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九三節

作者 ︰ 寒山士

金杖被氣得笑了,「哼!你們就樂呵吧,看你們能樂到什麼時候!」

「鄧關知道你早晚得來,要老夫給你捎個話!」

「哼!你當他諸葛亮轉世投胎呀!」

「他說到時候會帶著老婆孩子來看你家教主的!」

「住嘴!」金杖一掌揮出,打在鐵門上,頓時整個地牢都響起那種沉悶悠長的撞擊聲。

「呔!你就不怕打碎大門讓咱們跑掉?」

「跑是甭想,爬著出來還是可以!」金杖抄著手。

「法王!地牢里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全都對得上號!」屬下前來稟報。

「嗨!端木陽,你想不想知道他躲在什麼地方?」火龍丐嘻笑著。

「給這個牢房的伙食減半!吃得太飽了!」金杖氣呼呼地吼道。

「嘖嘖嘖!小氣!嗨!小子,你真不想知道?」

「哼!老夫不想知道!」

「老夫一定要告訴你!」

「老夫不想听!」

「不听也得听!鄧關躲在你家教主床底下!」

「住口!」金杖捂著耳朵大叫。

「鄧關躲在你家教主床底下!」火龍丐底氣十足,整個地牢都能听見。

「閉嘴!」

「鄧關躲在你家教主床底下!」

「……!」

當鄧大夫趕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陽春三月,冰融雪化,鷹飛草長,大地一片青翠。一路上有天池三聖隨侍左右,他一點也不覺得無聊,更感覺不到半點勞累,居然還胖了不少,又恢復到太醫院那時的模樣,越發顯得器宇軒昂。他們四人從東邊的含暉門進的開封城,在大相國寺旁邊的客棧住下了,這兒就在皇城根下,有一大半文武大臣早朝都得經過這府前大街。住在這個地方是相當危險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遇到「熟人」了,要知道,他的案底說不定就擺在皇帝的龍書案上,正等著他「剜眼處死」呢!

鄧大夫端來一碗湯藥,「承蒙照顧,這是老朽配的藥,你喝下去就沒事了!」

「您什麼時候配的藥?」三人一直寸步不離,有些疑惑。

「這是獨門秘方,不可外傳!還望三位見諒!」

老二不說二話,端起碗來,咕嘟咕嘟就喝了個一干二淨,藥一下肚,不消一柱香的工夫,肚子里一陣翻騰,就見他風風火火直奔茅房而去。片刻之後,他就一身輕松地出來了。到了鄧大夫跟前,倒頭就拜︰「先生在上!受在下一拜!」

鄧大夫顯得有些尷尬,「萬萬使不得!足下快快請起!」

「先生乃我二弟再生父母,就是我等再生父母!理當受之!」老大老三也幫著說。

「先生華佗在世,妙手回春!一碗湯藥下去,果然有不少怪模怪樣的蟲子!歹毒至極!」老二頗有再世為人之感。

「足下吉人天相,從此便可高枕無憂!」鄧大夫受了一拜,將他扶起來,「老朽在京城還有些私事,三位請便!」

「咱們三兄弟反正沒什麼事!先生對我二弟有再造之恩,如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老大拍著胸脯。

「三位的美意老朽心領就是!只是老朽之事三位實在不便插手!老朽得再三囑咐你們,關于摩尼蠱之事,從此守口如瓶!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哪怕是太子的人!就當這事從來沒發生過,否則,老朽救得了一次,救不得二次、三次!」

見他說得如此嚴重,三人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是抱拳一禮,「我等惟先生之命是從!」

雖然他們行事異常低調,可天池三聖那怪異的體型還是非常惹眼,剛進京城就被太子的人發現了,連帶著鄧大夫都變得異常危險。「殿下,屬下的人發現天池三聖出現在京城!」衛申圖是與他們單線聯系的,三聖也只認他。

