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籮只是轉頭看了一眼珍娘,珍娘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事實上她是很討厭劉家的那些人,也不想再和劉家的人有關系,更不希望慕青籮買了劉家的地,那樣至少會擺月兌他們現在的困境。
珍娘的私心是有的,慕青籮看在眼里,隨即一笑︰「珍娘,我不僅僅是買劉家的地,整個忘憂村我都會踏在我自己的腳下,這是我的願望啊!」
珍娘似乎被慕青籮的話給驚到了,有些錯愕的看著她,慕青籮則是沖著她笑了笑,也未曾作出解釋。
接下來的兩三天里,慕青籮果然像是她說的那樣,親自走訪了村里的人家,讓大家先考慮一下,大多數村民听到慕青籮要買他們家的地,都是很興奮的。
這村里的地,以前都是荒廢的,挨家挨戶都是挑揀著能種植的地方開墾下來,不過他們沒有技術,種植的產量也不行。
後來慕青籮教大家如何種植水稻,這才有點起色,不過他們的地都很少,水稻除了吃基本都剩不下什麼。
況且,水稻也不是每年產量都可以達到溫飽的。
慕青籮買地的消息一放出來,家里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劉家!
「爹,這些天村里都在傳慕青籮買地的事情,前幾天慕青籮來找你商量的事情,怕是看上咱們家的地了!」
劉能兩口子在劉氏的屋子里,將從外面听來的消息告訴他們。
劉女乃女乃這幾日被柳雨燕氣得一直躺在床上,不見好,听了這個消息後,瞪得眼楮比銅鈴還要大︰「她做夢,想要買劉家的地,這不是要絕了我們的生路麼!」
「娘,你別激動,我看這不是件壞事!」劉能又看向劉爺爺,劉爺爺吧嗒吧嗒的抽著煙,緊皺著眉頭。
古氏上前幫劉氏捏拿著肩頭︰「娘,听說那慕青籮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買地,咱們村子大部分都將地賣給了她呢!難道他們都不知道地的重要?」
「他們是他們,咱們劉家的地死都不賣給那個賤丫頭!」劉女乃女乃咳嗽一聲,手錘著炕頭︰「那個小賤人沒少禍害咱們,你二弟的事情都是讓她給鬧騰的,不然你二弟在鎮上好好的買賣怎麼就垮了!」
「爹,你快拿個主意吧,就咱們旁邊旺三家的那塊坡地,慕青籮都給了十兩銀子,十兩啊爹,他們現在一家三口拿著錢去鎮上了,听說還要做個小買賣,再也不回來了,多好啊!咱們家那塊地我覺得少說也得值個五十兩,你們難道還想和柳雨燕住在一起受氣?咱們若是得了這五十兩,咱們也離得她遠遠的,不好?!」
劉能抬頭瞅了一眼古氏,古氏在劉氏耳邊立刻吹起了耳邊風︰「娘啊,劉能說的對,難道你還想被弟妹指使?娘辛勞了一輩子了,也該享福了,二弟在鎮上的生意敗了這才回來了,指望他們咱們什麼時候能過上好日子,我和劉能商量了,若是賣了地,得了那些錢,咱們也去鎮上,以後我們兩個賺錢養活爹和娘,肯定不讓爹娘受委屈,二弟那邊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人家媳婦家里有的是錢,肯定吃穿不愁!」
劉女乃女乃心里一想,古氏說的也是,只要有柳雨燕在一天,指望二兒子算是不可能了。
還不如賣地賺點錢,賺個養老錢,到時候錢她把持著,劉能兩口子還是要看她的臉色過活。
「老大,你帶著你媳婦先回去,賣地這事情可不是一件小事,容我和你爹商量一下!」
劉女乃女乃吐了話,劉能忙湊到劉女乃女乃身旁︰「好來,娘,兒子听您的,可是你們要快點考慮啊,不然人家不買了到時候我們想賣也不成了!」
劉能拉著古氏出了門,劉女乃女乃便和劉爺爺商量道︰「他爹,你看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指望鎮唐怕是不成了,你看……」
「他娘,你的意思也是要賣地?咱們是莊稼人,除了種地過活還能做啥?我們有地好歹餓不死,雖然產量低一點,可是總算是有個吃飯的法子,如果將地給賣了,將來咱們吃啥?去鎮上那是年輕人的事情,咱們都老了老了還要往城里跑,去了住哪里?吃什麼?老大兩口子是個什麼德行,你比我還要清楚,他們能……」
