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皇上給殷折顏安排了兩位新人,自覺為玉白添了堵,氣也消了大半,所以這一次玉白帶玉玨進宮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攔,這讓玉白著實松了一口氣。
去嫆裳宮里撲了個空,玉白問過宮女才知,原來嫆裳的病久不見好,已經搬到紫菀園去養病了。
玉白懊惱不已,她是嫆裳最好的姐妹,卻拖到現在才來看望,不知道嫆裳會不會怪自己糌。
「玉玨,等一會兒見了嫆裳,你和她好好說話,別讓她太激動。」玉白不放心的叮囑,見玉玨咬著唇使勁兒點點頭,她心里一痛,伸手拉過玉玨。
她的弟弟,英俊不凡,若不是小時候那場大病,便可配得嫆裳。
「姐姐,嫆裳姐姐病的嚴重嗎?」玉玨神色擔憂,握住玉白的手在微微輕顫。
玉白搖搖頭,模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你去了,她一定很開心,沒準這病,就好了。」這話里面有真也有逗弄玉玨的意思。
玉玨果然紅了臉,小聲道︰「玉玨哪有那麼厲害,別人都說玉玨是傻子,只有姐姐和嫆裳姐姐喜歡我。」
「誰說你是傻子?!姐姐和他去拼命!」玉白急道,她怎麼就忘了,玉玨在外的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也一定被不少人嘲笑過,他是怎麼挺過來的?他那麼單純楮。
「也沒有了,都過去了。」玉玨輕笑著,安慰玉白,「快去看嫆裳姐姐吧,玉玨也想她了。」
「一會兒見了嫆裳,可不要叫她嫆裳姐姐,你別忘了。」玉白才想到這一點,趕緊提醒玉玨。
玉玨卻有些迷茫,看著玉白的眼神可憐兮兮的,「為什麼?嫆裳姐姐不喜歡玉玨了?」
「當然不是,是嫆裳對你的喜歡,和姐姐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你別問了,听我的就是。」
「哦。」玉玨乖巧的點點頭,隨玉白往紫菀園走去。
時節不在,紫菀園的紫菀花早已凋謝,但總算是打理的好,園子到不見凋蔽之色,跟隨嫆裳多年的小宮女見到玉白,很開心,跑著就去稟告。玉白跟在她身後進屋,還沒走近,就听內室傳來低咳和嫆裳沙啞的聲音。
「快讓她進來。」
玉白眼眶微酸,回頭看了玉玨一眼,兩個人快步進了內室。
一席珠簾遮了床上的人,嫆裳由小宮女扶著坐起身,剛喊了一句「玉白。」便倏地噤了聲。
視線定定落在玉白身後人的身上,嫆裳瞪大了眼楮,雖然看不清,但是她怎麼會認錯,那個人,回來了。
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而落,她緊忙伸手捂住嘴巴,以免泄出抽泣聲。
小宮女見自家主子如此,懂事的默默退出,屋內只剩下三人,玉白拉了怔楞在原地的玉玨一下,兩人掀開珠簾走到嫆裳床邊。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如紙,唯有眼楮通紅,玉白怕她憋了氣,遂走上前坐在床邊,一把抱過嫆裳,輕拍她的背,低聲道︰「嫆裳,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
「沒關系。」嫆裳輕笑,視線卻鎖在玉玨身上。
玉白想兩個人一定還有話說,和嫆裳說了幾句,便出了去。
空氣一片安靜,嫆裳低咳幾聲,抬頭對玉玨笑道︰「怎麼不過來?我的樣子嚇到你了嗎?」
「沒有。」玉玨搖搖頭,劍眉一簇,他慢慢踱過來,輕輕坐在她身邊。
「這些年,你在外很苦嗎?」嫆裳握住他的手,問道。
戚玉玨沒說話,卻是伸手將她摟入懷中。
嫆裳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再一次淚奔,雙手緊緊抓上他的衣襟,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話,好像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說出來一般。
玉白在外面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戚玉玨才出來,玉白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忙迎上去。
「嫆裳呢?我進去看看她。」
「裳兒睡了。」戚玉玨拽住玉白的手臂,低聲道。
玉白一怔,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兒,可是沒等她細想,玉玨已經憨憨的笑起來,「姐姐,這皇宮好大啊。」
「啊?是啊,不過這里不屬于我們。」玉白模模玉玨的頭,他長高了,長大了,她現在都需要踮腳才能模到他的頭了。玉玨再也不是賴在她背上,要她背的小孩子了。他已經可以保護她了。
「玉玨,你要好好的。」玉白忽然有感而發,不知為什麼,那種很不好的預感再一次來臨,讓她很心慌。
「姐姐,你放心,玉玨已經長到可以保護你和裳兒了。」
「裳兒?什麼時候叫的這麼親密?」玉白笑他。
玉玨霎時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解釋,「不是姐姐說的嗎,不能叫嫆裳姐姐。」
「好吧,不逗你了,我們快出宮吧,不能逗留太久的。」
把玉玨送回家,天已經黑了。玉白和父母說了會兒話,就回了國師府。
一天不在
tang,剛回來,凌波就告訴她,說是白天溫水芯來找過她。
「她來干什麼?」玉白喝了口茶,淡淡道。
「可能是想找/小姐說話吧。」微步道,接過玉白月兌下來的外衫搭在手臂上,「不過她也真奇怪,為什麼總是找、小姐?」
「我看她是想在國師府立足,卻又不能依靠郁夫人,所以才把主意打在小姐身上吧。」
「管她什麼原因,只要不與我為害,也沒什麼。」累了一天,玉白無暇再去想這些,晚膳在戚府就吃過了,她早早就洗了臉躺在床上,讓凌波和微步下去休息了。
屋里只點了一盞小燈,昏暗的室內,她卻再一次失眠。
不能否認,她現在腦子里總是反復出現一個人的影子,揮之不去。
不知道今晚他會在哪里過夜?會是郁梓嫣那里,還是溫水芯?郁梓嫣美艷,溫水芯溫柔,這兩種,都是她身上沒有的。他會不會被她們吸引?
