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等怪事,還有誰睡得著啊!法王,您說他會不會就是鄧關?」
「怎麼!你怕啦?」
「有您在,屬下有什麼好怕的!他不過也一個腦袋兩個胳膊,又不是三頭六臂!」
「知道這個就好!刀砍在他身上照樣流血,照樣是凡人一個!」
「屬下明白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他,您一晚沒睡,先去歇息吧!」
「難得你有這份心!你就當他是鄧關,記住,他是非常有耐性的,你要死死盯住他,一刻也不得放松!」
「屬下遵命!」
倒霉的金杖法王剛剛躺下,正欲與周公下棋呢,那屬下就前來稟報,「法王,不好了,那人突然不走了!」
金杖法王恨不得跳上河岸去殺了那王八蛋。他披著衣裳鑽出船艙,這次與那家伙更近了,只有不到十丈遠,兩人針尖對麥芒似的瞪大了眼,誰也不示弱。船往南行,那家伙就站在岸邊,一動也不動。金杖殺氣騰騰地望著這家伙漸漸往後邊退去,直到消失不見也沒見他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告訴後邊的船,別離得太遠了,一有風吹草動,擂鼓報訊!」金杖法王恨恨地鑽了進去。
金杖法王剛剛睡著,後邊突然鼓聲大作,他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沖出船艙一瞧,最後一艘船莫名其妙地沖到了河岸邊,擱淺了。「怎麼回事?」他怒吼道。
「屬下不知!」屬下滿頭大汗!
「發旗語!」那個負責傳令的拿出兩面三角形的旗幟,有節奏地揮舞著。很快就弄清了,「稟報法王,後邊船上掌舵的突然掉下水去,船偏離航道!」
「混賬!常年在江上跑的還能淹死不成!告訴後邊三艘船,想法子將船拖出來!」
那旗手又揮舞了一陣,「他們說有條快艇被人搶了,正往我們這邊來!」
「出鬼了!」金杖氣呼呼地跑到船舷邊上,伸長了脖子一瞧,又是那個該死的王八蛋,還是那身穿著打扮,渾身上下遮蓋得嚴嚴實實,手持一根齊眉鐵棍,站在快艇後邊,一只手搖著櫓。由于此時南風北吹,所以他這沒有帆的小船比較快,很快就來到金杖法王身邊。「哼!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屢次三番與我聖教過不去?」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又沒礙著你!」船上那家伙發話了。
「你為何搶我快艇?這難道也沒礙著老夫嗎?」
「這船又沒寫著你名字,這是在下在河道里撿的!」
「混賬!這快艇分明有繩子牽著,怎麼能說是撿的?」
「在下又沒撿你快艇,在下只過來撿了一條繩子,繩子上拴著一條快艇罷了!」
「哼!好一個強詞奪理的小狗!有種的摘下面罩,莫非沒臉見人?」
「怕把你嚇著了!」
「笑話!老夫豈是嚇大的?你一直跟在老夫身後有何目的?」
「有兩個人在你船上,我來接他們!」
「你是鄧關!你要的人當然在老夫船上,就在船頭,你真想要的話,老夫不妨大方一回,送你如何?」金杖手牽著一個繩結,這個繩結就系著火龍丐與了空大師的鐵籠子,只需他輕輕一拉,這兩個老頭就將活活溺死河中。
「別誤會!那兩個太老了,不合我的胃口,還是留給你送人情吧!」
「你不要他們,難道還有什麼比你結拜兄弟更重要的嗎?」
「一個臭要飯的我才不稀罕呢!」也不知火龍丐听了會是怎麼一種感受。
「江湖傳聞你為了弟兄不惜兩肋插刀,看來也不過如此!」
「你還知道是江湖傳聞!這種事你也信,是不是越活越傻了?」
「老夫不與你費口舌之爭,老夫的人都在這兒,你打算要哪兩個?」
「反正鐵籠里邊的人我一個也不要,你那些廢物我也看不上,我的人就在你船上,我接他們過來,從此再也不會纏著你,咱們好聚好散,你以為如何?」
「哼!你當老夫是什麼人?你想要就想?」
「你早點把人給我,咱們也好各走各路,你說是麼?」
「你要的到底是什麼人?」
「我把船靠過來,你叫你的人乖乖呆著,別干出什麼危險舉動來,免得你我之間發生什麼誤會!你看怎麼樣?」
