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呆俠 第二九七節

作者 ︰ 寒山士

「天啦!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叫醒我?」

「我們還以為你永遠醒不過來了呢!」司馬美娘笑罵道。

「哎呀!完了完了!我一覺睡這麼久,還有好多事等著我去干呢!」他翻身坐了起來。

「你重傷未愈,打算干什麼大事啊?」

「哎喲!起碼得上個茅房吧!」鄧關一臉痛楚,捂著肚子往外就鑽。

「嗨!走錯方向啦,是這邊!」

他這一去就是一刻鐘,「啊呀!舒服!哎!兩位,你們是誰?」

「什麼!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我們是誰?!」諸葛雄可氣了,這一百來天可都是他在照料,雖然沒有端屎端尿的麻煩,也只因鄧關根本就沒有這個需求。可這擦身子換衣裳都是他親手伺候著,而且自打他服用「否極泰來」後就渾身冒黑水,一個時辰不換就惡臭難聞,這黑水一冒就是十八天,差點沒將柴仇給引來。

「好像有點印象,記得也就前幾天吧!我好像見著我爹了!」鄧關抄著手,揉著太陽穴。

「你不會得失憶癥了吧!」

「兄弟,這是三個月前的事了!」

「這麼說這事是真的嘍,他在哪兒呢?」

「他代你沖出去了!」

「那我去找他回來!」說著他抬腿就要走。

諸葛雄一把將他拽住了,「兄弟啊!你真失憶了嗎!這是神火教總壇,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我是怎麼來的?」

「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反正你現在不能走!」

「我記得我來的時候手里好像拿了點什麼東西?」他捏著下巴。

「一把刀!」司馬美娘說道。

「讓你爹拿走了!」諸葛雄又加了一句。

「 !」他突然變得異常輕松,「這刀要是丟了就不關我的事了!」說罷,啪地一拍手。

「嗨!這什麼人吶!」諸葛雄嘀咕道。

「殿下,您現在沒事了吧?」衛申圖非常關心。

「那老不死的下手毒哇!那麼長的銀針,從前邊插進去,打後邊出來,他也不怕折在里邊!」一想起那天鄧大夫對他用針,太子就毛骨悚然。

「只要你身子好了就什麼都不用怕了,這老頭的醫術還真是通神啦!」衛申圖也不得不贊嘆。

「他分明是公報私仇!他我往死里整啊!衛先生,你得給我報仇血恨!」

「殿下!下官有一事要稟報,還望您別發火才是!」衛申圖顯得有些為難。

「本宮現在連發火的權力都被那老不死的剝奪了,父皇母後命我這一個月內不能發火,不能親近,不能喝酒吃肉,哪兒也不許去,每天盡喝稀粥,缺油少鹽的,你讓我怎麼活哇!」

「殿下,前日聖上封小皇子為秦王,這事您應該不知道吧!」

「沒人告訴本宮呀!」

「這就對了!聖上怕殿下為此事心急上火,這也是為您好!」

「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本宮一身,分明不把本宮放在眼里!哼!不就一個小小的秦王嗎!又不是秦始皇,本宮才不擔驚受怕!」

「殿下,此言差矣!秦王這個封號非同一般,李世民沒當皇帝的時候就是秦王,這不應該是巧合吧!」衛申圖勸太子別發火,又在一旁煽風點火!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有讓他做太子的打算?」

「你那天突然就起不來了,朝廷上下為止議論紛紛,都怕您一**坐在龍椅上就起不來了,聖上也有他的苦衷!」

「混賬!你到底是哪邊的?為什麼幫著他說話!你是不是想改換門庭啦?」太子殺氣騰騰。

「不敢!殿下!臣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臣這模樣,除了殿下您,天底下還有誰要臣呢!」衛申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鼻子被打平了,聲音異常沉悶。

