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听了殷折顏的話,竟然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老了,這把老骨頭也經不起折騰,何況在這里住了這麼些年,也習慣了。」
殷折顏訝然,從老婦人話中已猜出幾分,「您已經知道這村子?」
「知道又不知道。」老婦人搖搖頭,「活了這麼多年,見得多了,也都看開了,一切都是命,若這村子逃不過,總有它的去處,大人就安心的離開吧。」
話落,老婦人拍拍殷折顏的手背,那樣粗糙的觸感刺痛了他,可他並不是強人所難之人,也從不替別人做決定。
「既然您不肯走,那麼我這里有一樣東西,」殷折顏從袖口拿出一枚紅色小珠,放到老婦人手心,「幾年前,我曾去天海游歷,在那里的咸湖深處得到這枚驪珠,這驪珠吸了天地精華,可防妖氣入侵。」
「這麼珍貴的東西,老婆子怎能要?」老婦人慌了,急忙推拒,卻被殷折顏按住。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您拿著,也好叫我安心。」
「大人,您的恩情,老婆子此生無以為報,既然如此,那大人不妨听我這老嫗一句真心話?」
「您說。」
「大人的妻子,是個好姑娘,但這孩子眉宇之間似有劫難,也不是老婆子危言聳听,只是活得久了,難免比旁人看的多些。」
「您接著說,但說無妨。」
「老婆子知道大人本領不俗,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婆子只有一句,善待她。」
玉白磨磨蹭蹭的極近中午,老婦人喊她出來吃飯,她才出門。
剛進正屋就接到小八和小卦不懷好意的視線,她挺直腰板瞪回去,一**坐在殷折顏身邊。
「小師娘,這下子可賴不得,你就是能睡。」
玉白捧著碗扒拉兩口飯,听得小八調笑,斥道︰「你就知道我一定是睡覺來著!」
「那小師娘躲在屋里一上午,在干什麼?」
「我打坐,打坐不行嗎!」
「師傅也罰你打坐了嗎?我還以為是小師娘昨晚洗澡時太累了所以貪睡呢。」
听得小卦提到昨晚,又是那件要命的洗澡的事,玉白差點把嘴里的飯噴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昨晚洗澡了,你和小八不是睡了嗎!」玉白窘澀,扯著嗓子大喊。
小卦被她一吼,嘴巴立即嘟起,哀怨的說︰「昨晚小師娘的洗澡水還是我和小八提的呢,小師娘難道忘了嗎?
「哈?」昨晚的水是他們兩個人提的?那殷折顏?
側頭狠狠瞪向雲淡風輕的某人,玉白這才明白,昨晚她趁他提水的時候去里間換了衣服,原來他不是自己去幫她提水,而是抓了苦力來,虧得她還以為他良心發現了呢。
「你對這件事怎麼看?」皮笑肉不笑的問候,玉白夾了一筷子菜‘溫柔’的放在殷折顏碗里,「嗯?」
「食不言,寢不語。娘子難道不知?」殷折顏側著頭,輕聲道,那眼神叫一個無辜。
玉白險些被他氣炸,本打算摔了碗給他點顏色看看,可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在別人家,老婆婆還含笑晏晏的看著自己。剛才這一出,怎麼看都像是夫妻間的打情罵俏,玉白再丟不起人,只得端了碗,悶吃飯。
隨著玉白偃旗息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吃過了飯,小八和小卦管老婦人借了干草喂馬,為晚上出發做準備,玉白則幫老婦人收拾廚房。
完事之後,她回到房間,推開門,殷折顏正靠在*頭看書。
撇撇嘴,她走過去湊到他身側,故意找話說︰「你每天都看些什麼?不無聊嗎?」
誰知人家壓根就沒理她,連眼神都沒遞過來。
玉白自找沒趣,不禁臉上有些掛不住,哼了哼,她翻身躺下,沒一會兒就又睡著了。不過這一睡倒是真長,再次醒來已是晚上,他們該離開了。
老婦人家是一進汜水村的第一家,所以其實他們並沒有算是真正進村。
入夜,告別老婦人,四人上了車,一開始由小八在外面趕車。
汜水村里只有一條路,修葺的還算平坦。
可馬車才剛走了沒一會兒,就突然停滯不前。
玉白和小卦本在閑聊,這時不禁紛紛探頭出來。
「怎麼了?」玉白一掀車簾,就看見小八蒼白著臉,她一急,將人猛地拽進車里。
「喂!你怎麼了?」小卦焦急的去拍小八的臉。
「啪啪」兩聲脆響,小八這才回了神,少年有些慌張的看向殷折顏,眸里都是恐懼,「師傅,外面,外面好可怕!」