劉爺爺嘆了口氣,劉女乃女乃一听劉爺爺的分析,也開始犯愁了︰「老頭子,那你說咋辦,都說生兒防老,你瞧咱們家,汗……」
……
老兩口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劉能夫妻兩個在自己屋里實在是坐不住了,想要去找劉氏,卻見劉爺爺出門去了。
「爹出門了,你說是不是去賣地去了?這賣地爹自己去可不成,怎麼也不叫著咱們,到時候給的錢少了虧了可咋整?!」
古氏著急的直跺腳,對劉能說道。
「咱們去問問娘!」劉能說完便推開門往劉氏的屋子里跑。
「娘,娘~我爹干啥去了,是不是找慕青籮去賣地去了,怎麼也不叫著我……」
劉能扯著嗓子在門外便開始叫喊著。
古氏跑過去,下意識的拍了一下劉能的肩頭,緊張的說道︰「喂,你小聲點,別讓他們听到!」
劉能瞥了一眼西屋的房門︰「這麼遠,他們听不到!」
西屋窗口處,柳雨燕從剛才劉爺爺出門的時候便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景,見劉能和古氏在劉氏門口嘀嘀咕咕的,賊眉鼠眼,便料定一定沒有好事。
待兩個人都進了劉氏的屋子,柳雨燕趁著劉鎮唐正在睡午覺,便躡手躡腳的來到劉氏的窗下听牆角。
「你爹是去看看稻谷熟了沒有,你們也是的,別人家的稻谷都熟了都開始割了,你們一點都不著急,也不跟著你爹去地里看看!」
「娘,還看什麼啊?那點稻谷能養活得了我們一家人嗎?娘,只要把地賣給了慕青籮,咱們以後還種什麼地啊!看它做啥!」
劉能說道。
「賣不賣地那是你爹說了算,你們來找我也沒用,你爹心里有數!」劉女乃女乃慢慢的坐起來道。
「娘,難道我爹不同意賣地?他傻了嗎?」古氏開始急的說話口無遮攔。
「你亂說什麼!老大,你看看你這媳婦簡直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以前也是這樣說話,娘不是也沒說過我什麼,不就是我們路兒沒有了嗎?娘就這樣刁難我,我說句話娘都听不得了,不是我把路兒弄沒有的,娘你埋怨我做啥,有本事找柳雨燕那個小賤人去!」
古氏也毛了,坐在身旁的椅子上面色不好看。
「你,你還頂嘴!反了你了還,這地還沒賣,我還沒靠你養活那,你就這副德行,這地要是賣了,跟著你們兩口子進城,你爹和我豈不是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了!」
听劉女乃女乃這話,劉能頓時急了,拉過古氏狠狠的給了一巴掌︰「跪下,給娘跪下道歉,你說說你剛才說的那叫人話嗎?!看你把娘給氣的!」
古氏雖然心中有怒火,卻也不好頂撞劉能,當務之急就是騙的這老兩口將地給賣了,最好是連房子也賣了,有了錢她再也不想在村里和柳雨燕那個賤人一起過活了。
現在也只能忍氣吞聲一些︰「娘,是我的不對,我錯了,我有口無心,我不是那個意思,娘,你原諒媳婦吧,媳婦這不是又想起了路兒,心里難受所以才亂嚷嚷的嗎?嗚嗚嗚,娘,您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路兒的面子上,您不是最疼路兒的嗎?娘,嗚嗚嗚……」
古氏開始拿死去的路兒說事,劉氏縱使知道古氏有幾分演戲的成分,但是以想到她寶貝大孫子,眼眶里也含著淚花︰「你起來吧!以後再在我面前說些有的沒的,你就不是劉家的媳婦!」
「是是,娘,我保證不敢了,沒有下一次了!」
柳雨燕躲在窗口越听越氣憤,這家里的人不拿她們當自家人,想要賣地給慕青籮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瞞著他們!
慕青籮買地做什麼?
柳雨燕和慕青籮是死對頭,慕青籮買地一定是為了賺錢,只要一想到慕青籮比她過得好,柳雨燕心里就像是長了刺般膈應她難受。
而且,這劉能兩口子撮合著老頭老太太賣地,那錢都被他們給得了去,想的倒美。
這家他們二房也有份,憑啥分錢這種好事不告訴他們!
