們身處虎穴,稍不注意就將給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留下把柄,這事雖然說得嚴重,沒見到你爹尸首,我們還是要往好處想。」蘇姑娘說道。
「去年、現在得說前年了,在西北差點就沒過一次,後來又被人打了一掌,差點又沒了,如今是第三次了,一次不過三,這次怕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而今尸骨無存,讓我怎麼跟爺爺女乃女乃交待哇!」他又放聲大哭起來。
「一個人既然已死,又何必弄得骨肉不存呢?按道理來說如果恨之入骨,應該懸尸示眾才是!」蘇姑娘分析道。
「可如今外邊傳言滿天,有人說見過尸首,又有人說尸骨無存,如此混亂怎麼能說你爹就真的去了呢?」玉兒勸道。
「都說母子連心,你們父子之間應該也有心靈感應才是呀! 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麼惡夢?或者心神不靈的?」諸葛玲兒支著下巴問道。
「這些天來小殿下睡得可香了。」玉兒道。
「說來也怪,就我們這個明月清風軒,也不是什麼朝廷機構,鄧關也不是什麼王侯伯爵,太子為什麼要將這個消息傳來呢?」蘇姑娘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他知道小殿下從來都是鄧關暗中保護的,他也是我們在江湖上的最大靠山,自然要說出來氣人嘍!」諸葛玲兒道。
「蘇妹妹說的有理!人既已死,他將這個消息藏在心里,不是更好嗎?又何必非得告訴我們呢?難道想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玉兒道。
「他沒那麼好!」諸葛玲兒撇撇嘴。
「他這一定是虛張聲勢!只要我們一亂方寸,他必定趁虛而入。」諸葛玲兒分析道。
「這一定是個謠言!」
「才過完年,他們就又開始了,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為什麼他們要傳謠言呢?難道這也是他們搞的鬼主意嗎?」朵朵抹了一把眼淚。
「這就是太子的歹毒之計,他對你與鄧關之間的關系是有所了解的,如果這個時候你表現得太悲傷,就會落入他的圈套之中,如果讓他抓著你言語之間的把柄,我們整個明月清風軒的人都要倒霉。」
「他們說得有板有眼的呀!」
「他要不說得有板有眼的,能騙得過你嗎?」
「去年底他們抓走了玲兒妹妹,幸虧妹妹機靈才逃過一卻,現在又拿鄧關來對付小殿下,那接下來他們要對付的豈不是我與蘇妹妹!」玉兒分析得出的結論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教主,整個總壇里里外外屬下掘地三尺的搜,目前只有藥房沒有搜過了。」這些日子以來,留守總壇過年的人可算是累得夠嗆。如今總壇只有受傷的金杖外加與殘兵敗將無異的四大神君。金杖雖然當晚被鄧關所傷,不過也就是震傷而已,以他不世的內力,這點傷不到三天基本痊愈。此時所有高手都集中在了藥房門前,誰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就一定躲在里邊。」柴仇恨恨地說。
「搜!」金杖枯藤杖輕輕一戳,將半尺厚的青石板震得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不敢往前湊,你看著我,我望著你。「哼!老夫帶頭!」金杖昂然而入。
諸葛雄與司馬美娘早就等候在大門口,知道會搜到這個地方來的。「在下見過教主!」
見他們夫妻二人就在門口迎接,柴仇頗為詫異,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雖說他是教主,他們是囚犯,可在這個小院內,教主愣是投鼠忌器。「這些日子以來,何有外人來過?」他冷冰冰地問道。
「有!」諸葛雄回答得非常干脆。
「哦!」柴仇大感意外。
「誰?」金杖逼視著他倆。
「那個被你們帶走的大夫,還有個小子。」
「哼!本教主就知道,一定是你們把他給藏起來了,識相的乖乖的把人交出來。」
「哼!他與我等非親非故,我們又何必找這麻煩呢。」
「能否一搜?」柴仇可不大敢得罪他倆,畢竟如今是人才難得,就算他是教主也不能不有所顧忌。
「盡管搜!」
「你不會在里邊的壇壇罐罐上邊下毒吧?」
「大不了你們別去模那些壇壇罐罐就是了。」
「好!搜!」柴仇下令了。然後這個小院子也被掘地三尺,什麼也沒發現,所有人都垂頭喪氣。「搜到什麼沒有?」
「稟教主!什麼都沒有!」
「他們來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柴仇並不死心。
「有!」司馬美娘緩緩道來,「他們一老一少,老的是大夫,那個年輕的叫他爹,應是父子,兩人將宣花散的解藥的拿走了。」
「什麼!」柴仇大吃一驚。
