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常州城,無論是彭天還是李有財,不免都有些感慨的回頭望了眼常州城,他們不知道,這一去該等到何時何日才能回來了。
出了城門一會兒後,便有三道人影鑽入了隊伍。彭天有些疑惑,因為這三人都是蒙面打扮,不過因為都跟在了李有財身旁,彭天也不好多問。而李有財也沒做出解釋,只是對彭天歉意一笑。
黑夜之中難以辨別方向,不過內力渾厚之人,在夜間視景都還是做得到的。行了片刻,離常州城約莫有七八里地了,情況終于來了。遠方有火光明滅,彭天倒是看了個清楚。
「家主,前方有游騎隊一只,他們好似在那兒扎營了。」有屬下稟報,彭天不語。卻說他們此番逃離常州城都是有計劃的。
對于城外游騎巡邏一事兒,他們自然也知曉,也模清了規律。但那只是離城門較近之所的游騎,而這是十里地外的游騎駐營點,他們卻是看不到,也不知曉的。
「前方的探子未曾被那游騎發現。」那報告的下屬見彭天沉而不語,當下又提醒了一句。彭天有了想法,轉頭望了眼與自己並騎的李有財,卻听李有財說道︰「此番出行,我李有財的身家性命全听彭兄安排了。」李有財笑著道出了這句話,也不知是否是真的對彭天放心。
李有財肯定會對彭天行事有所懷疑,因為這是人所共有的天性。然後,李有財相信,與自己同舟共乘的人,只要不蠢,是不會將這一船人置于險地的。
彭天得到了李有財的答復,也不再猶豫,略微招了招手,身後便有二十人翻身下馬,疾步來到彭天馬前。
卻說彭天這些年一番闖蕩,手下好手還真是不少。
但彭天卻也不在意的模樣。
這二十人皆是精瘦模樣,听見彭天吩咐,紛紛月兌下衣甲,露出內里的一層黑色勁裝。隨之又放下長劍,轉而從腰間拔出一把把墨綠色的匕首,隨那探子遠去。
這些人奔走之間,猶如月兌兔,腳尖沾草,卻不留痕跡。無聲無息就是了。
「彭兄手下人才濟濟啊。」李有財有些眼熱,這些人怕都可算之武林高手了,憑這一手草上飛的功夫,就可管中窺豹,略知一二了。
「李兄過獎了,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彭天倒也客氣,應了一句,便無了下文。胯下馬偶爾扭動了下脖子,這時,呼吸仿佛都得小聲起來。
片刻後,遠處的火光閃動了一會兒,便又歸于黑暗。再一會兒,那一眾二十人便已回到彭天身前,穿起衣甲,戴上長劍,跨上戰馬了。
彭天自得一笑,隊伍再次動了起來,此時,天際正濃。
常州城又安然度過了一夜,睡眼惺忪的人們掀開被褥,又準備一天的忙碌了。唐譽知曉此時不同往日,也早早起了來,洗漱過後,正準備用餐,卻不想,頭痛惱怒之事又來了。
唐譽用餐之地是後院一個小榭之中,這兒環境清幽,小橋流水,落葉金菊,錯落有致。用唐譽的話說,「吾將一計之晨,于花水之中,豈不美哉。晨得安樂,則吾一日安樂也。」唐譽的夸夸其談,暫且不去提他。
卻說那侍女正將這白米清粥喂入唐譽口中之時,又有一官差闖了進來。
奇怪,這些時日,官差們都勤奮了好些啊。當然,這只是一句調笑的話。
「大人,那李有財李府與彭天彭府之人先下都沒了,不知何處去了,如何是好?」跪倒在地上的官差面色依有惶恐,他心知此時這等大事發生,于常州城,于唐譽,或是于己身都不是一件妙事。
唐譽的夸夸其談,顯然說的不是那麼真切。譬如,此時的唐譽就很不安樂。
「你說什麼!」唐譽暴怒,在侍女的驚呼聲中一把打掉了粥碗,清粥與瓷片打落了一地,他也未去想。文人出生的唐譽在年近花甲之時終于失了之乎者也的興趣,大罵了起來。
「那李有財與那彭天!他們怎敢!」唐譽罵了一句,他心知這兩人在常州城中的影響與力量,對于先下的唐譽而言都是有很大裨益的。況且,先下兩人想必是逃跑了。
「有逃跑之法怎麼能不告訴自己!」當然,這句話唐譽沒有當著眾多下屬,下人的面說出來。
「老爺,別氣壞了身子。」一旁陪伴唐譽多年的唐氏先下也只好安慰道。她內心也有惶恐,盡管她已年老色衰,但人總是想多活幾年的,不是嗎?
唐譽鎮定了一下,深舒了幾口氣,方才問道︰「你可知其中細末?」那報告的官差倒是早有準備,當即滔滔不絕起來。
「小人調查了一番,那二人似從南門之處出去的,大約于昨夜亥時左右出的城門,門樓上三個駐兵也被屠了。」他說了一半,看了看唐譽的臉色。才壯著膽子接著說道︰「據昨夜打更的吳非那老兒所說,當時他們帶出去約莫有數百人。」
唐譽听聞此言,方才緩過去的面色又紅了起來,但他還是努力的鎮定了一下,對于二人的影響力他還是清楚的,能拉出幾百人倒也無甚奇怪。
只听那人又說道︰「且那些人每人一騎,人馬皆覆重甲,皆統一標配精鋼長劍,與擲矛一袋。」這官差快速的將話說完,同時眉中就是深深的不可置信了。
「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唐譽重復了三遍,一聲比一聲大!听著配置,倒是與東晉長安內皇城禁衛軍的標配一般。唐譽去朝次數倒也不算少,皇城禁衛軍也是看見過不少次的。自然知曉那禁衛與他這常州城內駐軍之天壤地別。
唐譽有些恍惚了,本就因多日都無計逃跑的他眼見有人先于他離開,刺激本就不小。眼下又得了這一泰山之壓,唐譽一陣眼暈,竟又暈了過去。
最後回蕩在唐譽耳邊的卻只是那下人與自己夫人的一聲聲呼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