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擂台戰。」陳月無奈嘆了口氣。
「怕什麼。我陳月好歹是落陽宗入宗時間最長的赤符弟子,處在煉氣境時間最長的弟子。一定會勝的!」他自語道。
他是落陽宗弟子,入宗八年。是在宗門內待的最久的赤符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在煉氣境修了八年的人。同時也是落陽宗歷史上唯一的一次擂台戰都沒贏過得弟子。更加特別的是,他是唯一一個將落陽宗低級武技《落陽掌》所有招式修到極致的弟子。
縱觀落陽宗數百年歷史,陳月這樣的人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個。
落陽宗弟子數千余眾,由低到高分︰赤符、橙符、黃符、綠符、青符、藍符、紫符七個等級。每一個等級間都是天差地遠。最低等的赤符弟子,與奴僕下人無疑。平日要負責大量髒活累活,宗門發下的修行資源也是最少的。而越往上,弟子的待遇便越好。不但不用做苦活,還能有更多的修行資源,修行時間也大大增多。
落陽宗等級森嚴,對弟子也要求嚴格。每月一次的擂台戰,是評定弟子等級的時候。也是所有弟子最為重視的事情,因為這關乎到今後是做大爺還是當苦力。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通常入宗三年都沒有晉升黃符的弟子都會自行離開宗門。因為若是三年多都無法成為黃符弟子,則再如何努力都幾乎無用。
只不過,卻出了陳月這麼個奇葩。別的弟子三四年過去都一直在赤符混的話,免不了會心灰意冷,就此退出宗門,不再追求武道。但陳月,卻接連八年,在每月的擂台戰中敗北。連敗八年,他卻仍然孜孜不倦的習練武技。
陳月也不知這八年到底在堅持什麼。八年間,無數奚落、嘲笑,乃至羞辱。當年一同入宗的弟子,如今早已成為高高在上的黃符綠符甚至青符弟子。而反觀陳月,卻還在赤符。一次次的戰斗,一次次的落敗,陳月敗了無數次,卻從未灰心喪氣。
落陽宗弟子修行,修為分為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分別對應七個等級的弟子。陳月處在第一境界煉氣三層已經數年之久,根本無法突破。在宗門的八年間,他的武技招式磨練的純熟無比。運用真氣的方式被他鑽研到了極致,但是境界卻始終不得突破。自然也便在赤符弟子上遲遲不能晉升。
而關于他修為不能突破的原因,也早有長老為他看過診斷了。武者要修行,首看根骨。大多數能修行武者的根骨都沒有什麼區別,真氣能夠順暢無阻的運行。這是無暇根骨。但是陳月,卻是少見的有暇根骨。全身有著無數障礙,真氣流動受到極大的阻礙。在別的武者突破如喝水般的煉氣境,到了陳月這里便成了登天的難事。
境界不能突破,陳月便只能從其他地方鑽研。所以這幾年間便不斷研習武技,鑽研真氣的使用法門。將招式運用到了極致。就連長老也都對他層出不窮的奇異招式贊嘆。但是無奈,他根骨奇差,根本沒有突破煉氣境的希望。
「陳月?你居然還在宗門!」剛剛到了考核的擂台前,陳月便踫到了熟人。望著眼前這名俊逸青年,陳月有些唏噓。這人三年前入宗,曾與自己一般接連敗北。幾乎灰心喪氣,將要退出宗門,不再習武。但誰料不久後他一舉突破瓶頸,達到築基,不久後更成為金丹境。戰勝了許多從前擊敗過他的弟子,一舉成為綠符弟子。
想到幾年前二人幾乎相同的境遇,在看到對方今日已身為綠符弟子,陳月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宗門一日不趕我走,我便一日不離宗。」陳月回答道。落陽宗雖弟子間競爭殘酷,但並非魔道宗門。也沒有逐弟子出宗的規定。除非某一名弟子做出了天怒人怨的事情。而陳月,當然是不會做這些事情。如此說,幾乎表明了陳月的決心。
那俊逸青年搖了搖頭,「你怎麼還是如此固執。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武技運用的再怎麼純熟,招式再怎麼精妙,你的資質,根本就不可能在武道有何作為的。」這俊逸青年幾年前與陳月相處不久,對當初與自己遭遇相同的陳月還是頗有好感的。
但是幾年過去,自己早已達到了金丹境,成為了綠符弟子,前途一片光明。而這位當初的師兄,卻仍舊還在煉氣境。
「我只信,事在人為。」陳月沒有多說,很快便離開。雖然對方是為自己好,但陳月卻仍然心里很不舒服。而且如今的兩人身份地位差距懸殊,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綠符弟子,前途無量。而另一個,則是入宗八年卻還是赤符的廢物。兩人實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陸元,你何必跟這個廢物浪費口舌呢。」那俊逸青年身旁一人道,與其相同一樣是綠符弟子。掃向陳月的眼神中滿是不屑與譏諷。
