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言蒼白的面龐上掛著些許汗珠,不計真元消耗的她已全速來到了徐明與這巨鳥爭斗的水域,讓她不安的是,第一眼見得的卻是徐明即將墜水的一幕。
徐明听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近乎閉著的眼瞼又費力的睜開了來,「慕言。」徐明有些恍惚,不遠處李慕言的面龐在徐明的眼中模糊一片,但那顯著的青色蠶絲裙卻還是讓徐明認出了來人。
「啊!」徐明一聲怒吼,執拗是每個人都有的性子,只是強弱而已,徐明覺得這個時刻不能放棄,徐明知道這個時候身體的虛弱已經讓他沒了繼續下去的資格,但這是客觀的,主觀上的徐明則想著,應該拼一拼。
「那就拼吧!」徐明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
握在手中的天邪劍劍尖倒著輕點了下水面,徐明翻身再度立在空中,失了血色的面龐此時一改片刻前的氣餒,重煥往日的堅定。
巨鳥在不遠處撲騰著,它有限的大腦在徐明最虛弱的時候沒有給它下達趁勝追擊的指令,所以爭斗還將繼續。
徐明覺得懷中撞入了一物,卻是李慕言柔軟的身軀。
徐明低頭看見李慕言適才驚慌的面龐已消失不見,隨即听得的就是一句︰「我們一起。」徐明笑了笑,同樣說道︰「我們一起。」
他抬起頭,目光漸漸銳利起來,似要穿刺這一片天空。天邪劍于手中放著毫光,在這初晨的光芒下劍光盡皆收斂于劍身。同時,李慕言手中的長劍也開始顫動著,李慕言未曾屠過哪怕是一只雞。
可今天,她對這巨鳥起了殺意,李慕言溫婉清秀的碧玉長劍上散發著凜冽的寒光,閃耀著巨鳥的瞳孔。
殺意開始彌漫,安靜了一會兒的湖面上不知為何又泛起了陣陣的漣漪,卻是有絲絲點點的微雨從雲中落下。只是,陽光依舊靜好。
場景略有些奇異,徐明與李慕言自不會費心去思考這些,徐明,要出手了。
巢湖周邊的人們常說巢湖有萬頃之廣闊,但其實不盡然,巢湖水面十中有三藏于人不所未曾觸及的深山之中,巢湖粗看如葫蘆模樣,那十中之三就存于被群山環繞之中。
山脈高近千丈,其上豺狼虎豹,毒蛇猛獸,不可計數。而高樹毒草,荊棘灌木更是數不勝數,這片盆地狀模樣的地方被其中所居的居民們成為「魍」谷。
魍谷之內,一只巨齒獠牙,頭頂生王的巨虎在湖邊一口口舌忝舐著水,亮絲的唾液偶爾滴入水中,與舌忝舐動作驚起的波瀾融為一體。
魍谷中的巢湖水中可見一座小島,巨虎喝足了水,正準備轉身離去,突听得小島中傳出一聲不明意味的鳴叫,巨虎似有所感,身子直立竟化作人狀,卻還是獸身。
巨虎眉頭皺了皺,望了眼水中的小島,再是一陣腥氣飄過,巨虎的身影卻已在原地消失,轉頭望去,卻見一個獸人身影正踏水而行,目的地正是那小島。
小島之上,是一棵巨大的數木,當然說是數木不太恰當,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樹根,樹根覆蓋整座小島,約莫了方圓數十里大小。
其上並無枝干,根系卻倒是繁雜,根根穿插入地面的根系都約莫有三人合抱粗細。樹根交錯之地更有鳥巢,巨鳥無數,碩大的鳥蛋更是遍地可見,鳥蛋潔白如玉,無任何穢跡,若是嗜吃之人,定會欲嘗一嘗。
行若風暴的巨虎在龐雜的根系之上動作自如,對遍地的巨巢,鳥蛋更是不屑一顧,片刻後,便來到了這樹根根系之頂上。
這龐大的樹根原來似是一支通天巨木,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卻只留存一顆樹根,樹根斷口處有數百畝地,斷口處平整異常。與樹根底部眾多的巨巢不同,這樹根之上卻是一座小鎮模樣。青石底路,紅漆木柱,白灰磚牆,青黑琉璃瓦皆是不一而足。
其中居民也是不少,卻都是獸人模樣,細看之間,禽,獸,魚,蝦等等皆是有的。此地原是妖怪居所,巢湖盛傳已久的妖國。
巨虎上了這小鎮依然不曾減速,奔走間行「人」紛紛避讓,顯然百獸之王在妖類中依然處于頂峰之處。
小鎮中心之處是一座小庭院,庭院是平常的四合莊園結構。門前兩座人身鳥頭石像,門庭之上卻是無匾無牌。門牆內有一顆垂柳,干枯的柳枝有些許伸到了牆外,整座庭院乍看之下倒是不顯眼。
巨虎在庭院前駐足了片刻,凝望著門前的兩座石像靜等了一會兒。稍後,便見的巨虎虎耳微微動了一下,此時這巨虎方才走入庭院中。
穿過小院門庭,便是一青石小路,路旁栽有楊柳青竹,更有鮮花幾朵,灌木幾叢分列兩盤。巨虎沿著青石小路繞過正廳,來到院落之後。
後院有一清池,已是九月至末的時節,清池內卻依然有白蓮開放,更有些許清脆蓮蓬屹立花叢之中。池塘且有錦鯉穿梭其中,于蓮葉交錯的光暗間游動,時而沒了身影。
池塘邊屹立著一清瘦老者,一身青布麻袍無風自動,飄然至胸的胡須在老者的手中滑過,一頭白發隨意的披在身後,卻又不似常年未曾打理的模樣。
老者似是欣賞一池荷花入了迷,巨虎來到老者近前佇立了好些會兒,這老者才反應過來。
老者模了模胡須,和煦的笑容在面上呈現,「中亭來了啊。」老者的聲音悠然卻富有穿透力,在一旁靜候了一會頗有些慌神的巨虎在老者的聲音中立刻清醒了起來。
巨虎似是不善言辭,只是點了點頭。
老者又笑了笑,繼續說道︰「中亭啊,等久了吧,這九月的荷花可是少有的緊啊。」
名叫中亭的巨虎听得了老者的話語,恭了恭手,頗有磁性的聲音才響起︰「中亭不懂得欣賞花草,長師,您喚我來有何事?」碩大的虎臉上看不出表情,不過話語間倒是異常尊敬。
老者伸出右手,做了個招手的動作,池中一朵荷花就飛入了老者攤開的手掌之上。老者掌心中飄起一團霧氣,荷花在掌心慢慢旋轉,霧氣被旋轉的花葉卷成了一股細繩,悠然漂浮著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