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麼!您到是快點說呀!」衛申圖非常期待。
「老朽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挨了頓暴打,這手老是哆嗦,號個脈、開個方子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拿起鋒利無比的小刀,萬一手打哆嗦,一刀捅到您腦漿里頭,你命丟得冤枉,老朽死得也憋屈。」
「您就妙手回春,救在下一回吧!」衛申圖就差點沒跪下了,「只要您想要的,在下都可給你!」
「你給老朽百斤黃金……」
「兩百斤都可以!」
「老朽也拿不動!」原來老頭上一句還沒說完。
「您要什麼!銀票您總該拿得動吧!」
「要不!你幫老朽找一個人吧!」
「只要他在這個世上,在下一定辦到!」
「當然在這個世上!就在京城里,應該是在皇城里,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男的!你若能讓老朽見他一面,老朽就還你個好鼻子。」
「這好辦!不出三天,您就靜候佳音吧!」
鄧大夫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
約是清明過後十來天,艷陽高照,微風和煦,三位姑娘結伴去八王府探望王爺的爛**去了。閑來無事的朵朵在幾個宮女的陪同下于御花園放風箏玩。看著漂亮的風箏高高地飄在天上,開心得大叫。鄧大夫正在房間里看醫書,衛申圖纏滿了白布的臉就出現在他眼前,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鄧、鄧太醫,孩子找、找著啦!正在御花園放風箏呢!」
「現在外邊戒備森嚴,你有本事帶老朽去?」
「您就盡管將心放肚子里吧,外邊的人全都被在下支走啦,沒有大半個時辰是來不了的!您就快點走吧!晚了就來不及啦!」衛申圖拖著他就往外走。
衛申圖拉著鄧大夫躲在假山後邊,往前一指,「您看是不是他?這皇宮里頭十來歲的小孩就他一個!」
透過石縫,「瘦!相貌應該不差,誰給他穿的這些衣裳,花花綠綠的成何體統?」
「您還不知道吧!他是當今聖上的小皇子殿下,你找他干什麼?」
「我找他……」鄧大夫突然起來了什麼。
「你們是誰?!」身後一聲斷喝傳來。鄧大夫嚇了一跳,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鄧大夫與衛申圖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御林軍給押了出來,「鬼鬼祟祟的難道要謀害小殿下不成!」
「誤會!天大的誤會!」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算有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衛申圖也幫著申辯,「這是誤會!下官怎麼可能行刺小殿下呢!」
兩人被押到了朵朵跟前,太子在一旁陰著臉也出現了,「嗯——!怎麼回事?」他明知故問。
「啟稟太子殿下,這兩人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後邊,圖謀不軌!」
「御花園豈是你們能隨隨便便進出的地方,來人,拉出去,斬!」
御林軍拖著兩人就要走。朵朵看了一眼,頓時就呆住了,這不是自己的爺爺嗎?「慢!」
「拉出去!」太子喝道。
「別!你不能殺他們!」朵朵擋在前頭,有他在前邊,御林軍自然不敢亂動。
鄧大夫抬起頭來,一看是自己的孫子,非常欣慰,他朝朵朵使了個眼色,大概是他會錯了意吧,跑過去一把緊緊抱住鄧大夫,「爺爺,爺爺,你怎麼來啦!」頓時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太子冷笑一聲,「來人!請王弟回宮!」