「是的!他們什麼都沒拿,就拿了解藥!」諸葛雄不緊不慢地說。他們早就說在煉宣花散的解藥,耗費無數,無法交差,如今正好用這事搪塞。
「既然已經煉制成功,為何不早說?」
「只因外邊喊殺一片,混亂不堪,我等本欲大年初一敬獻教主,不曾想會出這等事。」諸葛雄一臉的無辜。
柴仇左思右想,這事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這一年多以來,神火教上的當還少嗎!根本不差這一檔子事,「你們還能煉制出來嗎?」
「只怕得費些時日。在下怎麼也想不到,那個被教主發配到此的老頭是如此的陰險狡詐,開始的時候他要死不活的裝可憐,一經取得在下信任,留他一條狗命,他又慫恿著在下與他煉制解藥,待解藥煉制成功,他就全都拿走了。」諸葛雄顯得氣憤填膺。
「更可氣的是,他還卷走了半張藥方。」司馬美娘加了一句。
「這個老不死的!」柴仇不知是計,氣得破口大罵。
「教主息怒,雖然他拿走了半張藥方,可那些藥名在下還是記得一些,只是這分量還得仔細斟酌。」諸葛雄勸道。
「怎麼能證明你們不是與他們里應外合呢?」金杖冷冷地說。
「如果真如法王所言,我夫妻二人還呆在這兒干什麼?何不拼著一命,突出一個是一個!」
「你怎麼知道他們跑了?」金杖道。
「難不成他們還在里邊?」司馬美娘嘲弄道。
「宣花散的解藥得花費多少時間?」柴仇問道。
「這個不好說!在下只能依葫蘆畫瓢。」柴仇什麼也沒說,極不甘心地帶著人走了。
「雄哥!你把他藏哪兒了?」司馬美娘問道。
「呶!」諸葛雄沖大門口呶呶嘴。原來他將鄧關裝在一個木盒里邊,就橫掛在門檐下邊。剛才柴仇就站在正下方,離他的腦頂也就三尺遠。
司馬美娘嚇了一跳,「你就不怕他突然醒來?」
「哦!簡單,我用銀針封住了他周身幾大要穴,他就是醒著也動不了。」
鄧大夫沿著滹沱河一路狂奔,到真定府後從官道直奔邢州,他比鄧關聰明多了,他明白,只要沿著官道一直往南走,不出一個月,必能趕到京城。這個時候他非但得保著自己的命,而且兒子、孫子的命說不定都捏在他手里,所以,他也不敢有半點疏忽。他得時時告訴所有在追他的人,他還活著,但又不能落入他們手中,更不能先把老命給弄沒了。在金星谷到真定府這一路上他是日夜兼程,進了真定城他就歇下了,畢竟紀大了,這三天的奔波下來,腰也酸了,**也腫了,走路都得叉開腿,一拐一拐的。汗血寶馬雖好,也不是這麼折騰的。好在他有一技傍身,吃飯睡覺自然用不著那些易露形跡的客棧酒樓。天底下美人難找,病人到處都是。他這大夫好打發,不要銀子,只要管吃管住就行,這對那些掏不起藥費的人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相比起來,跟在後邊的人也不見得就比鄧大夫好過。神火教追上了祈山百騎的人,雙方一言不合,大殺一陣,雙方各有死傷。童根生豈是好惹的主,與你一對一廝殺奈不何你,在暗地里放冷箭我也得整得你生不如死。古都爾出門也沒看皇歷,騎著一匹黑馬,在雪地里與鄧大夫騎的汗血寶馬難分難解。結果一路上找他麻煩的人比找鄧大夫的人要多得多,不但神火教的人不依不饒,就是沿途那些小門派、小山莊、浪子、刀客、游俠等等等等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鄧大夫牽著馬在真定府的大街小巷里漫無線目的地走著。手拿一個搖鈴,邊走邊搖邊嚷嚷,「藥到病除,專治疑難雜癥!」「華佗再世,妙手回春!」「扁鵲重生,濟世救人!」口氣大得不得了。如果他只搖鈴,不念這些廢話,他早就找著東家了。人家一听這口氣,無疑是個走江湖的,能騙就騙的主,哪敢相信他。結果一連幾個時辰都沒人請,眼看著天要黑了,他也走到了南城門邊,晚上對于他來說是非常危險的。難不成真的要住客棧,他不禁有些暗暗著急。其實四周有不少的客棧,可他哪個也不敢住。就牽著馬往城中走去。也就走了半里地吧,前邊有一所威嚴氣派的大院,燈火通明,大門上一塊半人高的匾寫著四個描金大字,「揚威鏢局!」里邊隱隱傳來女人的哭聲,難不成這里邊有絕癥之人?他走到門口,一看大門口四個站崗的無不凶神惡煞,他又退了回來。「呔!你是大夫?」一個門丁已經看到了他,挎著腰刀就過來了,看這模樣分明是要吃了他。
「不、是!」他結結巴巴。
「到底是還是不是?」這門丁吼道。
「可以說是吧!」
「剛才听你吆喝的口氣都能把人砸牆上去!不會是個賣狗皮膏藥的吧!」門丁奚落道。
「不瞞你說,如果全天下賣狗皮膏藥的都能有老朽這本事,閻羅王會清閑很多!」鄧大夫捋著胡須。
「里邊有個人,受了傷,就看你有沒有這本事!」
「就沒找城里的大夫看過?」
「城里的大夫讓咱們給準備棺材,咱們總鏢頭發話了,如果能治好他,情願嫁給你。」
「是個姑娘?」
「是個爺們你也不要呀!」
「嫁不嫁給老朽,這事不稀罕,只要能管頓飯,睡一晚上就得了。」
「這好辦!反正死馬當做活馬醫唄!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