「外面怎麼了?」玉白疑慮,伸手就去再去掀車簾,卻被殷折顏握住了手腕。
她不解的看向他,微暗中,殷折顏沉默著,緊抿著嘴角。
車上只余淺淺呼吸聲,玉白與小卦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一涼。
半響,殷折顏動了,他放開玉白手腕,閃身下了車。
「殷折顏!」玉白叫了一聲,也緊跟著跳下車。
站在車邊,她連忙又回身掀了車簾,對里面的小八和小卦低聲道︰「你倆待在車上。」然後又把腰間的一個布袋子扔到他們腳邊,「里面有靈符,不管有沒有用,你倆都戴在身上,記著,不許下車!」
「你也回車上去。」殷折顏蹙眉看她一眼,聲音帶著一絲不耐。
玉白的心一軟,可聲音硬得很︰「我就不,我得跟著你!」
殷折顏無奈,也不理她,往前走了幾步,停下來。
這條路的兩邊是林立的農家小院,只是各戶皆是門窗緊閉,連一絲光亮也沒有,想來小八是被這詭異的氣氛嚇到了。
「我就說這里有古怪。」玉白跟在殷折顏身邊,伸手模了模鼻尖,「不若,我去問問?」
殷折顏蹙眉,聲音低沉,「問什麼?只怕這村子里的人也是什麼也不知道。」
玉白咬牙,「這里妖氣這麼重,婆婆也不安全了,我們得帶她一起走!」她說著就要回去找老婦人。
殷折顏眉宇一凜,道︰「站住。」
「那你說怎麼辦?」玉白伸手攥上他衣袖,心房一瞬縮緊。就在剛才,她看見一道紅色身影在不遠處的屋頂一閃而過。
顧不得沒多想,她放開殷折顏足下一點就追了上去。
殷折顏冷不防她會有此一措,目光倏地一冰,揚聲吩咐小八和小卦回到老婦人家去,青衣一閃,消失在夜空。
玉白追著那紅色身影,出了汜水村,轉眼那人落在前方空地上。
她站在那人身後,經判斷,那人應是女子,且身上有妖氣圍繞。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里!」
那人卻不說話,獨那紅衣飄展,入目像極了猩紅色血液。
玉白心漸涼卻,恨極了自己沖動的同時也在內心喊著殷折顏,他不會放任她追人,而不來找她吧?
夜風刺骨,她終于顫抖起來,腳步虛移撤後,手臂猛地被扯住。
「啊!」的一聲尖叫,身體跌進熟悉的沉木香懷抱的同時,那人影也慢慢轉過身來。
江心!
怎麼會是江心!只不過江心臉上的青色胎記不見了!嘴角還染著血跡,乍一看去甚是妖嬈詭譎。
「她身上有妖氣!」玉白抬頭看著殷折顏絕美的側臉,見他抿了唇角,她便抓緊了腰間布袋子,「不知道我的靈符能不能將她鎮住。」
「你的靈符對付小妖還勉強可以,她身上的妖氣則太重。」
「哎!殷折顏,你怎麼小看我的靈符!」她不依,跺腳退出他懷,冷冷一笑,「那國師大人可有什麼法寶?」
殷折顏看她一眼,搖搖頭,「驪珠我給了老婦人,要對付她,先要去和老婦人取回驪珠。」
「就算是驪珠也未必能傷她!」一聲清冷男聲仿佛來自天外,玉白回頭去看,不禁大喜。
「冷冽!你回來了!」
「是。」冷冽還是老樣子,面無表情,看了殷折顏一眼,他飛身過來,「大人。」
殷折顏輕點頭,拉住玉白手腕,聲音低沉︰「先回去再說。」
「可是江心……」
玉白還想說什麼,殷折顏卻已經開口將她打斷,「她已經不是江心了。」
三人一起回到老婦人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老婦人和小八、小卦都沒睡,見他們回來,還帶回了冷冽,都是高興極了。
「冷大哥,這些天你去哪里了?」
冷冽人雖然冷,但是小八和小卦還是很喜歡他的,對待他也像是對待殷折顏一樣敬重。
只不過殷折顏畢竟是兩人師傅,他們不敢造次,倒是有時和冷冽相處,就把對方當成大哥哥,偶爾還撒個嬌什麼的。
「我辦完事,就先來汜水村等你們,但這里在我來之前就出了事,我便去查此事了。」
「那你查到了什麼?」玉白來了興致,趕緊問道。
「在焰國一直存在一個名塔斯的教派,這個塔斯教是邪教,以借尸還魂來發展教眾,被控制的人往往失去心性,成為他們的殺人工具。塔斯教的教主剛剛過世,據說新任教主是上一任教主的女兒,也是塔斯教的巫女,叫雅音。」
「這和汜水村有什麼關系?」
「塔斯教一直在研制能使人死而復生之術,這一次,應該是想用汜水村的村民祭藥。」
「那江心?」
「她被塔斯教控制了,喪失了心智,就算是將體內妖氣驅除,也難保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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