「你知道就好!那老不死的上哪兒啦?」

「小皇子封秦王之後,他就搬出了皇宮,昨日他的小藥鋪開張了,他是頂了人家的鋪子。」

「不慢嘛!」太子冷笑道,「生意還好吧!」

「剛才臣從他的藥鋪回來,還算湊合!」

「你去他那里干什麼?」太子使勁地瞪著他。

衛申圖被瞪得發毛,「殿下,臣是去治這爛鼻子!」

「哦!這麼說你還有求于他,是吧!混賬!你是本宮的屬官,你的小命就是本宮的,你怎能去仇人的鋪子看病呢!他就沒拿那麼長的銀針扎你!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上次御花園那事是不是你演的苦肉計!本宮突然癱瘓一天是不是你下的藥!」太子邊說邊戳,將他戳到了牆角。

衛申圖哭笑不得,百口莫辯,「殿下!臣對殿下死心塌地、忠心耿耿,如有半點對不住殿下之處,臣發誓這個鼻子永遠好不了!」

「你這爛鼻子本來就好不了!你的事先放一放,你去替本宮辦件事,命令武林盟主想個法子將這老不死的變成一塊人肉干,這事若成了,你的事一筆勾銷!」

「殿下!臣沒什麼事呀!臣冤枉!臣這爛鼻子還指望那老不死的呢,您能不能寬限幾日?」衛申圖欲哭無淚。

「哼!這事辦成了,本宮給你瓖個金鼻子!」

「臣——!謝殿下恩典!」

曹少莊主正與黃老三數銀子,黎玉坤這個管賬先生真不稱職,鄧關東搜西刮來的十幾萬兩銀子如今全落到了他們手里。望著房間里邊堆積如山的銀子,曹少莊主笑開了花,拍著黃老三的肩膀,「老三,真沒想到鄧關是個大財主哇!這些銀子正是咱們眼下最需要的!」

「盟主!你未免也太容易滿足了吧!就這麼點銀子還不到九牛一毛。黎玉坤是金沙堡堡主,一听這樣名字就金光燦爛。段世平為大理王子,好歹算一國之主,難道少了這十幾萬兩銀子!喬巴顏是拿不出什麼銀子,飛雲山莊投靠了大明宗,他這兒榨不出多少銀子來。觀潮堡堡主關朝也是富甲一方的豪強,隨隨便便都能擠出這個數來,這一票咱們賺大了。」黃老三也變得跟個守財奴似的,不能不讓人嘆為觀止。「盟主!你說鄧關要是知道咱們拿了他十幾萬兩銀子,會不會找咱們拼命?」

「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本盟主現在就怕他不上門拼命!真想跟他大戰三百回合,看是他的內力強,還是鐵丐兩甲子的內力利害!」

「哈哈!眼下就有一個大好時機!」衛申圖突然出現在門口。

「原來是衛先生!」曹仁杲一點也不覺得難堪。

「太子有命!命你二人即刻將鄧太醫變成人肉干!」

「鄧太醫!他不是剛救了太子嗎?」

「也得死!殿下命你務必親手干掉他!」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能有什麼收獲!」

「盟主此言差矣!他正是鄧關的親爹,沒什麼內力不假,但也不是一點全無。蒼蠅雖小,好歹是肉,盟主閣下不會嫌貧愛富吧?」

「有勞衛先生稟報太子殿下,三天內在下保證讓他變成一只干鴨子就是了。」

待衛申圖走了,黃老三道︰「盟主,太子殿下恩將仇報、以怨報德,卻讓咱們當他手里的刀,咱們真的去殺了鄧關他爹?」

「如果是別的大夫,大不了給他一筆銀子,打發到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就行了,本盟主也曾听說過,僧人、大夫一般都殺不得,他們身上有煞氣,誰沾了都不得好死!可他是鄧關的爹,于公于私,他都得死!」

「把一個大夫弄成只干鴨子,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不把他弄成只干鴨子,你我都會被弄成兩只大烤鴨!」