陸元皺皺眉,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熱身準備的陳月,沒有說什麼。
擂台下人聲嘈雜,這里聚集的是赤、橙、黃、綠四個等級的弟子。而剩余最高等級的三級弟子則在另外的擂台。所以這里人數也是最多的。其中赤符弟子佔了半數,橙符弟子則又少了一半。黃符弟子比之橙符又要少了許多,更上的綠符則是少之又少。
這時,一聲輕咳,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紛紛望向台上的那名灰衣老者。前四個等級的弟子考核通常都只有一名長老主持,這一次的便是這名長老。
「今日,是月試之日。諸位都是至少在宗門待了半年的,對于月試的規則也都很清楚。赤符弟子間先戰,角出十名優勝者,挑戰橙符。規則依次類推。每一等級最多只可跨兩階挑戰。最後選出十名優勝者,進階青符。都明白了吧?」長老喊道。
「明白!」所有弟子回答。長老也不再廢話,當即便宣布月試開始。由于擂台非常大,大到能夠容納幾十人在上面活動,所以是十場戰斗同時進行。不過雖然如此,落陽宗弟子畢竟太多,尤其是赤符。足足半天時間,赤符弟子的戰斗才剛剛過半。
「赤符第二場第十四戰,陳月對白飛雲!」長老喊了一聲,當到了陳月的名字時,台下頓時一陣轟響。不是鼓掌,而是嘲笑。陳月這個名字在低級弟子間實在是太出名了。入宗八年還在赤符混的頭號廢柴,誰會不認識。
「白飛雲可真是好運,居然讓他踫上這肥羊!」
「我還差一個勝場就進前十,要是讓我踫上他就可以晉級了。真是便宜了白飛雲!」
眾人嘲笑、奚落,都在說作為陳月對手的白飛雲的好運。當二人站上擂台之後,所有人都發出了嘲笑的聲音。陳月卻不為所動,因為這樣的場景他早已見過無數次了。
對面的白飛雲冷然一笑,「陳月,我也不想欺負你。干脆認輸算了,免得挨頓打!」看著對方眼中那毫不在乎的目光,陳月忍不住有些氣怒。
旋即對其一抱拳,「赤符陳月,請師弟賜教!」這白飛雲剛剛入宗半年,但勝場已是不少。這一次也是只差一個勝場就能獲得挑戰橙符的機會,正愁沒有機會的時候,卻來了陳月這個有名的肥羊。白飛雲雖入宗才剛半年,但是資質不錯,已然是煉氣六層的修為。比起陳月的煉氣三層要強出不少。
白飛雲冷哼,「冥頑不靈,那怪不得我!」白飛雲輕喝一聲,真氣運在腳下。一雙手掌也泛起烏光,要打向陳月。但陳月只是看了一眼便知曉了白飛雲的行進路線,輕易的閃過。論起身法,他比之白飛雲這類人強出了不知多少倍。
「有些本事。看我這一招你能否擋下!」見陳月躲過了自己的一掌,白飛雲也沒有太過在意。當即鼓脹起真氣,一團火光出現在掌中,煞是駭人。
陳月暗道不好,但還未來得及躲閃,那火光卻已到了近前,連忙運轉起身法,身形飄忽間到了擂台邊緣。勉強躲過了這團火光。
那白飛雲沒有停下,身法也運轉起來,雖然沒有陳月用的純熟,但是勝在修為強,真氣足,速度比起他還要快一點。一瞬間便到了陳月近前。沒有用什麼花哨的招式,只是一腳踹在其胸口,將其踹下了擂台。台下頓時一片哄笑聲。
「白飛雲勝,進入赤符十強。」長老看了一眼倒下擂台的陳月,喊出此言。也是為陳月感到可惜。若不是受限于根骨,這個弟子的未來絕對不可限量。但是有暇根骨,卻堵住了他全部的前路。
听著上方長老喊出的話,陳月心中五味雜陳。緊緊咬住了嘴唇。若非這有暇根骨,自己豈會敗于這白飛雲!但事實便是如此。陳月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起了身。
所有弟子都冷眼望著陳月,沒有人同情他,卻都為白飛雲感到好運氣。
「早就跟你講了,還偏要不信。難不成當真以為你這個廢物能勝的過我?」白飛雲瞥了陳月一眼,戲謔道。
陳月艱難起了身,咬了咬嘴唇。「我一定會贏過你的。」
白飛雲只是嘲諷般的一笑,轉過身接受台下的歡呼。
陳月看了看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朝自己住處走去,不過又是一次敗北罷了,沒什麼的。
「這不算什麼,總有一日我會勝的。有暇根骨又如何。終有一日我會將所有勝過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我一定會!」
他默默自語,縱然所有人都否定自己,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永遠是個廢物。他卻絕對不認輸。他相信,終有一日自己會站在這些人的頭上的。
擂台邊人聲鼎沸,有進階橙符的弟子歡呼雀躍,另一邊的陳月,卻一言不發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