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大殿上,即墨錦然看著那個緩緩向自己走近的人,心中說不出是何感受,總覺得仿佛活了這麼久,只為等待這一個人,只為等待這一刻。她終于和他並肩,即使沒有家世又怎樣,她只要有他的寵愛,便足夠。
璃旌盈盈一拜,即墨錦然將手中的皇後寶印寶冊親自放到她手,然後扶她起身。
「旌兒,你終于是朕的皇後了。」他溫柔的凝著她,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再裝不下任何。
璃旌輕輕頷首,顧盼間熠熠生輝。帝後如此恩愛,實屬世上難得佳話,是沒有人能夠料想到,就在冊封的第二天,宮中生劇變。
即墨錦然突染重病。
子夜,蟠龍殿。
所有太醫都被召見入宮,是經過診斷,他們對皇帝的病,統統束手無策。
皇帝重病,焰國/軍隊又陳兵邊界,懷瑾國謂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混亂中。
此時朝中若無人做主,恐怕會引起敵國的乘虛而入。
而就在所有朝中重臣急的如熱鍋螞蟻時,一個驚人的消息從內廷傳出。
即墨錦然竟然在短暫的恢復意識時下了諭旨,由新晉的皇後璃旌與太後共掌朝政。
皇帝正值盛年,雖有後宮嬪妃數人,卻是不急著要皇子,因此膝下並無子嗣。但即使如此,太後掌權已是不合規矩,若是萬不得已,也勉強接受。
但這新晉皇後?封後之事在朝中已掀起層層波浪,此時要璃旌登朝議事,重臣決不能接受窀。
蟠龍殿,內室。
宮中所有太醫均聚于此,璃旌從即墨錦然突然昏倒那一刻起,便一直守在身邊,熬了兩晚,她的眼楮已經紅腫異常。太後淺語數次勸她去休息,她都拒絕。
「外面已經吵翻了天,你再熬壞了身體,怎麼好?」淺語輕拍璃旌肩膀,低聲道。
璃旌搖頭,手心緊緊握住即墨錦然的,聲音低啞,「我不想睡,皇上在這里,我睡不著。」
「娘娘要保重身體,皇上醒了才能安心啊。」太醫院的首領太醫跪地勸道。
璃旌還是搖頭,眾人無法。
淺語守了一會兒,先行回宮休息。
入夜,即墨錦然忽然起高熱,渾身不住的出冷汗。
太醫們亂成一團,璃旌就不住落淚。
忙了一整個晚上,即墨錦然終于退熱,臉色卻蒼白異常。太醫們不敢懈怠,分成三波,晝夜守在龍塌邊。
是朝中不一日無君,何況邊界還有焰國虎視眈眈,所以,在即墨錦然患病第三日,太後淺語便上朝,垂簾听政。
這一日,午夜,一直處于昏迷狀態的即墨錦然終于醒來,側目看向趴在自己手邊的憔悴面孔,他眼角一酸,多年來的冷酷在這一個人的面前土崩瓦解。
伸手輕撫她的絲,璃旌微微一動,睜開眼,便對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瞳眸。
兩人久久的對視,誰也不曾開口說話,終于,她鼻尖酸澀,眼淚簌簌而下。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全天下,恐怕只有璃旌一人敢這樣做。她一手錘在即墨錦然心口處,力道不大,卻是恨極,「為什麼要生病!我很害怕你知道嗎!」
「對不起。」即墨錦然堪堪忍住眼眶里流轉的淚花,伸手握住她縴細手腕,低聲道︰「朕昏睡了多久?」
「五天。」
「已經有五天了嗎?」他聲音倦怠,剛說了幾句話,便像是耗費了很多力氣,重重咳起來。
璃旌猛然想起太醫還在外面,低聲罵著自己笨,她趕緊召喚了他們進來。
經過診斷,太醫們對于即墨錦然這病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甚至連即墨錦然為什麼會突然間醒過來都弄不明白。只敢開了一些調理藥方,他們告退下去,忙著去尋治本之策。
待內室里只剩下即墨錦然與璃旌兩人,即墨錦然溫柔的看著眼前女子,道︰「旌兒,這幾日上朝,大臣們曾為難你?」
「我,我沒有去上朝。」璃旌低下頭,那模樣很委屈。
即墨錦然緊蹙了眉,冷聲道︰「是他們說了什麼話,讓你這般傷心?!」
「璃旌雖為皇後,但是也是後宮之人,後宮不得干政,大臣們也是對的。」
「放肆!朕說了你以,你就以。旌兒,你莫怕,朕這就再傳旨下去,朕倒要看看,誰敢說什麼!」
「皇上……」
「你安心就是。」
翌日,聖旨再次由內廷傳出,這一次,還有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從旁作證。這幾日,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親眼看見皇後娘娘的付出,都為之動容。
無法,在即墨錦然又陷入昏迷以後,璃旌與淺語共同上朝听政。
第一日,璃旌便想出了退敵之法,只是大臣們心中都是憤憤不平,對于璃旌的對策,竟然都是持反對態度,璃旌倒是沒惱,不過讓他們回去再行考慮。
下朝以後,幾位朝中重臣心有靈犀的聚在一起,于當日夜,共同出。
國師府。
陪著戚青畫用過晚膳,殷折顏說是還有事,便先行來到了書房。
在那里,已有暗衛等待。
殷折顏一進去,暗衛便閃出,拱手道︰「主人,消息傳來,夫人在大營失蹤了。」
「你說什麼!」殷折顏聞言,震驚、慌亂,強忍心中情緒,他一字一句的問︰「戚將軍呢!即墨喜然呢!」
「听說夫人是與焰國/軍隊交戰以後,成功退敵。只不過第二日,夫人便奇怪的消失了。戚將軍將消息封鎖,三皇子殿下不知去向。」
「冷冽到了沒有!」
「到了,正在查明夫人失蹤的消息。」
「好了,你下去吧。」殷折顏揮揮手,暗衛隨即退下。
一掌擊碎桌子,他咬著牙,看向窗外,還有三天!戚玉白,不管你在哪里,再等我三天!戚玉白,你听見沒有!
