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另一處，楚焱正摘下頭盔，思索著怎麼享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休假。這天一早，他就從白發來的短信中了解了這個坑爹活動的詳細情況。在上線前，他制定了三種策略調配整個公會的資源，在半個小時內讓自己擺月兌疾病狀態，這才信心滿滿地上了線。
九天公司為難玩家的方法，對他來說還是太小兒科了。楚焱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狀態欄︰一上線就會死掉
這是什麼病？
5
誒？
4
為什麼有倒計時？
3
呵呵，該不會……
2
……
1
黑屏。
楚焱呆了半天，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這樣的游戲公司怎麼還沒有倒閉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楚焱的電話提示音是最簡單的默認鈴聲，簡單的東西才能讓他感覺到舒適和安全。
「姐。」楚焱接起就喊。
「哎，乖。」電話那頭的大姐也是一點都不客氣，立馬就答應了下來，「你還在h市吧？」
「在。」
「沒亂跑就好，下午有一個客戶，你去見一見。」
「可是我的日程安排上寫著我還在埃塞俄比亞啊姐！」
「別跟我來這一套！人家客戶點了名要見你。」
「什麼客戶？」
「冰狐網絡。」
「哦？」楚焱有點意外。
「你要是有什麼私事先放一放，公事為重。」女人听出了楚焱的語氣，威脅道，「要是給老娘搞砸了，我就上報董事會把你埃塞俄比亞的空頭項目給停了，明天就滾回來上班。」
「有你這樣的秘書嗎？」
「沒這樣的秘書，但是有這樣的姐。」女人說著，掛斷了電話。這個女強人，雖然職位是楚焱的秘書，手上卻打理著他名下的所有工作。要不是有她壓陣，董事會才不會放楚焱去談什麼听都沒听說過的埃塞俄比亞網絡項目。也正是這樣的姐姐，給親弟弟的一個電話都不會超過三分鐘。
正好。楚焱看了看頭盔，反正上不了游戲了，不如就去會一會這個冰狐網絡。
兩個小時候，楚焱獨自一人走進了「薇薇安」的大門。這里遠離了市中心的喧囂，坐落于一條街區的小巷里，但距離h市最繁華的地段，也只有一公里的路程。這是楚焱很喜歡的一家獨立咖啡，和星巴克這樣的大牌咖啡店不同，薇薇安僅此一家，再無分號。店主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大學畢業之後就和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置辦了這家兩層樓高，加起來不過一百多平米的店。女孩子細心手巧，在她們的布置下，這家小店顯得各位優雅和溫馨。
既然對方要他定地點，楚焱就毫不猶豫地定在了自己喜歡的地方。下午一點，店里沒多少客人。店長vivian一個人坐在前台看書，楚焱走過去，輕輕地打了聲招呼。
「沒帶女朋友來？」
「今天來談個生意。」
「老一樣？」vivian問，楚焱每次自己過來，都會點一杯美式，兩份女乃兩份糖。
「不了，有客戶。晚點上茶吧。」
楚焱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足足半個小時。他總是喜歡早到一點，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這樣都顯得從容不迫。
但讓楚焱意外的是，他才坐下不到十分鐘，對方卻也到了。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客戶」自己還認識。
前台的vivian驚得張大了嘴，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要給客人上水這件事︰她可沒想到楚焱會有這樣的「客戶」。
染成灰色的頭發遮住了眼楮，雙耳各戴著一個巨大的銀色耳環，皮膚白得不像一個黃種人。一米八幾的高個子，卻極為消瘦。天氣不是那麼冷，但黑色的風衣將他整個人都裹了起來，遠遠看去似是一副僵硬的棺材。