八王爺這幾天是相當倒霉又相當歡喜,雖然打王鞭沒能保住**,替小皇子挨的,他也就認了,上回假皇子事件他差點嚇得尿褲子,卻因禍得福,討了個口彩,白白得了一萬兩銀子,皇帝當然心里有氣,不過好歹還是乖乖交出了。最近這幾天他又遇上了大事,這事就連皇帝都不可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兩個姑娘的肚子大得不能再大了,按照皇宮太醫院的推算,臨盆就在頃刻之間。專給皇後貴婦接生的女官也已經聚集到了八王府,一天十二個時辰輪流值勤,誰也不敢打馬虎眼。可這兩位主子也怪了,一連十多天,一點也沒有臨產的癥狀,讓八王爺非常焦急,皇帝也隔三差五地問,甚至都跑到王府來了。這事急不得,可不急也不行,到了時辰沒下來,這就更焦心了。無奈之下,有人出了個主意,「王爺,要不要請秦王殿下過來一趟?」秦王就是朵朵,他「升官」了。

「不行!」八王爺立馬否決,豎起一根指頭,「找鄧太醫!」

這老頭架子還大得很,「我得看看是哪個王爺!」一看是八王爺,他立馬就變得恭恭敬敬了。鄧大夫留下的兩個奴婢,一個是水兒,一個是蓉兒,也在場,師徒相見,難免說幾句心酸的話,掉幾滴相思的淚,頗有隔世重生之感。

「哎!都說人老情多,你們有的是時間,該干什麼就干什麼吧!」八王爺說道。

鄧大夫號著脈,第一個是正主,晴兒,他三個指頭輕輕捏著她玉腕,搖頭晃腦地捋著胡須。「大夫,你真是鄧關的爹?」

「他現在是我爹啦!」鄧大夫沒好氣地說。

「他真是你兒子?」

「我後悔有這混賬兒子,要是能倒回去二十幾年,老朽一定溺了他!」

「嗨!大夫,本王的王妃要生世子,你就不能說句好听點的?」八王爺不樂意了。

「這已經是很好听的了!」

「王妃怎麼樣?」水兒幫他們轉移話題。

「你們是什麼時候同的房?」鄧大夫張口就來,一點不怕忌諱。

晴兒怨忿地看了一眼八王爺,八王爺紅著臉,無法開口。還是管家想得周到,一本起居錄遞了過來。鄧大夫看了一眼,「老朽斗膽敢問王妃,您最後一次落紅是在什麼時候?」

「什麼?這也要說嗎?」要不是看在他是鄧關老子的份上,她就發大脾氣了。

看著晴兒窘得不知所措,八王爺低聲在鄧大夫耳跟悄悄說了一句。「啊!這就對了!按照老祖宗的秘言,月份減二,日子減七,再過七天,必然臨盆!」

「怎麼搞的!還要七天!」八王爺撓著後腦勺。

「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搞的!」鄧大夫道。看完了晴兒又看白姑娘,鄧大夫的手才搭上她的玉腕,頓時大叫︰「快!所有男的回避!馬上就來!」不到半個時辰,八王爺就做爹了,生了個小世子,讓晴兒郁悶了好幾天。

鄧大夫拎著一壺王爺賜的美酒往藥鋪里趕,老頭今天高興,多喝了幾杯,整張臉就胡子是白的,走起路來前仰後合、東倒西歪,還嘰嘰歪歪地哼著小曲。都已經看到藥鋪門口的幌子了,不知打哪兒突然竄出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往上一拎,唰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嘿——!上茶!」鄧大夫在一個還算敞亮的房間之中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還是吩咐小伙計的口氣。

「讓你喝!」一盆涼水兜頭澆下,頓時激得他打了個冷戰,哆嗦著站了起來,「你這殺千刀的,老朽雇你來是伺候人的,不是往老爺我頭上潑冷水的!」

「老子就打醒你!」只听啪啪兩聲,鄧大夫就只覺得兩個耳朵嗡嗡直響,鼻血都出來了。

「啊——!要造反呀!」這個時候他好像清醒了,手搭著涼棚,模模糊糊地看兩個「四處游蕩」的人影,一老一少。「哦!是你們兩個!哈哈!不認識!」這二人正是曹仁杲與黃老三。

