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兩位國家級的大金主慷慨提供軍事援助,鳥槍換炮的羅正道私掠艦隊算是面貌煥然一新了,他在巡視過手下的這支隊伍後也不免有種吐氣揚眉的感覺。很快,羅正道就把這股興奮勁壓了下去,萬里長征第一步,現在高興未免太淺薄了。
推翻地精帝國對主大陸的統治,不是上嘴皮一踫下嘴皮就搞定的事情,類似舊世界的千古完人空一格,日記救國地圖開疆什麼的,到頭來只能落下千秋笑柄。要實打實地展開反攻計劃收復失地,這事說著輕巧,做來卻是千難萬險哪!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哪怕混了個大學憑的羅正道,政治學只是二五眼的半專業水準,這種常識層面的玩意還不至于抓瞎。遵照前面提到的軍事原則,羅正道明智地從瓊州拉來了一批忠誠可靠的嫡系人馬,再以這批人手為骨干,繼續招募那些或是貪圖厚利,或是不在乎替誰賣命的職業海盜,從而組建了這支半正規的海盜艦隊。時至今日,一切似乎都發展上了軌道,他馬上又面臨著下一個棘手的選擇。
每個讀過軍事史的人都明白,不經營根據地的流寇戰術只能帶來無盡的破壞而無法建設一個國家,這種缺乏建設能力的流寇是成不了氣候。
目下,擁有了足夠軍力的羅正道需要尋找一塊可供休養生息夯實基礎的土地,實打實地開始建設自己的大後方,最終形成自我造血能力。如若不然,哪怕是百戰百勝的大軍,只要在前線敗上一次,到時候就只剩下看著手下們作鳥獸散的淒涼背影了。
對于抱著穿越者的思維方式,不走尋常路的羅正道,他手底下這幫海盜看得不大明白,本著「雖然听不大明白,但是總覺得好厲害」的簡單想法,這些「不明覺厲」的下屬還是選擇了對羅正道的指令遵行不輟。
這場草台班式的大閱兵完畢,全艦隊人員登船開始了忙碌的日常工作,獨眼龍福爾•肖邦和大副布蘭多•緋炎一同出現在旗艦復仇者號的船長室。他們倆把厚厚一疊莎草紙放在羅正道的辦公桌上,隨後,福爾•肖邦開口說道︰
「伯爵大人,按您的要求篩選了星辰大海範圍內的島嶼飛地和岩礁,這是備選目錄,請您作出決定吧!」
一點也用不著懷疑,以牛羊等牲畜皮革,甚至是以怪獸皮革為原料制作的羊皮紙,在質量方面絕對是過硬的,耐儲存又不怕水浸,唯一缺點是價格太貴。除卻制作大部頭的書籍供神殿、法師、博物學者和貴族們使用,一般人是不敢想象寫份報告都用羊皮紙,那得多燒包啊!
擺在羅正道面前的莎草紙在價錢方面確實比羊皮紙親民多了,可是質地過于脆弱單薄,尤其是在完全干燥以後,動手拿起的動作幅度稍微大點,眨眼間莎草紙就會碎成一堆無法辨識的渣滓。對于新世界的書寫材料簡陋深感不滿,叢體會到了諸多不便的羅正道更是滿心的怨憤,他想象不出來,那位穿越者前輩皇帝干嘛不攀科技樹,既然一輩戰天斗地干成了無數大事,好歹你也把造紙術這項技術點了吧!怎麼說你也是出身華夏化圈,既然身為華夏人竟然連經典的四大發明都不記得,未免太離譜了吧!