「哦!」太子前幾天在明月清風軒被皇帝罵了個狗血淋頭,現正面壁思過,「是不是帶來了鄧關的項上人頭?」

「這到沒有!不過他們身邊卻有另外一人!」

「誰?」

「那個跑了的鄧太醫!」

「這三人總算做了件好事!」

「屬下這就去見他們,並將鄧太醫早日押送天牢!」

「押到天牢去干嘛!你難道不知他的案已經消了嗎!送到天牢就等于白白送給了八王叔!」

「臣思慮不周!臣這就命其將他押送到秘密行宮去!」

當晚,掌燈時分,喬裝打扮的衛申圖就來到了客棧之中,恭恭敬敬抱拳一禮,諂媚道︰「三位辛苦!」他大概還不知眼前的三人早已被鄧關「策反!」

「喲!衛先生,您為何偷偷模模作賊似的!」老大嘲弄道。

衛申圖一听話音不對,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何出此言呢!」

「衛先生,太子一向可好?」

「勞煩三位掛懷,殿下龍體康泰!」

「哦!那就好!」

「先生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呀?」

「你們手上的人正是殿下夢寐以求的,在下前來就是通知三位將他押解到秘密行宮去!」

「咱們手上沒什麼人啊!你沒見到咱們兩手空空嗎!」

「三位言笑啦!那個大夫不就是嗎?」

「你要大夫?太子病啦?」

「殿下才沒有病呢!這個大夫害得殿下不得安寧,殿下恨不能將其剁碎了喂狗!」

一听這話,天池三聖暗暗吃了一驚,「就你一個人來嗎?」

「咱們之間還用得著互相防備嗎?」

「姓衛的,你說這話也不臉紅!」老二終于忍不住了,一把將衛申圖揪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弄得唾沫飛濺。

「你這是何意呀?衛某是否有得罪諸位之處?」

「你還給老子裝是吧!你們向老子下毒,要沒有這個大夫,老子這百八十斤的軀體怕是得被蠱吃個精光!好下流的坯子!」

「在下怎麼可能給三位下毒呢?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要不要老子拉你到茅坑去看看!」

「天地良心!」

「你也有良心!」老二越說越氣憤,揮拳就揍了過去,要不是留了幾分力氣,他這一拳非得在他臉上掏個坑不可。

雖然他留了幾分力氣,衛申圖還是無法忍受,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整個臉的中間部分有種溫熱的感覺,一點都不疼,反而有種麻癢癢的感覺,只是那醬紫色的血漿卻如涓涓細流似的淌了下來,在他那高高隆起的大肚皮上涂了一個怪模怪樣的濕斑。呼吸有些難受,老是吸不到氣,就剩嘴里呼呼哈哈的。

「老二,撒手!看你把他弄成什麼模樣啦!哎喲!真惡心!好比一個紅柿子讓人跺了一腳!」老大的這個比喻挺貼切,「老三,你去隔壁看看大夫在不在!你一拳把他打成這模樣,怕不是一天兩天能糊得好的!嘖嘖!」

衛申圖真的想辯解,可是嘴巴不听使喚,舌頭好像也短了一截,眼前盡是漫天飛舞的金星,听力好像也出了問題,似有似無的。

「大哥,大夫沒在房間里!」老三還真去隔壁看了。

「衛先生,咱們之間的賬現在就結清了,從今而後,你走你的獨木橋,咱走咱的陽光道!你去外頭租個馬車回去吧!不送!」

反正衛申圖都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來的!朦朦朧朧中只看到一個老頭被綁在柱子上,被打得頭破血流、奄奄一息!「殿下,臣回來了!」這個時候覺得有些痛了,而且是整個腦袋都要炸了一般地疼。