「我不回去!我要跟爺爺一起回去!」上來幾個太監,應該是東宮的。不容分說,將爺孫兩分開,由于朵朵抱得太緊,太監鋒利的指甲在他小胳膊上留下了好幾道口子,鮮血直流。
「打!」太子喝道。頓時那些御林軍對鄧大夫就是一番拳打腳踢。
「不要打我爺爺!我求你啦!」朵朵 一聲跪了下去。
「狠狠地打!」太子更來勁了。
「你不能打我爺爺!他是我爺爺!」朵朵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也是有功夫的,不顧一切沖了上去,一個太監稍不注意就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在混亂中他也挨了幾腳,尤其是嘴角被踢中,有絲血跡流淌下來。御林軍大刀就架在鄧大夫脖子上,他打翻一個太監又挨了幾腳後也不敢太動粗。
「王弟,你說他是你爺爺!」太子內心好一陣狂喜。
「沒錯!他是我爺爺,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子!」朵朵為了救鄧大夫,什麼話都說出來了,鄧大夫只有撫掌哀嘆的份。
「王弟,這話是不能亂說的!他們私闖皇家禁苑,依法只有死路一條!」
「我爺爺來看我了,當然不能死!」
「我怎麼能相信他就是你爺爺呢?」
「我可以證明他就是我爺爺!」
「如果能立個字據,到父皇那兒也好有個交待!」
「你真卑鄙!」鄧大夫咬牙切齒。
「住口!再敢亂說,立馬砍了你!」太子凶神惡煞。
「我寫,我馬上就寫!」朵朵抹了把眼淚。一個太監馬上就將文房四寶放到了朵朵跟前。
「孩子!你不能寫啊!」鄧大夫老淚縱橫。
朵朵可沒想那麼多,太子怎麼說他就怎麼寫,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寫完了,眼淚汪汪地交到太子手上,「可以放了我爺爺嗎?」朵朵跪求著。
太子冷笑著接過來,「明天早朝你應該知道怎麼說!要是亂說一個字,你會知道是什麼後果的!」
「我一定照說,一個字都不會錯的!放了我爺爺吧!」朵朵打著哭腔擔保。
「好!好!好!現在沒什麼事了!你帶著你爺爺回明月清風軒去吧,弄點好吃的好好招待你的爺爺,你也多吃點!」
「謝謝太子不殺之恩!謝謝!」朵朵邊哭邊說,扶著鄧大夫慢慢走了。望著他們的背影消失了,太子突然仰頭大笑,衛申圖也站了起來,狂笑起來,所有人都跟著大笑不止,幾乎所有人都笑出了眼淚。衛申圖笑著笑著,模了把臉,「噫!我的臉怎麼辦!」
「孩子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呢!你難道沒看出來太子不是個東西嗎!」鄧大夫唉聲嘆氣。朵朵幫他擦干臉上的血跡。他嘴角也腫得老高。
「爺爺,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早晚死路一條,說出來反而輕松了,說不定明天我就陪著爺爺回家了。」
鄧大夫撫模著朵朵被踢腫了的嘴角,心如刀割,「孩子,爺爺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能活幾年呢,只要你能活下去,就是幫爺爺活著!」
「還有幾個時辰吧!我就陪著爺爺好好過完這幾個時辰。」朵朵緊緊抱著鄧大夫。
這個時候,三位姑娘也回來了,手里還提著大包小包,有說有笑。進門一看,所有東西都掉到了地上。「你、你們這是怎麼啦?他又是誰?」
「他是我爺爺!我是他親孫子!我爺爺來接我了。」朵朵微笑著,顯得無比輕松。
「誰把你打成這模樣的?」蘇姑娘著急萬分。
「三位姐姐,這次連累你們了!」朵朵說著,松開鄧大夫,恭恭敬敬地跪在她們前面。
「小皇子殿下!你這是干什麼呀?到底出了什麼事?」玉兒急得直發抖。
「太子贏了!」
「你能跟我說實話嗎?」玉兒掰著朵朵就是一頓狠搖。
朵朵被搖得東倒西歪的。鄧大夫開了口,「還是老朽來說吧……」他只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末了,「三位姑娘,這事由老朽與朵朵共同承擔!絕不會連累三位!」但是他也沒說朵朵就不是皇子,只說了剛才那一幕。