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氣,羅正道把不認識地陌生單詞和閱讀困難地段落統統跳過去,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這疊莎草紙的末頁上面。
這時候,羅正道抬起頭看著兩個手下,伸手指著這頁莎草紙,說道︰
「這塊飛地的面積很大,位置也不錯,你們為什麼要把它排在了最後?」
布蘭多•緋炎俯身看了看莎草紙上書寫的內容,當即露出恍然神色,解釋說道︰
「噢,伯爵大人,情況是這樣的。威克礁是戈壁沙漠,缺乏淡水也沒有多少植被,沒有水就無法耕種土地。盡管那里的陽光很充沛仍然無法支持長期生活,如果我們選擇了這里,每天解決喝水問題就夠叫人頭疼了。」
聞聲,發動了技能「容我三思」,羅正道閉上眼楮仔細想了一會,稍後睜開眼楮,篤定地說道︰
「我很喜歡威克礁,你們怎麼看?」
福爾•肖邦是福祿伯爵家族的忠犬家臣,他把伯爵家族的利益看得比什麼事情都來得要緊,即便為此悖逆羅正道的命令也是在所不惜的。听到羅正道的專斷說辭,老福爾當即脹紅了面孔,粗聲粗氣地拍著桌大聲反駁,說道︰
「伯爵大人,缺水是個大麻煩,請您原諒我不會講話,威克礁這種鳥都不拉屎的地方,您到底看它哪里好了?」
比起面前情緒激動的老部下,羅正道此時的表現倒是份外沉穩,輕輕擺手說道︰
「哎,福爾,別激動嘛!來,看看威克礁的地理位置,這里跟主大陸東南沿海直線距離大約是一千五百海里左右,對揚威號來說也就是三、四天的航程。無論我們是奔襲主大陸的東方海岸港口,或是用來襲擊商船隊都是很合適作為出發基地的,嚴酷環境能阻止地精動用優勢兵力長期圍攻,難道不是很理想的前進基地嗎?」
這種模稜兩可的理由說服不了福爾•肖邦,老家臣氣哼哼地反駁說道︰
「伯爵大人,要辯論的話,我是說不過您,您要考慮清楚,威克礁這種荒島是很難開發的,我們沒那麼多錢砸下去。」
一旁的布蘭多•緋炎見狀也跟著幫腔說道︰
「是啊!伯爵大人,要長期維持在威克礁生活,耗費的資源量實在太大了,不如另選一處島礁建立基地比較好。」
貌似兩個人說得頭頭是道,奈何羅正道心早有定見,他眯起了眼楮,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自顧自地說道︰
「沒關系,困難是能克服的,我決定了,基地就選在威克礁。」
眼看著自己的嘴皮都說干了也無力勸服羅正道改變先前的錯誤決策,福爾•肖邦和布蘭多•緋炎對視一眼,無奈地搖著頭沉默下來。無聲的對峙又過了好一會,仍見羅正道毫無妥協退讓的意思,福爾•肖邦只得勉強服從他的命令,心有不甘地說道︰
「伯爵大人,假如這是您的最終裁定,我們會服從,不過我懇請您再認真考慮這個計劃,不要把寶貴的時間和資源浪費在這個荒蕪的島嶼上。」
一听這話,羅正道笑了起來,他點頭說道︰
「很好,我需要開發威克礁的詳細計劃和時間表,以及一份預算表,這件事就拜托兩位辛苦了。」
在環繞著主大陸外圍的遼闊星辰大海當,星羅棋布的島嶼飛地和岩礁的數量多得難以統計,倘若用燦若繁星形容也絲毫不為過,適宜智慧種族長期定居的飛地數量遠沒有看著那麼繁多。
前些年地精艦隊出兵掃蕩的眾多島嶼飛地,大多是由光明王朝、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等強國在星辰大海上控制的殖民地,類似那種由新世界土著居民們建立的小型土鱉國家,穩定主大陸和追殺人類流亡貴族尚感力有不逮的地精第二帝國暫時沒騰出手來收拾它們。地精確實感到自己的兵力不敷使用,此前它們為了追殺人類流亡貴族,分兵多路出擊的地精追剿艦隊在星辰大海疲于奔命,何況各大強國都看不上眼的地方油水也明顯不大。
明知情況如此,地精何苦放著近在眼前的大塊鮮肉不吃,偏要去啃那些沒什麼滋味的硬骨頭,它們還沒傻缺到這份上。
這座羅正道青睞有加,手下們竭力反對的威克礁,無疑是那種毫無油水的硬骨頭之列,而且是土地面積很大,自然環境極為糟糕的無人島嶼。
類似這樣一無是處的貧瘠之地,惡劣到連最吃苦耐勞的植物都堅持不住,新世界智慧種族有很大選擇余地,更不會腦袋浸水跑到這種只有漫漫黃沙和炎炎烈日的地方搞什麼房地產開發,因而威克礁從有史以來始終是無主之地。所謂一張白紙好作畫,盡管這里的自然環境嚴酷,不適合居住,這對家底不厚的羅正道反而是一件好事。試想一下,倘若搞到了一塊富庶島嶼,接下來自願或是被迫地收攏了大批人類流亡者,經營得欣欣向榮,這塊地方反而成了牽制羅正道行動自由的死穴。
地精艦隊來襲,羅正道不迎戰就意味著人望盡喪,從此被視為無膽鼠輩,再也別指望有人來投靠。硬著頭皮迎戰又不見得有多少勝算,搞不好連自己都要搭進去,無異于主動找個繩套把脖伸進去,只等地精來踢翻凳一樣愚蠢,這種穩賠不賺的買賣羅正道是不會干的。
手下們反對羅正道一意孤行,大部分人認為在威克礁開闢根據地,純屬是一種腦袋發昏的愚蠢行為,不過到了該干活的時候,他們也不至于對羅正道的話陽奉陰違。
過了十天之後,承擔主要責任的布蘭多•緋炎揉著連日熬夜落下的一對熊貓眼向羅正道呈上書,說道︰
「伯爵大人,這是您要的開發威克礁所需的物資清單和建設時間表,您看看還有哪里不合適,我再去重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