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飛和張步歡緊緊的盯著季長青,生怕他遇到危險。
季長青慢慢的扶起那人來,發現他的大腿已經被尖木簽穿透,血液染紅了一大片土地,那人面容憔悴,好像已經在陷阱里呆了很長時間。
那人有氣無力的睜開眼楮看了季長青一眼,然後就閉上眼楮再也難以睜開。
「他還有救!」季長青輕輕的把刺入他大腿的木簽拔出來,並撕下一塊衣服幫他包扎好傷口,然後把繩子系在那人的腰間。
緊接著對上面揮揮手,喊道︰「你們把他拉上去吧!」
項飛和張步歡抓住繩子,二人一起用力,那人的身體緩緩的向著上面而去。
季長青在下面擦了擦汗,眼見著那人的身體消失在視野中,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項飛把繩子解下來,再放入陷阱,讓季長青爬上來。
那人的面色像白紙似的,毫無血色,如果再耽擱半天的時間恐怕就徹底沒救了。
季長青背著那個人,三人趕回了營地。
洪海仔細的觀察著那人的傷口,說道︰「沒有大礙,他多半是這幾天水米未進才會變成這樣子的,吃飽喝足後再休養幾天就會沒事的。」
听洪海這麼說大伙才放下心來。
到了晚飯時間,那人也醒了過來,只是微弱得連動都無法動一下,季長青喂他吃了些食物和水,然後把他送進帳篷里,任由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爬了一天的山,眾人卻是累得不行,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休息了一晚,那人的精神恢復了許多。
他邊吃著早餐,邊介紹說自己名叫都靈,以打獵為生,每年的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沒想到打了大半輩子的獵卻掉進了別人挖的陷阱里,這真夠諷刺人的。
他感謝眾人救了他的命,並說願意給眾人帶路,因為他對這里的氣候和地形非常熟悉。
這確實讓洪海為難起來,他知道此行多得是想象不到的危險,跟著眾人走恐怕會給對方帶來麻煩,依他的意見不打算讓都靈跟著大伙。
都靈卻異常堅決的說︰「我的命是你們救回來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虧。」
季長青也幫著那人講情︰「既然他想跟我們一起走,就帶著他好了,反正他的傷也沒有痊愈,如果把他自己扔下多半無法活下來。」
听他說得也有道理,眾人才同意帶著都靈同行。
都靈非常的興奮,他常年一個人生活在大山里,難得有人陪他說說話。
因為是季長青把他背上來的,他跟季長青的關系很好,這一路上也是季長青在照顧著他。
越往上走空氣越稀薄,眾人伸著脖子喘著粗氣,雪線以上到處是皚皚白雪,山崖全部被冰雪覆蓋著,一不小心踏上去就會隨著冰雪一起掉下去,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眾人手里握著長棍,邊走邊試探著,都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他目光深邃的注視著明晃晃的雪地,告訴眾人該走哪里,盡量避開那些要命的雪殼子。
眾人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一般,終于爬到了山頂。
站在山頂上向下望去,滿山的原始森林渺小的如同草地一般,一條大河玉帶似的在山腳下流過。
根據地圖的標識,過了大河再走不遠就到目的地了。
重新看到希望,眾人的身體里又注滿了能量,他們爭先恐後的向著山下趕去。
可是看著雖然很近,走到半山腰就用了大伙將近兩天的時間,山勢變得平緩起來,森林也越來越稀疏。
出現在面前的是大片的綠油油的草地,拳頭大小的不知名的野花在草地中隨風搖曳著。
楚妍跑過去摘了幾朵放在鼻子下面用力的嗅著。
這些天艱苦的旅程,早已經忘記了世上還有這麼美好的東西。
項飛的心情也很好,躺在草地上聞著野草發出來的清香。
「我們今天就在這里休息吧,」洪海理了理有些破爛的衣服說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趕路。」
都靈的身體基本上已經康復了,他自告奮勇的說要跟著季長青去打獵。
有了這樣的打獵好手加入,眾人當然很放心。
打獵有他們兩個就足夠了,剩下的人有的支帳篷,有的收拾鍋灶,黃權和張步歡去撿干柴。
眾人正在忙碌著,忽然看到黃權歡天喜地的跑了回來。
「還沒撿夠干柴,你怎麼就跑回來了?」洪海有些不高興的問。
「不用支帳篷了,不遠處有個村子,我們去那里住吧。」黃權直接說道。