告訴自己不要亂想,可根本不可能,玉白翻來覆去,哀嘆不斷,難道又要徹夜難眠?
最終還是猛地坐起身,她一咬牙,伸手夠了外衣穿上,又找了一件披風。
其實,她是有點想他了……
或許,這就是她和殷折顏最大的區別,殷折顏總是把心思藏得很深,深到她都懷疑他是否有心,而她呢,坦誠的放在他面前,她的心,只要他要,她就能給。
可是這就注定了,她永遠比他痛,或者,殷折顏從未痛過。
星寂月疏,今夜國師府一如既往的安靜。玉白拐了幾道橫廊,來到他的書房門口。
門沒有掩,微微開著一道細縫。
有人進去了?
玉白心下微涼,她不是個莽撞的人,她明白或許此刻,她該轉頭回去自己房間,蓋好被子睡覺。
然而不受控制的,她竟然走上前去,輕輕推開了那扇門。
絲絲微微的細碎聲音傳出,玉白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了,她明白那聲音代表的意思。
涼意從腳底襲上,她疾步轉過屏風。
嘴角勾起,她冷笑著,看著軟榻上的兩人。
殷折顏看著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異色,而後化作波瀾不驚,在他懷中緊緊摟住他脖頸的女人這時候轉過身。
是郁梓嫣。
郁梓嫣真的很美,是那種讓人驚艷的美,不妖嬈,反而是一股英氣的美。
是她打擾了他們。她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眼楮霧氣一片?
他在他的家里,吻他自己的妻子,她有什麼資格哭?
對不起,你們繼續。她是不是應該這樣說,然後瀟灑的轉身就走。還是她應該大哭大鬧,沖過去扯住郁梓嫣的頭發,把她拖到地上暴打一頓?
兩種都不是,她恨自己,恨自己竟然這樣開口︰「我只是出來散步,看你,燈還亮著,就進來看看。」
殷折顏冷冷不語,那眉頭卻擰著死緊。
玉白心疼難忍,藏在披風里的雙手握成拳頭,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會沖上去,不顧一切。
不可以,已經很丟臉了!
轉身,她快步走到門前,沒有猶豫的拉開門,奔進夜色。
今晚的一切真是狗血的可以。
沒有親眼見過他和別人纏綿的她,今日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在意,在意到甚至想要馬上離開這里,離開國師府,走的遠遠地。
妒意已經快要把她淹沒了。
但其實,她不是應該早就知道的嗎?
戚青畫在時,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們照樣親密著。
可是真正讓她難以接受的是,戚青畫與他畢竟相識那麼多年,那是她如何盡力都趕不上的時光。可是郁梓嫣呢?不過幾日,他的感情就這樣一文不值嗎?
奔跑間,她撞上一人,被她撞的那人「啊!」了一聲就跌坐在地上。
玉白一怔,往地上看去,竟是溫水芯。
這麼晚了,她怎麼在這兒?
「你沒事吧?對不起。」玉白趕緊扶溫水芯起身,上下打量有沒有把人撞傷。
溫水芯似乎沒大礙,拉住玉白的手,她輕笑道︰「姐姐,水芯沒事,我是睡不著,出來走走,倒是姐姐這麼晚出來做什麼?」
下意識的往書房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玉白吸吸鼻子,道︰「我也是睡不著,出來走走。」
溫水芯不是傻子,看見玉白紅紅的眼楮就知道她在說謊,可她也沒有多問,點點頭,道︰「那姐姐要不要去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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