「你、你是誰!」太子差點沒認出來,「衛先生,你怎麼搞得比他還要慘呢?」太子一指綁著的老頭。

「那三個王八蛋反水啦!非但沒將大夫交出來,反而將臣好一頓暴打!殿下,您可要為臣報仇哇!」衛申圖痛不欲生。

「廢物!飯桶!你好歹也是個三品官,被你自己招來的人打了一頓,你還有臉在這兒哭喪!」太子罵道,「要等著你辦成點事,本宮早被活活氣死了!」

「殿下!他就是那個大夫呀?」衛申圖捂著腮幫子,眯著一只眼問道。

「他比你還早到!」

「殿下,那就先給臣瞧瞧唄!」

鄧大夫流年不利,鄧關說朵朵在皇宮,他就站在皇城門口往里看,結果剛出頭就踫到太子,被逮了個正著。太子哪能如此輕易讓他死,結果被揍得皮開肉綻。現在到好,自己渾身的傷還要給別人醫傷。

「哎!你輕點啊!」衛申圖再三交待。

鄧大夫手一抖,踫著他的爛鼻子,又是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剛才老朽挨了頓鞭子,有些把持不住!」

「你要再敢重手重腳的,本官現在就殺了你!」衛申圖抹了一把眼淚,還不忘了威脅。

「哎呀!你傷得比老朽還要嚴重,你看這鼻子,完全碎了,兩個洞在哪兒哩!醫好了估計也是個蹋鼻梁!」鄧大夫拿根銀針挑著,「這白白的是什麼東西呢?哦!原來是閣下的一顆門牙,你這門牙都長鼻腔里邊來啦!」

「混賬,這是被打到這兒的!」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還能有誰!就你身邊那三個王八蛋!」衛申圖嗡聲嗡氣的。

「你上輩子肯定燒了高香,還能活著回來,不錯啦!老朽曾見他們一拳把人打牆上,揭都揭不下來!」

「是不是你慫恿他們造反的?」

「冤枉!老朽只能他們開了個方子而已!老朽斗膽問一句,是不是你們下的毒?」

「本官憑什麼要下毒!本官吃飽了撐的是吧?」

「那是誰下的毒呢?他們為什麼只打你一個?」

「我怎麼知道!要不是你在背後說壞話,他們怎麼會打我呢?」

「老朽要真是說了什麼壞話,現在就不是老朽給你醫傷,而是忤作給你驗身!」

「去你個烏鴉嘴!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本官前頭,哼!哎喲!」鄧大夫又踫著他傷處了。

「听說你們找到鄧太醫啦?」皇後問道。

「母後,那老家伙躲在城門口鬼鬼祟祟往里瞧,剛好踫上兒臣,逮了個活的!」太子滿面春風。

「這皇宮有什麼好瞧的?」

「他無非是瞧王弟罷了!」

「他想小皇子?」

「母後,當初兒臣在大散關的確看到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孩子,當時鄧關說是雙胞胎,兒臣因礙于外人在場,並未當場采取行動,過後有個小孩就莫名失蹤了,兒臣以為,這兩個小子里邊一定有一個是假的!」

「這是你為何以前沒對本宮講過?」皇後有些不悅。

「母後息怒!只因此事干系重大,就算當初兒臣說他是假的,苦于沒有證據,兒臣也掰不倒他!而今這老家伙自動送上門來,過幾天兒臣就給您演出好戲,保證讓他無所遁形!」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小皇子與鄧大夫有什麼關系?」

「這老家伙是鄧關的爹,兒臣懷疑王弟就是鄧關的兒子,也就是這老家伙的親孫子!只要兒臣故意賣個破綻,不愁他們不相認,到那時咱們突然出手,當場拿住,任他渾身是嘴也無法抵賴!」太子志得意滿。