「村子?」洪海有些半信半疑,「這里哪會有人家?」
「我親眼所見,絕對不會有假的。你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有那樣的好事?」項飛幫著支了兩個帳篷,早已經累得腰酸腿疼了。
這幾天他住夠了帳篷,特別是刮風的時候,真擔心會連帳篷一起被刮到九霄雲外去。
听黃權說的言之鑿鑿的,眾人收拾好東西跟在他的身後。
穿過樹林是一個小山包,站在山包上向下望去,果然有一個不大的村落。
十幾間茅草房圍成一個圈,最中央的是一棟青磚房子,與茅草屋相比青磚房子簡直就像鶴立雞群似的。
「到了那里一定要對村民客氣一點,盡量滿足人家的要求,我們住一宿就走。」洪海叮囑著。
他知道生活在深山里面的人多半比較孤僻,暴戾,盡量不要惹到他們。
眾人應承一聲就向著山包下面走去。
這時候,季長青和都靈也帶著幾只獵物趕了回來,跟著眾人一起來到村子里。
茅屋很狹小,也就一人多高。
眾人圍著小村落轉了一圈,卻沒有看到一個人。
「這些房屋可能是獵人用來歇息的吧。」洪海說道。
「不太像,」都靈搖搖頭,說,「我們常年在外面打獵,每個地方都有歇腳的小屋,但那僅僅是小屋,不會有這麼多房子的。」
「那你說這是干什麼用的?」听到他反駁自己,洪海明顯感到很不悅。
「我也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都靈說道,「屋子似乎荒廢了很久,可是里面又沒有一點灰塵,似乎仍舊有人住在這里,給人的感覺很古怪。」
項飛沒有心情听他們爭論,獨自走進那間青磚房子,里面很寬敞,碩大的空間一目了然。
在屋子的最里面放著一個香案,香案前面的牆上掛著一幅畫,由于年代久遠,那幅畫有些發黃,依稀可以看出來是一個鼠頭人身的怪物。
香爐有些發黑,好像很久沒有人上過香了。
「這里供奉的是灰仙。」不知道什麼時候,楚妍也走了進來,站在項飛身後輕聲說道。
項飛仔細的端詳著那幅畫,不解的問︰「灰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有听說過?」
「听我娘說,在薩滿教里有四大家仙,分別為黃胡柳灰,黃為黃仙,胡為狐仙,柳為蛇仙,灰仙就是供著這位,也就是成仙得道的老鼠,鼠仙。」
「原來如此。」項飛這才明白,所謂萬物皆有靈性,老鼠有了靈性,成為靈物被當地人尊為仙也可以理解。
「薩滿教講究山有山靈,水有水靈。」楚妍說道,「或許是伐木工人建的這幾座房屋,為了祈求平安無事,他們就供奉了灰仙。」
「伐木工們干完活就離開了,」項飛有些不解的問,「這里面這麼干淨,是誰收拾的,難道真有灰仙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楚妍說道,「這也正是我覺得古怪的地方。」
聞著空氣里腥羶夾雜著惡臭的奇怪味道,項飛也點點頭,說︰「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我們遇到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還少嗎?」楚妍噗嗤一笑,「管它是什麼,惹到了我們就不會有好下場的。」
兩個人從房子里出來,看到洪海他們已經弄好了晚餐,大伙填飽了肚子,就在茅屋里休息。
項飛讓大家住在一間房子里,這樣有事的時候不至于月復背受敵。
眾人都有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大伙眯著眼楮在那里打盹。
項飛卻一點也不敢大意,他的眼楮雖然閉著,頭腦里卻異常的清醒。
果然,到了半夜的時候,房屋外面響起了沙沙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向著茅屋處走來。
眾人都像驚弓之鳥似的,相繼睜開眼楮,卻沒人慌亂。
項飛示意他們不要動,自己輕輕的趴在門口處向著外面望去。
皎潔的月光下,只見一大群黑色的一尺多長的老鼠正從山坡上走下來。
它們排著整齊的隊伍,步調一致,好像經過特俗訓練似的。
「是我們那晚見到的那種老鼠!」楚妍低聲說道。
听到她的提醒,項飛這才想起,那晚看到的那只啃骨頭的老鼠跟它們一般大小,就連神態都很相似。
只是那里與這里隔著一座雪山,不知道它們是怎麼聚集到這里的。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山體里有老鼠洞,老鼠在鼠洞里通過,自然速度快了很多。
從山坡到茅屋的路面好像被鋪上了一張黑色的地毯,只有那些綠豆大小,賊溜溜的小眼楮在黑暗中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