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從上而下傳了進來,突兀的打斷了雲若的思緒。
「美人真是有趣!」
雲若渾身一震,瞬間睜開了眼,往聲源的方向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潔白的玉手,根根猶如玉筍,指甲光滑無暇,透明如同薄玉,左手手中拿了一把鎏金折扇,正徐徐有風的扇動,鎏金扇面上艷麗的牡丹大朵的綻放,整個人未聞其人,艷已撲面。
再往上看去,那人著一襲孔雀般閃亮的華袍,華袍下的線條光滑順潔,一點皺紋也沒,上頭繡著與鎏金折扇一色的大朵牡丹,美艷無比。
那人倒懸在房梁上,一雙惹人的桃花眼半眯著,一頭如瀑的青絲傾瀉而下,眉眼含笑,暗藏幾分風流,眼角斜勾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雲若。
雲若驚魂未定,面如冷霜,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是你……」話剛出口,她才警醒,此刻‘她’不應該認識眼前的人,于是連忙改口,「不知道閣下是何人,為何鬼鬼祟祟的在我房內?」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花蝴蝶,丞相二子,鄭明晨,這也是她後來通過與安國公的一番交談中得知的。丞相鄭炳榮,權傾朝野,擁兵二十萬,二子一女,長子鄭明幀,現任帝都城門校尉,掌管帝都治安。
而其二子,卻是截然不同的,他生的一副艷美妖嬈的俊朗樣貌,本該是眾多閨中女子心儀的夫婿形象,只可惜,他不學無術,流連風花場所,臭名昭著,反而成了閨中女子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物。
而鄭炳榮的女兒,卻又是個眾所皆知的人物,她貌美無雙,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她謙和知禮,待人友善,又自小有著未來太子妃的光環,素有帝都第一美人之稱。
當然,這僅僅是從半夏的口中得知,真實與否,還有待考究。
鄭明晨自半空一躍而下,優雅從容,寬大的衣袖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的搖擺,風流不羈,緩緩的湊近雲若耳邊,並未因為雲若的是你二字有所影響,極其曖昧的一笑,道︰「我自然是慕名而來,睹一睹美人的風采。」
他姿態優雅,一股子清貴氣息撲面而來,語氣中帶著漫不經心,鬼祟竄進女子的閨房,偷窺女子,似乎就像在街上買個包子一般。
雲若疑慮,這話怎麼听著怎麼耳熟,又是這樣的眼神,又是這樣的話,莫非……雲若搖了搖頭,甩開心頭的想法,他不可能認出她的,沈奕的手筆,他是絕對不可能看出端倪的,定是他本性便是如此,見著美人就這般言語。
這里是國公府,戒備森嚴,他卻能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還肆無忌憚的窩在她的房間里,而她卻毫無察覺,他果然不簡單……
正觀察著,鄭明晨說完,突然離了雲若,帶起衣袍波動,艷美妖嬈的瞳眸對上雲若,那種強烈的壓迫感瞬間消失,雲若緊握的雙手也放了開來。
鄭明晨眼眸半眯,眼里意味繚繞。
剛剛他在房內觀察她良久,眉如翠羽,肌若冰雪,香腮冰潔,雲鬢浸染,青絲如瀑束長河,美貌卻不自恃,淡然卻不淡漠,舉手投足間有種山間的靈動,謫仙出塵的淡雅。
不閃耀,卻奪目。
國公之女,昨日已回,貌美堪比丞相女……
原以為那些傳言不過是國公府夸大其詞,顯聲造勢,如今一見,卻反而覺得傳言有誤,過于輕了些。
雲若臉色不變,平靜如水,任他打量,施施然一笑,「過獎了,我這等粗俗的樣貌,怎入得了你的慧眼呢,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雲若見到這個男子就是一陣頭疼,她還是雲若時他就日日纏著他,現在她換了個樣貌,他還是能找到,真是陰魂不散,他的無賴無理她見識過,但也見識過他的另一面,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鄭明晨俊眉一挑,折扇輕擺,「如果我沒記錯,這里是你的閨房」,一雙眸子充滿了無辜。他分明是在說,這是她的閨房,你走到哪里去。
她的閨房又如何,你還不是隨意出入,她明知道她拗不過他,當然是走為上策了。雲若斂神,盡量不使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正想著該怎麼答話才能不露痕跡,半夏便從門外走了進來。
雲若一喜,精光一閃,對著男子挑了挑眉,好像在說,看,我的侍女來了,你再不走就會被發現了。
鄭明晨面色不變,優雅自然,眸如水清,半眯著眼,似在嗅著雲若身上的芳香,坦然自若。
半夏從門外走了進來,首先看向雲若,道︰「小姐,大伙兒听說您回來了,都紛紛送了禮過來,這會兒門外都是送禮的小斯呢。」
雲若微微詫異,想到眼前之人剛剛說的話,慕名而來。難不成她一回到國公府,帝都竟是一夜之間傳遍了?果然是國公府,一點風吹草動便能掀起一灘巨浪。
話語剛落,半夏這才注意到雲若身後還站著個男子,而這個男子長得竟是跟女子一般的美貌,不由自主的看了呆了去,又想到他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的,這才迅速收斂了心神,冷聲一喝,「你是誰?你怎麼出現在小姐的房里?」
雲若似笑非笑的看著男子,看他怎麼應付。
鄭明晨眉眼微挑,晃晃悠悠的走到半夏的面前,修長的手撫過她潔白的臉頰,極其曖昧的道︰「你真漂亮。」
半夏平日里都是被白芷罵笨,根本沒人夸過她好看,這會兒哪里受得住這麼曖昧的夸獎,當下火氣也沒了,臉上泛著紅暈,傻愣愣的就問︰「真的嗎?」
鄭明晨修長的指月復在她女敕滑的臉頰拂過,半夏只覺清涼無比,似一下子飛入了雲端,他柔聲的開口,「我從來不說慌,當然是真的。」
半夏眼眸含笑,嬌羞不已,顯然十分受用,受用到忘了這人是她原來眼中的危險人物。
雲若無奈的暗自神傷,半夏果然經不住誘惑,不就夸了她兩句,這就得意忘形了,將她這個正主的安危都忘了,看來以後千萬不能帶半夏見這人,否則見色忘義非氣死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