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天下的烏鴉一般黑,烏鴉落在豬背上,大家誰也別笑誰。
舊世界的這幫權貴寡廉鮮恥,或者說吃相難看貪得無厭,到了新世界,情況當然也好不到哪去。別以為換個世界,道德水準就會「嗖」地一聲飆上去,敢這麼想,你就圖樣圖森破了。
倘若這些靠榨取別人的利益發家致富的惡棍身上尚存一絲節操,那走在大街上的普通人伸手隨便拉來一個都稱得上是悲天憫人,拒腐蝕永不沾的純潔聖人了。
這場海盜們試圖通過暴力手段重新分配社會財富的饕餮盛宴,無疑成了香江商團聯合的一道催命符,自覺走投無路的商團聯合被咄咄逼人的海盜聯軍逼上絕路,一幫面色灰敗如垂死敗犬的大佬圍坐在充斥著豪奢氣息的大會議桌前,一副剛死了親爹娘的苦瓜臉。
「為什麼不講話?該怎麼辦?要向帝國求援嗎?」
不知是誰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大家誰不清楚,善財難舍這是個病,越是有錢的人對錢財看得越重,若不是他們對聚斂金錢有著超乎常人的執著追求也不可能集聚起偌大身家,現在叫商人們從自己身上割肉,他們自然是不情願了。
一個身材圓滾滾像個啤酒桶的大佬打量著身邊人們的頹喪臉色,試探著說道︰
「不如求援吧!咱們是為帝國效力的奴僕,我們的損失不就是帝國的損失嗎?」
嘴上說著如此無節操的言語,這位胖的一番話卻也代表了在座大部分大佬的心聲,他們真能放下金錢誘惑,那就不至于跑到香江來替異族賣命了,畢竟當初遷移去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的人類富豪也不少,商團聯合不是毫無選擇地被迫走上了這條人奸之路,只能說是利令智昏罷了。在冒著生命危險抵抗窮凶極惡的大股海盜與舍棄多年積累的家產保全自身之間,他們寧可選擇前者,這或許就應了那句華夏俗話,老財主抱著金磚跳井的說法,他們是舍命不舍財呀!
喜歡拿別人當傻瓜的家伙,往往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商團聯合虛與委蛇的態度很快就引起了海盜聯軍方面的懷疑,在這個翻臉如翻書的行當里混口飯吃殊為不易,心思不多疑的人一早就死挺了。
「伯爵閣下,那些家伙送來幾批糧食就開始磨蹭,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哪!」
一位木腿海盜首領模著編成小辮,上面還穿了些彩色珠的黑色長胡須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只靠海盜戰機一通狂轟濫炸嚇壞了商團聯合,其他人沒動一槍一炮就能坐等漁利,不少海盜覺得再等一會也沒關系,一個矮胖身材的海盜首領端著酒杯接口說道︰
「這些肥豬一樣的家伙能有什麼辦法對付咱們?拖延時間有什麼可怕的?」
听到兩位海盜首領的交談,羅正道轉頭看了看正在埋頭思索的高德,插言說道︰
「商團聯合可以向地精求援,那些綠皮不會不管走狗的。」
聞聲,面容干瘦如骷髏的怪異海盜首領聲音干啞地說道︰
「時間來不及呀!地精放棄了沿海地區,它們的艦隊也退到內水活動,派戰艦到香江來,數量少了沒用,等綠皮聚集大艦隊再來,咱們早就撤退了。」
高德•尼達姆拍了拍手,說道︰
「不,我覺得什麼地方不對頭,認真準備不會犯下錯誤。來人,把偵察艦隊的範圍向外擴張五十海里。」
听了高德作出的應對安排,羅正道也感覺沒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提出來,商團聯合那邊一直拖著不給東西,他也總不能再起飛戰機炸他們一輪,當下聳聳肩沒言語。
海盜首領們很快恢復了推杯換盞的良好心情,一位年邁的老海盜舉起銀杯,高聲說道︰
「大家痛快喝酒吧!那些家伙耍不出什麼花招了。」
大半天時間過去了,商團聯合大約也明白如今的態勢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千萬不能把海盜們逼急了。盡管辦事效率遲緩有如蝸牛,海盜聯軍開具的條件還是在繼續執行,看著一箱箱的金幣和銀幣,以及物資被搬到碼頭,再經由一條條舢板螞蟻搬家似的轉運到海盜船上,不久之前的那些懷疑情緒已經被大部分海盜首領歸結為過份小心了。
「答滴答……」
恰在此時,尖利刺耳的嗩吶聲一下刺破了寧靜氣氛,听到這響動,別說本就坐立難安的羅正道了,所有的海盜頭領都猛然跳了起來,這是海盜聯軍約定的緊急警報。
「是警報!」
「敵艦在哪?」
在一片忙亂之,沒看到地精艦隊的蹤影,這現象在令海盜首領們困惑的同時也加劇了不安情緒。