「如果這個是假的,那個真的不也要回來?」

「如今鄧關生死不明,失去他的保護,那個小野種不露面還好,只要一露頭,就絕對是死路一條!」太子拳頭攥得緊緊的,雙目高高突起,散發著紅光,見之無不毛骨悚然。

自打那天八王爺稀里糊涂挨了二十大板以來,明月清風軒的歡聲笑語又漸漸多了起來,「你們看,小殿下這幾天臉色好了不少喔!」玉兒終于將心里的石頭放了下來。

「說來也怪,那天說鄧關掉到海里去了,他發瘋似的沖了出去,愣是聖上給弄回來的!」玲兒道。

「哎!小殿下,慢點吃啊,別噎著!」蘇姑娘給他夾了塊雞肉。

「看你這吃相!」玲兒把他臉上的飯粒扒拉下來,「餓鬼投胎似的!」

「這些日子可餓死我了,要好好補補!」朵朵大口啃著雞肉。

「問你個事!鄧關掉海里了,你挺高興的啊!」玉兒白了他一眼。

「你應該知道這事,我爹的本事在水中。」朵朵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其實我也不敢相信這就是好事!」說著,他眼淚又下來了,「為了我爹,我必需吃飯,我要快點長大!」他扒了口米飯。

三位姑娘的心情突然又沉重起來,「鄧關的本事我們都見過,當時傷得那麼重,還把那些武藝高強的水賊打跑了!」玉兒輕輕嘆了口氣。

「我怎麼看他都不像個隨隨便便就被別人干掉的人!吃完飯我去佛堂問個卦,磕個頭,保佑他平安無事。」玲兒快言快語。

「八王爺為了這事挨了二十大板,我們得抽個時間去看看他!」蘇姑娘提議道。

「他是最冤的了!」玲兒道。

「太子為了這事讓聖上罵得狗血淋頭,被罰面壁思過,以他的性格,絕無可能善罷甘休,要留心他下一步陰謀詭計!」

「要不我們找個機會,主動搞他一下?」朵朵突然又眉飛色舞。

「不行!」蘇姑娘斷然否決。

「為什麼?」玲兒大惑不解。

「他是太子,他的官比你大!」

「如今聖上站在我們這邊,只要我們保住自己的性命,太子就奈何不了我們!」玉兒道。

「父皇春秋已高,到時候他成了皇帝,我們的日子就難熬了。」

「那我們就搞掉他的太子之位!」玲兒月兌口而出。

「噓——!」

鄧關大夫被關押在東宮後邊的一個小房間里,四周都由御林軍嚴加防守。這幾天太子也沒再折磨鄧大夫,反而讓他吃好喝好住好,身上的傷痕也好得差不多了。每天除了前來送飯的太監外,來這兒最多的就是衛申圖了。他來的目的主要還是為了自己的臉面,自打他挨了一拳後就再也沒模到過自己的鼻子,果然是被一拳打平了。一個如日中天的三品大員破了相,今後在朝廷之中再無立足之地,畢竟哪個皇帝都不樂意見到沒鼻子的大臣。還有一點,就是在鄧大夫跟前有意無意地表露對太子的不滿,有此的話語甚是刺耳。「鄧太醫,您今日吃了沒有?嘿嘿!」衛申圖提著個食盒出現在門口,滿臉堆笑,嗡聲嗡氣。

「喲!衛大人,您怎麼又來啦!快進來吧,堂堂三品大員呆在老朽門口極不恰當,讓外人見了還以為衛大人是老朽的家奴呢!」鄧大夫打著哈哈,看著衛申圖的表情由晴轉陰他就樂開了懷。

「本官、不!是在下的鼻子還得勞煩太醫多多費心才是!」衛申圖恨極了,還得裝著笑臉將酒菜一樣一樣擺在小桌上,那模樣還不如家奴呢。

「這鼻子嘛,平常也不見得它有多重要,也就蓋住兩個鼻孔不至于風吹日曬。這要沒了還真是個麻煩事,您就說下雨天吧,容易存水不說,還能嗆著心肺。」鄧大夫仿佛自言自語,卻句句能將衛申圖氣個半死。

他強忍著,「太醫所言甚是,在下也是這麼認為的,下雪天冷風更容易刮進來,沒了鼻子就好比一所豪宅少了門窗,您看在下這門窗還有救嗎?」

「要是二十年前,就你塌鼻子,只需動動刀子,該割的割,該填的填,別說十成、起碼也有八成的把握,可惜呀!」他又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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