「老夫豈會怕你!你就靠過來吧!」金杖到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這家伙將快艇漸漸接近船頭位置,梆的一聲,終于靠上了。金杖坐的是大樓船,船艏甲板離水面約有兩丈高,往外飄出了約一丈遠,金杖如果不伸出腦袋是看不到的。然後就听到咚咚的聲音,好像是在鑿船。金杖大怒,若不是自己是只旱鴨子,他早就跳下來拼個你死我活了。
快艇又往前開動了,上邊多了兩個人。「謝啦!」那家伙飛快地搖著櫓。
「是你們!」金杖氣得大叫。
「搭了你的便車,改日請你喝酒!」那家伙扯下面罩,自然是鄧關。另兩個也沒閑著,諸葛雄揮揮手,司馬美娘也沖他微微一笑。
「鄧關!你有種!來人!放箭!」金杖大吼一聲。他怎麼都沒料到,自己的船頭神獸下邊居然還藏著兩個大活人。十幾人放箭根本形成不了什麼威脅,加上鄧關操船的本事了得,等那些弓箭手走到船頭,搭好弓,射出第一只箭來的時候,他們的小船已經走出了二三十丈遠,在這麼遠的距離,只有弩機才有點殺傷力。
「放下快艇!給老子追!」雖然快艇就用繩子牽在後邊,也不是馬上就能出去的。神火教教徒手忙腳亂地解繩子,拉過來,跳過去,架上櫓,再繞到前邊來,鄧關已經快跑得沒影了。
「來人!飛鴿傳書銀輪與星目二位法王,命其在前邊截殺他們!」望著他們漸漸消失在河道的拐彎處,金杖知道短時間內是追不上了。
「兄弟!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我夫妻二人還不知何看何月才能回到中原呢!」諸葛雄非常激動。
「小兄弟!奴家就不多說了!等見到玲兒,你若不嫌棄,我們干脆結為兒女近家!」司馬美娘喜極而泣。只是她身上那些鎖鏈無法去掉,看來得到京城再想辦法了。
「別高興太早!你們看!」後邊足足有十條快艇,由于鄧關只有一人操船,而人家每條快艇上都有六人劃槳,這速度可想而知。
「要不我們棄船吧?」諸葛雄道。
「你我都能跑得掉,嫂子怎麼辦?」
「你們要能跑掉,奴家死又何妨!」司馬美娘激動得滿臉通紅。
「胡說!剛才還說我們要結為兒女近家呢,我怎麼可能拋下近家母不管!」鄧關飛快地搖著櫓,船頭激起的水花幾乎濺到船上來了。
「兄弟,你水性極佳,何不下水弄翻幾條?」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們太多了,我在水里沒他們快,只要漏掉幾條,你們就麻煩了!」
「快看!有鴿子!一定是他們在通知前邊的人堵截。」諸葛雄的臉霎時就白了。
「不用急!」鄧關將手指含在嘴里,一聲呼嘯。半空之中也突然響起一聲厲嘯,一道金光從天而降,那只可憐的鴿子就這麼白白犧牲了。
「這是你養的呀!」司馬美娘非常驚奇。
「有些日子沒跟它們打招呼了,我還以為不認我了呢!」那只金鷹穩穩傲立船頭,正撕扯著那只倒霉的信鴿。
「兄弟,你能不能命令它去攻擊後邊的人?」諸葛雄提議道。
「這是我的耳目,不能這麼糟蹋了!」鄧關舍不得。
「天上還有好多呢!它要是能帶領那些一起去,我們不就月兌困啦?」
鄧關抬頭一瞧,果然,頭頂的半天雲中有好多金鷹正不停地盤旋著。「不會吧!一年沒見,就弄出這麼多來?」他以前費了老大勁才養了五只,從現在的規模來看,起碼有五十只以上。他朝諸葛雄一招手,「你來劃!」諸葛雄接過他手里的槳。他試探著用呼嘯聲召喚它們,兩手交叉,握拳,放在嘴邊,隨著外邊四個指頭的不停揮動,一種非常奇特的嗚嗚喂喂的聲音響起,由于鄧關內力了得,司馬美娘捂住了耳朵,這聲音非但刺耳、而且摧心。呼嘯聲剛響起,船頭那只碩大的金鷹張開長長有翅膀,幾乎有半丈長,呼呼地扇動著,差點沒將鄧關給拍下去。船頭猛地往下一沉,金鷹沖天而起,幾個盤旋就沖上了九天雲宵。
「人要長翅膀得多好哇!」司馬美娘嘆道。
隨著鄧關有節奏的召喚聲,天上的那些金鷹有幾只已經擺出了攻擊的架勢,雙翅收攏,頭下腳上開始進入下滑通道。後邊的金鷹興許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看到這幾只前輩往下滑,也開始有樣學樣,紛紛收攏翅膀,打著旋兒扎下來。遠遠望去,如龍卷風一般,非常震撼。
