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帶著李慕言在洛陽城轉了一圈,終于,天色漸暗了。黃昏的垂角也掛上了天際,徐明看了看仰頭張望天空的李慕言。
「回去休息吧。」徐明親聲說道。
「好吧,不過朝暮晨夕,真的很美好啊。」李慕言終于低下了頭,笑著說道。徐明點了點頭,也應道︰「是啊,卻總都是短暫的。」
大多數時候,情感的觸動都來源于心境的踫撞。若說的俗一點兒,那麼便是想的太多了。徐明收拾了心情,拉著李慕言便走了去。
晚霞的光芒給洛陽城鍍上了一層金色,時已至冬。洛陽城已近北方,這種晴朗的日子卻還不知又多少。
街上的行人漸漸的少了,陽光潑灑在兩人的身上。背影在青石板路上拉出一條牽著手的長長的影子。
洛冠食闕十二個時辰門口都有兩個伙計駐守,倒是嚴謹,徐明也未多在意,便帶著李慕言徑直走了進去。
此前曾言,洛冠食闕非達官;非貴人皆不能進。如此說來,徐明亦是不能進的那一批人了。只是,徐明沒受到任何阻攔,兩個伙計對著李慕言一笑,便將徐明二人請了進去。
徐明不知這其中的道道,自然也就不以為意了。
這個洛冠食闕的造型倒是別致的,這是二人進來第一眼的感受。
洛冠食闕分三層,但中間卻是鏤空的,一直通到三樓,可這並不算什麼。每層都有四個棧道互相連接,倒是如同橋梁一般。
徐明入得去,便有一小廝跑了過來。「兩位的房間在二樓,請兩位隨我來。」小廝作勢便要當先帶路了。
「且慢,我還未來過這,何來房間?」一旁的李慕言當先出口,的確,此事看來是挺怪異的。那小廝卻又只是一笑,說道︰「易公子已為兩位訂了客房,請跟我來便是。」
徐明皺了皺眉頭,他可不認識什麼易公子,不過眼下只道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他與李慕言對視一眼,也未再問話,便隨著小廝上了二樓。
卻說這洛冠食闕內雕梁畫棟,且梁柱之間皆有金漆抹上,四周更有不少名家字畫,屋內更有梅蘭竹菊稍許,倒是雅致。這洛冠食闕面積很大,徐明在內卻未見到什麼客人。
「想來是因先下時日已晚吧。」徐明也只能如此去猜度了。
上了二樓,見二樓處有十數個僕人站著,徐明看了兩眼,又轉了個角,便來到一個房間面前。徐明略微掃了下房號,見識天字甲等,倒是頂尖的,他不由得對那易公子更感興趣起來了。
「二位請進,再有半個時辰便是晚飯時分,到時小的來知喚二位。」小廝依然滿面笑容。「客觀有任何事宜,只需要喚一聲外面的下人就是了。」這小廝說著還指了指適才徐明所見的站著的那些僕人。
徐明點了點頭,李慕言看起來還想問話,卻被徐明一把給拉了進去。
進了房關上房門,李慕言正想說話,卻就被徐明給搶了先。「無妨,那易公子想必會自己找上我們的。」徐明自然知道李慕言有何種問題。
李慕言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眨眼便過,天際又暗淡了幾分。李慕言憑窗望去,偌大的洛陽城此時已是燈火處處了。
「篤篤篤。」敲門聲如約想起,李慕言收回目光,便與徐明一起出了去。
「兩位請跟我來。」那小廝倒是也不多話。帶著二人便上了三樓。說到這,就不得不說這洛冠食闕的設計了。一樓為大廳,供食客們吃喝之用。二樓是客房,四方分屬天地玄黃四號,又以甲乙丙丁分層,譬如徐明先前所住的天字甲號就是最好的了。
而三樓卻只有四個包廂,徐明上了三樓,腦袋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天還明時,自己與那孫康比斗之時,觀看自己的那個富家公子。
徐明暗自點了點頭,心道︰「想必就是此人了。」
跟著小廝,兩人來到了正北處的一處包廂,徐明掃了眼房號,卻見其上題名曰為︰千蘭廳。倒是雅致。徐明又冒出了這四個字,心下有些好笑。心道自己到底還是個儒生。
「兩位請進!」小廝打開門,說了一句,便轉身離去。
徐明知道里面恐怕就是那易公子了。徐明對著身旁的李慕言一笑,便走進了去。進入其中,入眼的是一張簡單的木藤桌,四周栽有青白相間的蘭花,徐明再一瞧,這房間竟然有用竹管送水,待以澆花。
流水稀疏卻潺潺,花溢鮮香倒堪賞。徐明又跳出這麼一句。不過此來的重點卻不是這些,他又將目光看向房中唯一的一個身影。
果然不錯,正是白天觀望自己的那個富家公子。
「你就是易公子?」李慕言又搶先說話,卻听那富家公子一笑,點了點頭,卻沒有言語。隨即那易公子對著兩人一招手,做邀請狀。
口中則道︰「兩位請坐,這洛冠食闕的菜色卻還是不錯的。兩位初來這常州城,不嘗嘗豈不可惜!」
徐明亦是一笑,恭了恭手,「易公子客氣了。」徐明說完便將李慕言帶到了木藤桌旁,隨即坐下。那易公子亦是坐下。
三人將將坐下,便有十數侍女走了進來,手中呈一托盤,徐明望去,卻都是些食菜。徐明只道這人宴請自己必有原因,于是他也不急,就吃喝著。
「兩位嘗嘗這銅鈴獅子頭。」
「公子客氣。」
「來,嘗嘗這洛冠食闕獨釀的七尹酒,可與外面的大有不同啊。」
「公子客氣。」
「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在下徐明。」
「哦?那這位可是徐公子之妻。」
「不錯,這是內人。」
「兩位郎才女貌,羨煞旁人啊。」
「易公子言過了。」
飯桌上倒是平平常常,吃喝,奉承,敬酒。徐明曾也是個商人,應酬之間倒也不顯得尷尬,卻也沒有其他。
而這洛陽城的天空卻也是愈發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