書房門被敲響,良久,殷折顏聲音傳來。
「何事?」
門外,小卦揚聲道︰「師傅,客人到。」
殷折顏眉峰一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請客人進來。」
「屋內,燈火通明,桌上茶香飄逸,不過此時,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此。
幾位長者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開口,此人正是郁梓嫣的父親,左相。
「國師大人,老夫叫你一聲折顏,你在意?」
「左相言重。」殷折顏頷首,朝他微微躬身。
左相一笑,心中閃過諸多思量。
想他郁家,從祖輩起就是效忠皇上的忠臣,百年來,一直身居高位。到他這里,卻只有郁梓嫣一個女兒。本來他是不在意兒子還是女兒的,郁家滿門榮耀雖重要,但遠不及女兒幸福。
知道女兒中意這位年輕的國師大人的時候,他欣慰,卻更多的是擔憂。活了這麼久,他總是比別人看的更加通透一些。這殷折顏,絕非池中之物,想必皇上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將他的女兒賜給殷折顏。
他對皇上忠心不二,且女兒是真心中意殷折顏,這一個順水推舟,他本是心甘情願。
「這皇上突然重病,你身為國師,不能不知,為何不見你進宮去探望?」
左相這話說的尖銳,其余大臣具是偷捏一把冷汗,好歹今日他們是有求于這位年輕的國師。
殷折顏卻是神色未變,抬手端起茶蠱輕抿,淡淡道︰「折顏是國師,而不是天師,治病救人的事,不是有太醫院的太醫們在做嗎?」
「話雖如此,事卻不能這樣做。」左相微慍的樣子,一怕桌案,但心中卻極滿意殷折顏的回答。
這樣的人,才配做他的賢婿!
「折顏,今日老夫與眾大臣冒夜來見,想必你心中也有數。朝中不由後宮干政,此乃祖訓,現在,冊封不過幾日,這位新晉皇後便登堂入室,不把祖訓和我們這群老家伙放在眼里了!」左相說的憤怒,隱隱額間青筋爆出。
眾大臣們也是義憤填膺的模樣。
殷折顏見狀,卻也雲淡風輕的展眉,丹鳳眸一轉到左相身上頓了頓,又往其余大臣身上掃過,良久,他淺淺一笑,「左相和諸位大臣想要折顏做什麼?」
「你是國師,此事事關懷瑾國的國運,你不能不管!」
其中一個大臣看不慣殷折顏態度,咬牙切齒的吼道。
左相蹙眉,卻是沒有開口阻止他,似乎想要知道殷折顏會怎麼說。
年輕的國師大人冷冷眯起瞳眸,「大人若是如此說來,折顏倒真是不敢當了!」
「你!你這說的什麼話!」那位大臣漲紅了臉,欲朝殷折顏沖上去,卻被左相緊緊拉住。
「折顏,你這是什麼意思!」左相斥道。
殷折顏站起身,負手而立在窗前,那抹青衣背影雖單薄卻透著凌厲,不小覷。
很久以後,低沉的男聲傳來︰「皇後與太後公掌朝政,乃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折顏想,左相和各位大臣不是不了解。」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殷折顏話中之意已分明,他們確實有讓他背黑鍋之意,卻不想,對方這樣明著提出,讓他們頓覺羞愧。
「是否事關國運,折顏自是明白,今日,就當各位沒有來過,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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