「不好!往我們頭上扎來了!」諸葛雄大叫。
鄧關還是只顧著吹,眼看著大禍臨頭,那些金鷹已經變得越來越大了,幾乎能看到它們那銳利的鷹目所發出的一道道金光。鄧關突然停止了吹哨,右手往後邊猛地一伸。已經有只金鷹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所形成的勁風幾乎將他衣裳撕裂。
後邊十條快艇正飛速前行,立于船頭的頭目手握刀柄,目光冷峻,死死地盯著越來越近的小船,一個勁地催促著︰「快劃!快點!沒吃飯呀!」
「壇主!快看,那是什麼!」終于有人發現前邊有些不對勁,一些看起來金光閃閃的圓溜溜的東西飛速而來。
「哼!雕蟲小技!」壇主正要抽出寶刀,已經有一只金鷹直直地撞上了他,他只覺得臉上微微一熱,有種絲滑般的感覺,一股淡淡的腥臭之味,而後鼻子一陣劇痛,「啊呀!」人不由自主地翻了過去。他剛倒下,就听到四周都響起了一陣慘叫聲,夾雜著金鷹的厲嘯,翅膀的撲打聲,落水的轟鳴,刀劃過空氣的嚓嚓聲。這是一瞬間的事情,在這個壇主還沒感覺到鼻子有多疼的時候「戰斗」就已經結束了。他掙扎著站起來,放眼四望,全都是殘兵敗將,有三條快艇已經翻了個底朝天,有五條快艇里邊灌了大半艙水,上邊的人正手忙腳亂地往外排水。剩下兩條快艇一條是他乘坐的,除了他以外其他人毫發無傷,在金鷹襲來的時候全都趴在了船艙里。另一條上邊則一個人也沒有,全倒水里了。水中有不少于三十人在掙扎著,好在這些人多半會水,否則就被這群鳥兒弄得「全軍覆沒」了。
「壇主!剛才出了什麼事?」有個刀手極不合時宜地問了一句。
「就你多嘴!」壇主正愁找不到出氣筒,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這邊三人也傻了眼,鄧關傻傻地看著,「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這好像是被風給掀了一樣!」
「看起來好像是這幫家伙一瞬間都撞牆了!一群鳥兒居然有這麼大的破壞力!」諸葛雄也覺得難以理解。
「你可以再多養些,養它幾百幾千只,打遍天下無敵手!」司馬美娘嘆為觀止。
「都說有水軍、步軍、騎軍、車騎軍。遇到我空軍,一律有死無生!」
「前邊有個小鎮,我們不妨上那兒躲一陣!」司馬美娘指著前邊。
「累死我了!是得找個地方填飽肚子!」鄧關突然覺得月復中空空如也。
早朝之上,文武群臣參拜完畢,皇帝看著呂丞相沒精打采的,就問道︰「愛卿,朕記得五天後就是誥命夫人八十大壽,朕還得向夫人祝壽呢,為何如此頹喪?」呂相母親被皇帝賜封為誥命夫人。
一說到這事,呂相眼淚就下來了,跪下了,「只因家母福緣淺薄,昨晚家母突然癱瘓,至今口不能言,手不能舉。」
「哦!竟有這等事!可找太醫醫治?」
「謝聖上眷顧,臣已經延請宮中太醫診治!目前尚無起色!」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豈是如此輕易能好的!誥命夫人已歷經八十春秋,年紀大了,身子大不如前,就更不容易痊愈!朕命太醫院悉心照顧誥命夫人,丞相大可放心!」皇帝對呂相從來都大方。
「臣感激涕零!謝主隆恩!」呂相山呼萬歲!
「你先別急著謝!朕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他興許有法子讓誥命夫人早日康復!」
「請聖上示下!」
「鄧太醫!」
「是他!」呂相頗有些哭笑不得,前些日子他派人慫恿開封府查封了鄧家藥鋪,轉眼間就求到人家頭上了。
皇帝沒在意呂相的臉色有什麼不對,「朕清楚記得他曾經跟朕講過一件事,說有個癱瘓在床二十年的老太太,經他調理半年余,自己走回去了!」
「臣不知他現在何處呀!」
「這個容易,朕特許他在大相國寺對面開了家藥鋪,你去哪兒準能找著他!」
「臣謝主隆恩!臣這就找他去!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