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佛力或是真元,皆不是如那星辰起落,如那東海之水無窮無盡,循環往復。徐明功力淺薄,佛力自如那田間池塘,不用則多,用則不足。
他此時便是如此情況了。徐明此劍蘊含他周身佛力五之有一,當得是猛虎之勢,塵一木也恐于硬接,當下也是退開,以避其鋒芒。
徐明心知一劍要不了其命,可卻給了自己生機。
他左右手臂膀已因爭斗不慎,被撕開三道口子,血液便沿著臂膀流下。藏于左手袖袋中的酒雨葫蘆則早已被浸濕,也就巧合之下,完成了這認主之事。
酒雨葫蘆此前曾介紹過,乃是代行所用。徐明眼下所作乃是要逃跑的,自然這酒雨葫蘆也就用的上了。徐明甩手招出葫蘆,葫蘆霎時變大,約有丈許大小,五丈寬余。徐明與李慕言二人乘坐倒也不顯得擁擠。
此下情況緊急,徐明飛身坐在酒雨葫蘆上,僅剩的一點兒佛力注入其中,葫蘆便帶著二人飛起,通向那悠悠蒼冥。
塵一木被那一劍之勢逼退幾步,再抬頭望去,見徐明二人卻已在半空,當下就有點惱怒,對著那還呆在原地的護衛,吼道︰「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追。」
他當下便手捏印決,之前他所用的長劍便裹挾著他化作一道流光直伸向空中。那四名護衛反應過來也是紛紛捏決,追向徐明。
適才熱鬧的鎮寶閣涼亭前已無一人,那賣靈器的姑娘此時卻一副平常的樣子,絲毫不為兩人的打斗趕到新奇。
她舒坦的數了數手中的元氣石,滿意的收入囊中,便收起鋪子,不知往哪兒去了。
早在徐明到達這萊陽小鎮之前,鄭城峰終于開始準備發兵了。
不得不說,唐譽之前的伎倆,效果還是不錯的。軍隊拔營出征,整個常州城竟無一百姓前來歡送,來的只是城中大戶與唐譽手下一干官員。
不過這些對于鄭城峰來說也可有可無,冷哼一聲,就在唐譽與眾多商賈土豪的贊譽中騎馬遠去。與之同去的還有知府送上的七百名官差及城防軍人等。當然,唐譽是不會關心他們的死活的,有些人終生的價值只是一樣東西,而這對于唐譽來說,就是它這身紫色鶴袍及頭頂的那烏紗官帽。
與之相比,徐明不知道前路是何方,他從青州府那個山下的小村莊出來是要考科舉式的,如今他初踏江湖,經歷生死。他的目標已經變成了一次可有可無的證明,前路到底在何方,他不知,也不想知。
也許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徐明望著滿天的星空,和倚在自己懷中熟睡的李慕言。他唯一的奢求就是能與她一起看見明日的日出和今後此生的每一次日出。
酒雨葫蘆那不快的速度拖不了太久,渾身干涸的血跡在徐明的身上凝結著,原先干淨的白袍也沾染上了塵土與血漬,只是對于李慕言來說,依然那麼溫暖。
身上已經不可數的大大小小的傷口在徐明默誦了半天的佛經後,終于凝結成了痂。徐明輕撫著李慕言的一頭秀發,他第一次感覺此生是如此艱難,卻又如此幸福。
身後的茫茫天空中那五道流光依然熠熠可見,且在以微小的距離縮短著徐明的生命。世間有太多事永遠無法道清原因,就像你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在明天死去,是否會在下一刻就長眠不醒。
但總要做些什麼的,這就是人生的價值。徐明的價值又是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活著?還是繼續活下去?
徐明給不了答案,但他卻不會放棄回答這道問題。放棄了,那就是下一個輪回的事情了。
佛能割肉喂鷹,所以他是佛,所以他能普渡眾生。徐明此刻想通了當日在常州城那個雨天,成墨閣前那個老人對自己所說的話,因為徐明此時此刻,他的傘只能庇護他懷中的女子,並且,也許在下一刻,他就再也失去了拿那把傘的資格。所以,他是人,他只能做到這些,他也只能全力去做。
夜空下的天邪劍依然閃亮著光芒,漫天的星光給了夜晚眼楮。而徐明在這茫茫黑暗中的眼楮就是手中的天邪了。
徐明拿出那本方丈贈與他的書,上面清晰的寫著金禪二字,借著星光閱讀起來。
金禪佛力修行分三境,一為渡己,二為渡人,三為渡眾生。只是,這是成佛的境界,卻不是實力的境界。
徐明合上書頁,他沒能從這本書中找到任何能解他此刻危機的方法。
他望著天空,卻笑了起來。「身未動,心已遠。我為何要如此迫切,泰然處之,則必有前路。」徐明輕聲念了出來。
一絲絲涼風穿過酒雨葫蘆的防風陣法,輕撩起李慕言略顯散亂的青絲。徐明此刻詫異的發現自己竟然心情不錯,他開始閉合雙眼,默誦佛經。此時,他要全力去做!
酒雨葫蘆上金光微閃,而跟在身後的塵一木五人卻都有些著急了。他們找上徐明自然是有其目的的,至于是什麼?那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少主,我看這小子前去的方向是長安地界,如今追上不知得多久,不如派人通知長安城的分堂弟子們配合我們堵截此人。」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此話到底是有些道理的。還真有人為塵一木出了個好主意。
「那還不快去辦!」塵一木未防冷風撲面,不得不時刻耗費真元,撐起護身羅盤。如今距離出萊陽鎮已是大半日有余,塵一木的耐心也就在真元的一點一點消耗中磨了個干淨。
「是!」這護衛對塵一木的暴怒口氣似是習以為常。拿出一銅鏡,一絲真元注入,這護衛再掐了個法決,鏡中便顯現出另一人的模樣。這竟是千里通訊之法。
一番交談,吩咐之後,塵一木總算心情好了點。看著前方不遠處,卻如何也追不上的酒雨葫蘆,他的雙眼眯了起來,「徐明!你遲早是我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