穿越者羅正道比新世界的土著們來得眼光開闊,當他在掃視海面沒有任何收獲的時候,隨即把視線投向天空,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幕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的景象。
「來襲的不是敵艦,你們看那邊天上。」
高德•尼達姆順著羅正道所指的方向望去,看清楚那些飛行物的輪廓,他萬分驚訝地說道︰
「啊!是地精空騎兵!它們會飛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嗎?」
獅鷲、大鵬、巨蝙蝠,這些肉食性怪物是新世界空騎兵的主力坐騎,素食種的怪獸肌肉爆發力相對比較差,雖然能承擔負荷載重飛行的任務,卻難以作為空騎兵的坐騎。正如在舊世界培養一支空軍需要耗費巨資一樣,新世界豢養空騎士的狀況也相差無幾,別看在野生狀態下這些飛行怪獸可以自行外出覓食,它們被集馴養之後可就成了吃財政飯的大戶。飛行兵種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天之驕,為了豢養這些胃口甚大的怪獸們,所需要付出的經濟成本是維持普通軍隊的百倍以上,不過空騎兵的高機動性也能證明它們是物有所值的。
在新世界所有類型的部隊當,空騎士是調動速度最快的兵種,單兵戰斗力也非常強悍,不過缺點也跟優點同樣顯著,成本居高不下是個致命傷。
從小開始訓練一頭飛行怪獸服從指令,這過程固然稱得上艱難,那麼培訓出一名能夠熟練駕馭它們作戰的空騎兵,只怕就得再加個更字了,平均每陣亡一個空騎兵都是可以與地面部隊戰損一個百人隊等量齊觀的重大損失。
驚疑的羅正道看著正在香江上空盤旋編隊的地精空騎兵,一張臉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了,他馬上叫來了維娜•杜波夫,吩咐說道︰
「通知曙光號,所有戰斗機起飛跟地精空騎兵爭奪制空權,我不要求他們保證取勝,務必要拖住對手,听懂了嗎?」
半精靈美女在這種危急時刻當然是不願意遠離羅正道的,奈何架不住他再三催促,維娜只得乘上一艘輕快的三角帆船往外海方向快速駛去。
前腳送走了維娜•杜波夫,羅正道後腳轉回頭繼續注視著地精空騎兵的動向,很快,他眉頭皺得愈發緊了,喃喃地說道︰
「不發起進攻?地精在玩什麼花樣?」
事有反常即為妖!在羅正道眼,今天地精的路數就妖得厲害,地精空騎兵明明已經抵達了攻擊陣位卻巡弋在周邊空域,回避與幾架巡邏的海盜戰機正面交鋒,即使雙方偶然發生沖突,佔據絕對優勢的地精空騎兵也會迅速月兌離接觸,這擺明了是在磨洋工的節奏。說不得,地精空騎兵的行動從表面上看很松弛,海盜們分明能感受到一股隱隱的殺氣正在自家脖附近盤桓。
一把刀在尚未出鞘的時候才有最大威懾力,地精空騎兵部隊恰如抵住海盜聯軍後腰的一把淬毒匕首,不禁讓他們生出芒刺在背的強烈不安與疑惑,己方進退閃展之間都會被敵軍掣肘,搞不好拖延時間的策略後面還有更大的圖謀,這狀況當然是糟透了。
羅正道煞費心思琢磨地精是在玩什麼套路的當口,一貫以臨危不亂自詡的高德•尼達姆也摟不住火氣了,一把揪過手下的一名小頭目,急吼吼地說道︰
「派人通知商團聯合,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要麼履行停戰條件,要麼就準備好去死吧!」
騎虎難下的復雜心情是怎樣的,商團聯合的大佬們終于體會到了這是什麼滋味,地精空騎兵能及時趕到是個天大喜訊,徘徊不前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噩耗。
喜憂參半的商團聯合收到了海盜聯軍遞交的最後通牒,他們徹底慌了神。要知道,這會也不比早前花錢買個平安那麼簡單了,商團聯合既然通知了地精第二帝國前來剿滅海盜,再敢私下里與海盜媾合停戰,那就是**luo的打臉行為呀!即使海盜聯軍履約退兵,地精帝國追究下來,商團聯合照樣是吃不了兜著走,那現在該怎麼辦?
生存還是毀滅?這個充滿了悖論和危機感的問題擺在這些養尊處優的大佬們面前,在價格不菲的紅木會議桌前,豆粒大的汗珠不住地他們的頭臉向下滴落,仿如一群狼狽不堪的落水狗抱團取暖。
逐利是資本的天性,眼看著自家就要連內褲都賠進去了,香江商團聯合當一些原本處于弱勢地位的次一級勢力開始聯手逼宮。既然是前三排的大佬們犯了錯,那就讓他們去死好了,不要再連累到其他人。對于一個組織來說,任何個體都是可以舍棄和犧牲的,沒人是不可或缺的,這事從無例外可言。那種能以個人意志和一己之力抗拒組織的慣性和利益訴求,甚至是反過來駕馭組織發展走向,乃至于整肅清洗組織的逆天狠人,估計平均一百年都未必能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