「見過歹毒的,從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如果他當了皇帝,天下百姓就真沒活路了。」蘇姑娘顯得少有的鎮定。
「他如今拿著朵朵寫的證詞,要讓聖上看到了,我們都得死!」玉兒緩緩說道。
「我們總不能找他要回來!我們沒那本事,他也不會給!」玲兒轉著圈,這是她的招牌動作,每當要出主意的時候她都會這麼干。「要不我們馬上出城?」
「這個主意可不怎麼高明。」朵朵翻著白眼。
四周突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小樓外邊停止了,一個聲音傳來,「將小樓團團圍住,哪怕一只鳥、一只蒼蠅也休要放過!」
「我們被困住了!」蘇姑娘撇撇嘴。
五人都坐在椅子上,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玲兒突然 哧一聲笑了起來,「好玩!如果太子把臭小子的證詞遞給聖上,那不等于我們幾個將皇帝給耍了嗎?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她居然摟著肚子,說不定在八王府又吃多了。
蘇姑娘也笑了起來,甚至笑得流出了眼淚,「玲兒妹妹言之有理,本來我早就死了的,要不是鄧大哥在洪澤救我一命,怎麼可能來耍皇帝玩!你們說聖上會判我們一個什麼罪呢?」
「大逆不道!欺君罔上!」這個難不倒玉兒。
「會定個什麼刑呢?」
「最厲害的是凌遲處死!就是拿小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玉兒邊說邊比劃,仿佛別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似的。
「其實聖上對我們不錯的,到時候我會請罪,讓他好過點兒!」玲兒道。
「玲兒妹妹說的有理!我們一了百了,聖上就孤單了。」
「事到如今,終于搞明白一件事,小皇子就是小皇子,臭小子就是臭小子,臭小子就是小皇子!」玉兒不由得落下一行清淚。
「玉兒姐姐,原來你還是糊涂啊!」朵朵說了一句。
「臭小子,我看你才是最糊涂的!」蘇姑娘笑罵道。
「老朽還有一事,不想帶到棺材里去,你們在皇宮里住了這麼久,可知有個天下第一木匠?」
「呶!她就是天下第一木匠的孫女!」朵朵小嘴一撅。
鄧大夫嚇了一跳,「姑娘,你爺爺是諸葛玄?」
「您認識我爺爺?」玲兒瞪大了眼楮。
「老朽不認識你爺爺,不過老朽認識你爹娘!」
「什麼?」玲兒一蹦三尺高。
「听你爹娘說,你從小腿腳不大靈便?」
「他治好的!」她指著朵朵。
鄧大夫一把揪住朵朵的耳朵,「你這臭小子,老朽什麼時候準許你行醫啦?」
「爺爺,看在她現在活蹦亂跳的分上,您是不是得將這規矩改改哩!」朵朵不敢亂動。
「你們先別鬧!我爹娘在哪兒?」
「他們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安全之地!」當然不能講明了,年輕人腦子一熱,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
「你不說!哼!」她一把揪住朵朵另一只耳朵。
「姑娘,撒手,撒手!」鄧大夫可沒料到她會出這一招,「威脅人是不對的!」
「那你說我爹、我娘都叫什麼名字?」
「你撒手,爺爺馬上告訴你!」
「告訴我,我就放人!」
「爺爺,求您快點說嘛,我耳朵快掉啦!」
「你爹是諸葛雄,你娘是司馬美娘,對吧!」
「算您識相!哼!」這丫頭小鼻子一翹,「能告訴我他們在哪兒嗎?」
「好好好!他們跟老朽的兒子在一起,這下能撒手了嗎?」
「這還差不多!」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有多悲傷。不過,只見她嘴角蠕動幾下,一眨眼,立馬就大哭起來,這變得也太快了點。玉兒將她摟在懷里,也陪著流淚。
「爺爺,你是說她爹娘跟我爺在一起?」朵朵懶洋洋在躺在鄧大夫的懷里。
「是呀!」
「我爹不是跳海了嗎?」