「老子就讓你好好認識認識!」曹仁杲一把將他提起來。

「別!老朽認識!你們都是找大夫看病的,對吧!」

「你才有病呢!老子是送你上西天的!」

「不著急,酒還沒醒呢!萬一到了閻羅王那兒亂說,豈不再無翻盤的機會!」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吧!閻羅王青天再世,還能冤枉你不成!」

「此言差矣!閻羅王要管用,為什麼還有你們這等小鬼在世呢?」

「大膽!」黃老三揮拳就要揍。

「別!我有銀子!」

「多少?」

「給你!十兩!」鄧大夫還真的掏出一錠銀子,重重地砸在黃老三手里。

「十兩也想買命?」

「這銀子不一樣,這是八王爺給的銀子,十兩當百兩用!」

「老夫這麼大歲數了,從未听說過王爺的銀子能以一當十的!」

「王爺給過你銀子嗎?」

「那到沒有!」

「這就對了嘛!一看就知鄉下人,不懂行情!」

「黃老三,你被他牽著鼻子走,咱們還要不要殺他!」曹仁杲沒好氣的說。

「這老頭有點意思!」

「我看你才有意思呢!」

「我看你們兩個都有意思!你是他爹,……」他搖搖頭,「不像!」

「那你看老夫像什麼?」黃老三來了興趣。

「你像他干爹!他、……」他指了指曹仁杲,「你像他私生子!」

「這不還是爹嗎?」黃老三道。

曹仁杲氣急敗壞,「黃老三,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老朽動手!」鄧大夫東一句西一句。

「不關你的事!盟主,還是你動手吧,老夫也沒法把他弄成一只干鴨子!」

「你不知道把他慢慢地烤!」

「這得烤多少個時辰呀!」

「嘿嘿!別傻了!烤還不如放到油鍋里慢慢炸,不消一個時辰,保證外焦里女敕,就如江南的臭豆腐!」鄧大夫打著飽嗝。

「嘿!這主意不錯!」曹仁杲道。

「盟主!您還真架個大油鍋慢慢炸呀!」

「黃老三,為今之計,你把他殺了,再由我吸干他!」

「盟主!人都死了,奇經八脈停止運轉,你還打算吸他的血呀!這與一塊豬肉又有什麼分別!」

「一看就是外行!人死了起碼還有兩條經脈會運轉個把時辰,連這點常理都不懂,真不知道是哪個師傅教的。」鄧大夫罵道。

「有這種事!是哪兩條經脈?」

「別吵!讓老朽好好想想!」他點著太陽穴,「別出聲!一點聲音也不許有!把鼻子捏著!臭嘴閉起來!大腿夾緊!」曹仁杲與黃老三為了搞清是哪兩條經絡,還真就捏著鼻子,閉著嘴巴,夾著大腿,大氣不敢出。「還出聲!」鄧大夫吹胡子瞪眼的。兩都搖頭,表示絕無半點聲音出來。

「保持這個姿勢,不準亂動!我尿急,去去就來!」說罷他立馬轉身就走。

鄧大夫才出房門就被拎了進去,拎他進去的不是別人,而是太子,太子黑著臉看著兩個人背對著他,擺著怪模怪樣的姿勢。

「盟主,我覺得咱們被他耍了!」黃老三嗡聲嗡氣地說。

「那還不快去追!」曹仁杲吼道。

太子被氣得笑了,「堂堂一個武林盟主,被這個老不死的當猴耍!」他嘲弄著。

「屬下參見殿下!」兩人慌忙跪地請安。

「要沒本宮在大門口攔著,他就溜之大吉了!」太子強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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