柳雨燕是個火爆脾氣,心里壓不住事,當下便用腳踢開了門︰「好啊,可被我逮到了,你們竟然背著我做出這種事情,沒錢花沒飯吃的時候,是誰養活了你們,現在你們想賣地一走了之,分錢這種事情卻不和我們說了,還有比你們還要黑心肝的人嗎?你們還是不是人!」
屋內的三個人沒有想到柳雨燕會突然出現,被她嚇了一跳。
臉色都不好。
柳雨燕指著劉女乃女乃叫囂道︰「你也是個老的,怎麼就這麼偏心?難道我們鎮唐不是你兒子,我們秀兒不是劉家的子孫!」
「弟妹,你別激動,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劉能忙解釋道。
「解釋什麼?不是我想的,是我親耳听到的,我要不是听到了還不知道你們背著我們做出這麼惡心的事情呢!」
古氏本來就與柳雨燕不對付,見她如此囂張,和她互相叫罵起來︰「柳雨燕,我們到底做什麼了?你跑到娘的房間大吵大鬧,娘都病了,你難道沒看到?你這媳婦到底是怎麼當的,娘就是被你給氣的!」
「瞧瞧啊,說的比唱的還要好听,被我氣的?哼,我看是她做了缺德事老天懲罰她呢!」
「夠了夠了,你們吵吵都出去吵吵,都出去!咳咳……」劉女乃女乃見場面有些失控,這妯娌兩個都是風風火火的人物,在她面前爭吵不休,她索性誰都不幫,讓她們自己私下出去解決。
「出去出去,娘要休息了,弟妹,快點別鬧了吧!」劉能勸著。
「干什麼,干什麼,你別推我,我告訴你們,想要賣地我絕不同意!我們也是劉家的人,這還沒分家呢,那地也有我們的一半,要賣你們賣你們自己的那份,我不管,可是你們不準賣我的地!」
「弟妹,那地怎麼能說你也有份?」劉能問道,心里暗想,這可咋辦,那地若是賣五十兩,被柳雨燕分區一半,錢少不說,怕就怕那麼點地方人家慕青籮也不肯買啊。
這可咋辦。
「我沒份?劉能,就你是劉家的兒子,難道我們鎮唐不是?我就不是劉家的媳婦了?你們大房沒有子嗣,我們二房是三口,這分地也要按照人頭數劃分,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啊!」
听柳雨燕這樣說,劉能可不願意了︰「弟妹,你們不是還要回鎮上嗎?再說了鎮唐雖然是劉家的兒子,可是早就和我們分家了,娘,你說是不是?!」
古氏也上前說道︰「沒錯,二弟早就和我們分家了,這地可沒有你的份,柳雨燕你就死了心吧!」
「什麼?分家?真好笑,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事情!」
劉女乃女乃被吵吵的耳朵疼,哎呦哎呦的躺下了,逃避這個話題,任由他們吵鬧去。
見劉女乃女乃是這個樣子,劉能對柳雨燕說道︰「咱們出去說,找二弟問個明白,你便知道了,我們分家的時候你還沒來那!」
柳雨燕跟著兩口子來到了院子,劉鎮唐听到他們吵嚷的聲音從屋內正好出來︰「這又是咋了!」
「鎮唐,你來的正好,你告訴她,我們是不是已經分家了,當初你是淨身出戶,家里的地和你有啥關系沒?」古氏向劉鎮唐討要說法。
劉鎮唐不明白是咋回事,但是之前他們是分過一次家,不過那還是珍娘在的時候,現在柳雨燕來了,這分家的事情……
「鎮唐,你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柳雨燕叫道。
「確實有過,但是……」
「弟妹,你听到了吧,你們家鎮唐都承認了,你還吵吵啥,該干啥干啥去,這地和你們沒有關系!」
劉能說道。
柳雨燕一听急了,跺著腳朝著劉鎮唐喊道︰「劉鎮唐,到底怎麼回事?分家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燕兒,你別急,你听我說,這家是珍娘在的時候爹分的,可是大哥大嫂,分家後我去了鎮里和燕兒開了酒樓,每月也是往家里交銀子的,我娶了燕兒,這家恐怕不是那麼好分的吧!」
劉鎮唐雖然不及劉能精明,可是見柳雨燕急成那副樣子,大概也明白了一些。
「原來是這麼回事,現在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這個……」劉能有些為難,和古氏對視了一眼,這可咋辦?