玲兒哭得更凶了。
「胡說!你爹怎麼會跳海呢!」鄧大夫笑罵道。
「我爹沒跳海?」
「他爹沒跳海,那我爹在什麼地方?」玲兒嘟著小嘴。
「你爹就跟他爹在一起!」
「他爹呢?」
「他爹就跟你爹在一起!」
「你耍我!」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我爺爺憑什麼耍你!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就你這智商,丟你諸葛家的臉!」朵朵罵道。
「要你管!」要不是玉兒抱著她,她就過來了。
「我肚子餓啦!快把王府拿來的東西擺上啊!讓我爺爺也嘗嘗宮里的美食是什麼滋味!」朵朵只好轉移話題。
很快美酒佳肴就擺了滿滿一桌子,五人雙手並用,大吃起來,朵朵抓著只雞腿,揮舞著小拳頭,「為了明天,把它消滅掉!」
「遵旨!」五只雞腿同時舉了起來。
蘇姑娘拿著雞腿看了看,嘆了口氣,「這又哭又笑、大吃大喝,哪里像要死的!唉!」
次日早朝,皇後也臨朝了,黑著臉。皇帝果然大發雷霆,文武大臣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大氣不敢出,前邊跪著太子,顯得同仇敵愾、大義凜然,見誰都殺氣騰騰。跪著的還有八王爺,他前邊擺著那份證詞。本來**就還沒好利索,這次怕不是**能解決的了。太子將朵朵的證詞遞上後,作為當事者,八王爺難辭其咎。呂相黑著臉站在一旁,他明白,要不了多久就輪到他了。「大膽!騙到朕頭上來啦!隨隨便便找個人冒充朕的皇兒,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皇,兒臣早就知道這個小子來路不明,苦于沒有證據,此番人證物證俱在,此乃天佑我大宋啊!」太子顯得激動萬分,聲淚俱下!
「八王爺年少輕狂也就算了,你堂堂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如何也這般糊涂!」皇帝轉眼就罵到丞相頭上來了。
呂相跪地請罪,「老臣老眼昏花,致使歹人混入皇宮,戲耍聖上,臣罪該萬死!」
「哼!你現在想起有罪來了,晚啦!」皇後也幫腔。太子冷笑著,差點沒樂出聲來,心想如果這事能搞掉八王爺與呂相二人,他將再無後顧之憂。
「聖上!皇後娘娘!老臣對聖上從來忠心不二,絕無故意欺瞞聖上之意呀!」呂相辯解道。
「哼!真是難以想像,你們二人竟是一丘之貉!」皇後怒氣沖沖。
「聖上英明!皇後娘娘英明!太子殿下英明!臣有罪!臣該死!臣該千刀萬剮!剁了喂狗!」八王爺俯首帖耳,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此事與丞相無關,全是臣一人所為!」他將所有的罪過全攬到自己頭上,讓呂相一時非常感動。
「你給朕住口!這當然是你一人的過錯!國人皆稱你為八賢王,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嗎?」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臣也無可奈何!」
「你、你還給朕耍無賴是吧!哼!來人,先讓你長長見識!」
「聖上,臣的**還沒好利索呢!」
「聖上!罪臣以為單憑一張證詞就證明小殿下是假的,未免過于草率,當初也是在這大殿之上,朕上親自迎接小殿下,文武大臣皆可作證。而今又說殿下是假的,聖上將如何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之口呢?」呂相道,雖然八王爺將所有過錯一人攬了過去,如果八王爺倒了霉,緊跟著就會是自己。
「難道太子殿下冤枉他不成!」皇後恨恨地說。
「聖上!皇後娘娘!臣也以為不妥,物證是有了,起碼也要請小殿下在場,讓他有個辯白的機會,這一刀下去,萬一弄錯了,小殿下豈不過于冤枉!」六王爺奏道,他的話是有分量的,皇帝自是不能裝聾作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