「葬儀社。」楚焱盯著面前這個人，開了口，「你這家伙怎麼還是那麼不吉利？」
「不請客人做下嗎？」
「你要坐就坐。」
「大家幾年不見，楚總這個態度讓我很是難過啊。」話雖這麼說，那人卻是嘴角上揚，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vivian。」楚焱朝著前台說，「不用上茶了，給這家伙來一杯摩卡，三份糖。」
「楚總挺知道我的口味。」
「滾。」
楚焱對面前這個人一點都不客氣，他盯著這人看了幾秒，再次開口說道，「你怎麼一點都沒變，快三十的人了，還是這幅樣子。」
「氣質。」
「陰陽怪氣。」
那人呵呵笑了兩聲︰「不過我這次來，不是敘舊的，有點事情要談。」
「冰狐網絡？」
「這名字你應該記得吧？」他削瘦的身體仰躺在咖啡店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坐出他覺得最舒服的姿勢，看著楚焱。
「當年龍槍職業聯賽，我們的贊助商。我當然記得。」
「他想再和你合作一次。」
「張志國？」
「對。」那人露出了笑容，「他看到了鐵騎的前景。」
冰狐網絡，國內最大的互聯網平台之一。游戲，通訊，娛樂，各方面都有所涉獵，公司游戲部門經理張志國是一個很有眼力的商人。龍槍，王朝都是在游戲初期就被他看重。也是在張志國帶領下，冰狐網絡得以第一手成立最熱門網游的專區，成為各大網絡游戲的第一平台。有一項資料可以說明他的成就︰龍槍最熱門的時候，官方論壇的發帖數量，不到冰狐網絡龍槍專區三分之一，足見冰狐業內的影響力。
而龍槍三年職業聯賽，主要發起方和「破曉」戰隊的贊助商，都是冰狐網絡。
「鐵騎的背後是九天公司，這事張志國知道吧？」楚焱說。
「他既然開了口，就是有把握談下來。」那人對楚焱的話毫不在意，「鐵騎之熱門，絕對在當年的龍槍之上。這可是一筆大買賣。」
「我不覺得張志國是想讓楚氏集團分一杯羹，他找我做什麼？」
楚焱說這句話的時候，vivian剛剛把兩杯咖啡端上來。楚焱的兩份女乃和糖，那個怪人則是三份糖。vivian本來是個內向話不多的姑娘，被這個怪人的扮相嚇了一跳。沒敢多說話，上了咖啡就跑回了吧台，假裝做著賬目，眼楮卻不放心地往這邊瞄。
「相比一個商人，他更看重你作為職業玩家的實力。」怪人笑了笑，「他想讓我們重組破曉黎明。」
「免談。」
「我就知道，楚總果然一點不管往日的情面啊。」
「我和你這樣陰陽怪氣的人沒什麼情面，李儀。」楚焱終于提到了面前這個人的名字，「告訴張志國，談生意可以，談戰隊沒門。」
「嘖嘖嘖，不要動氣。我只是來通知一下你罷了。」李儀撩了撩長長的劉海，「接下來的一年里，我們應該會常常見面的。」
「希望不是在游戲里。」
「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李儀毫不示弱地咧開嘴，留給楚焱一個驚悚的大笑。隨後站起身來，頭都不會地推門走了出去。
「站住！」vivian追了出去，「付錢！」
「什麼？不是楚焱付錢嗎？」
「他說不付你的那份。」
「什麼！」李儀大驚，隔著玻璃，看到了朝他微笑的楚焱。
栽了吧，出門不帶錢這種壞習慣，可千萬不要讓討厭自己的人知道啊。以後要記得改掉這個壞毛病呢，李儀。
剛才氣勢逼人的怪人一下子軟了下來，「這樣吧，我欠著行不行？」
「不行！」vivian出人意料地強硬。
「那我留下來給你招呼客人吧？」
「不行！你這樣把客人都嚇跑了！」
「那……」李儀撓撓灰色的長發，「要不我把手機扣你這兒，明天來拿，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vivian接過李儀遞過來的隻果手機，一點不客氣地塞進了咖啡店的圍裙里。
有你的啊楚焱！李儀氣氛地瞪了楚焱一眼，但因為頭發太長沒人看見。
而楚焱呢，坐在沙發上朝他淡定地揮了揮手，繼續低頭喝他的咖啡了。一會兒可千萬記得把手機拿過來重新格式化一下，楚焱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