與此同時,劉爺爺去了慕青籮家里。
慕青籮听珍娘說劉爺爺來了,心底也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便招呼讓他進來。
進了門,劉爺爺有些不知所措,慕青籮對他笑著說道︰「劉爺爺請坐,你來找我有事?!」
「青籮啊……」
劉爺爺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劉爺爺,有話你就直說,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嘛,畢竟早些時候你也幫助過我,算起來你也是我的恩人那!」
劉爺爺忙擺擺手,有些慚愧的說道︰「青籮別這樣說,我面對你,還有……珍娘和丫兒,真是沒臉。」
劉爺爺是個老人,能親自來找慕青籮,對慕青籮說出這樣的話,慕青籮覺得實在難得。
「劉爺爺,你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
「青籮,不瞞你說,自從老二娶了柳雨燕回來,家里的日子想必你前幾日也看到了,汗……」
……
劉爺爺將事情的原委都說給了慕青籮听,也顧不得家里的顏面,這樣的日子他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知道慕青籮聰穎有辦法,其實這次來並不是來賣地,而是找慕青籮想個解決的辦法。
之所以這樣難以啟齒,是因為這事情本就是他們有錯在先,先負了珍娘,如今珍娘在慕青籮這里,他實在是有些沒臉見她們。
「原來是這樣,那劉能大哥兩口子是打算要你們賣地去鎮上?汗,劉爺爺,不瞞你說,前幾日我去找你正是商量這件事情,我是有意要買你們家的地,不僅是你們家,全村的地我都要買下來,我要大規模的將忘憂村變成生產基地,以提供我的供貨需求,但是賣地並不代表一定要去鎮上,尤其是你們老兩口年紀也大了,離開村子你們怎麼辦?對于你們這樣的情況村里有不少,所以我是買了你們大家的地,一次性付了錢,這地皮是我的,我可以在上面隨便種我想要的任何東西,你們這樣的人家賣了地手里也有了錢,平日呢,你們也可以給我當短工,就是幫著在自家的地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放心,我虧待不了大家伙!」
「原來是這樣……那……」
「劉爺爺,你回去和他們商量一下再做決定,還有,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們家可不是只有劉能大哥兩口子,還有劉鎮唐兩口子呢,他們也知道賣地這件事情嗎?」
慕青籮一語道破玄機,見劉爺爺臉色一僵,心中便有了底。
這件事情恐怕柳雨燕是不知情的,如果知道的話,劉爺爺今天也不會來她家了!
「好,我回去商量一下……」
「珍娘,你送送劉爺爺!」
慕青籮道。
「劉爺爺,我送送你!」珍娘道。
劉爺爺眼眶微紅,听珍娘喚他陌生的稱呼,點點頭︰「不用了不用了!」
「青姑娘,我覺得他也不容易,挺可憐的!」
「珍娘,要不你覺得可憐你還回去給他家當兒媳婦?」慕青籮打趣的笑道。
珍娘有些羞憤︰「青姑娘,你又拿我尋開心!那劉家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慕青籮見珍娘急的都要哭了︰「我開玩笑的,誰要你真的回去了,不過劉家這幾日怕不會太平了啊!」
「那也是活該,劉鎮唐自作孽,怨得了誰!」珍娘說道。
「是啊,自己種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嘗了!珍娘,下午你叫上丫兒和俊兒,咱們一起去池塘玩!」
慕青籮有些興奮的對珍娘說道。
「好來!那我準備點小點心去,等會咱們就去!」
「恩,快去準備吧!」慕青籮笑著說道。
慕青籮想要用海綿代替棉花制造精美的手套,這里離著海遠著那,不過海綿不僅僅生長在海里,如果運氣好的話,在江內或者池塘內都可以見到。
慕青籮說出去玩,其實就是去撈海綿罷了。
池塘里現在蓮都已經枯萎了,池塘邊有蘆葦長得一簇簇迎著寒風發出喳喳的鳥鳴,人來了,蘆葦內的野鴨野鳥拍著翅膀從蘆葦里飛了出來。
俊兒見了甚是喜歡︰「姐姐,快看,那是野鴨,我要是會射箭就好了!」
「俊兒想射箭?」
「恩恩!」俊兒一臉向往的點頭。
「那好辦,等姐姐找師傅教你!」
「真噠,姐姐,你太好了!」俊兒抱著慕青籮縴細的腰肢高興的喊道。
「青姑娘,我們坐這條船吧,你們坐穩,我來劃!」
「好啊好啊,不過……姐姐,這池塘上什麼都沒有,我們到底來玩什麼?難不成來玩水啊!」丫兒仰著天真的臉蛋看著慕青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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