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我當即驅車來到縣局,接待我的是譚征亭,從他的口述中,我得知,原來遭鬼事件發生在四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我將手電鑽交給他的當天晚上。鬧鬼地點是刑偵技術科的技術室,當時有兩名技術人員正在加班化驗電鑽頭上提起的殘留血跡的dna樣本,這兩名技術人員雙雙被害,而電鑽以及電鑽上所提起的血跡樣本和指紋樣本,全都不翼而飛。之所以會被認定此事件是遭鬼了,因為技術室設有兩道厚重的鐵門。監控錄相顯示,當晚凌晨一點鐘左右,一個黑衣人來到技術室門口,沒用鑰匙開門,也沒用工具被撬鎖,而是徒手抓住鐵制門框,用一種極強暴的蠻力,硬生生地將整扇鐵門從牆上撕下來,兩扇鐵門皆是如此。黑衣人進入技術室後,同樣是不用任何凶器,徒手瞬間秒殺兩名技術人員。這種堪稱恐怖的事情,絕非人類所能辦到,所以公安局的相關人員,經過仔細調查和慎重評估之後,一致認定那個黑衣人不人而是鬼。
「老譚,你快帶我去案發現場看看。」听完譚征亭的講述後,我鄭重地說道。
以譚征亭為首的多名警察,便當即把我帶到了遭鬼的那間技術室,一看果真如描述一般,兩扇鐵門都是被極蠻的暴力,硬生生地從牆上撕下來了的。
「老譚,你帶我去監控室里,把事發當晚的監控錄像放了看下。」我說道。
譚征亭沒有遲疑,立即帶我去了監控室,將當時的監控攝像頭拍攝到的錄像放給我看了,錄像視頻里顯示,黑衣人沖進技術室後,殺人的動作極為迅捷麻利,一把抓住兩名技術人員的喉嚨,猛的一扯,兩名技術人員當即捂著鮮血狂噴的喉嚨倒地斃命。
看到此麻利又另類的殺人手術,讓我不禁想起了那日去墳場為阿翠開棺驗尸時,進入尸傀儡布置的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些警察和民工被害的情境,當時那些被殺的警察和民工,致命的傷口也都是在喉嚨部分,雖然當時的情境只是一種幻覺,但是殺人手法卻是基本一樣。
難道這里面有什麼關系?
慎重起見,我又要求譚征亭帶了去了一趟醫院的太平間,找到了那兩具被害技術人員的遺體,仔細查看了一下他們脖子上的傷口。我和事先料想的一致,他們的傷口,和我當日在幻境中看到那些被殺害的警察和民工的傷口一模一樣,傷口上被利爪抓過的爪痕落爪處,也都一模一樣。稍有不同的是,幻境中的爪痕的痕跡稍小,而這兩具尸體喉嚨處的痕跡則明顯要大上一些。
這當中的區別,會不會就是一個是女性的爪痕,一個男性的爪痕?極有可能。
我們又回到案發現場,公安局刑偵技術室里,我抽著鼻翼在室內各處聞了聞,特別是著重聞了一下兩扇鐵門被黑衣人抓過的地方,又拿出一張符念了一段咒語後拋入空中,符剛一拋入空中便掉下來,試了再次皆一樣。我將符撿起收好,這個還能用,沒有失效。
我把譚征亭拉到一邊,低聲對他說︰「老譚,這個事件不是遭鬼了。」
「啊?」譚征亭一臉驚訝地看著我,「不是遭鬼,那又是怎麼回事?」
我輕噓了一聲,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然後對他輕聲耳語了幾句。
「怎麼可能?」譚征亭大為錯愕。
「這事可不可能,等下就能見分曉,不過,這事你得一切听我的。」我認真地說道。
譚征亭靜默著思考了會兒,然後遲疑著點點頭︰「好,高道長,我听你的。」
「好。」我認真地說,「咱們單獨找個地方說話。」
譚征亭當即把我帶進了他的辦公室,然後我們便開始商量起策略來,當然,基本上他都是在听,主意都是我出。
商量完後,他便立即將他的秘書叫過來,吩咐了幾句讓他趕緊去辦,秘書臨走前,譚征亭還加重語氣強調了一句︰「不得有誤。」
秘書哪敢怠慢,趕忙保證有會有誤,然後領命急匆匆沖出辦公室安排事宜去了。
不一會兒,秘書又回來了,然後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譚征亭點點頭,吩咐他去將朱進聰叫過來。
很快,秘書就帶著朱進聰進來了。
朱進聰神態顯得很輕松,臉上也是和氣的笑容,看不出半點異樣,隱藏的很好。
「譚局,找我何事?」朱進聰和氣地笑著,「咦,老高也在這啊,怎麼,發現那只殺害我兩同事的鬼了嗎?什麼時候能捉到它?」
譚征亭臉色悶悶地,沒有說話。
我開口說︰「沒有鬼,哪來的什麼鬼?」
「啊,沒有鬼,那殺害兩名技術人員將電鑽和dna樣本及指紋樣本盜走的又是誰?」朱進聰驚訝地問道。
我冷不丁來一句︰「這個你很清楚。」
朱進聰頓時一愣,不過神色立即又恢復了正常︰「高道長,你真會開玩笑,這事我怎麼知道。」
他剛才那短暫的一愣,雖然是轉瞬即逝,卻被我成功地捕捉到了,我不著痕跡地笑了,心里更加有底了。
「你不知道是誰嗎?那我告訴你,是尸傀儡。」我口齒清晰,干淨明了地說道。
我在技術室里用鼻子仔細地聞過,一點鬼的氣味都沒聞到。若真是鬼作的案,雖然過去三四天了,但也必還會殘留少許鬼的氣味,我卻丁點沒有聞到。那一刻我就懷疑可能不是鬼作的案,我又拿出追魂符試了一下,符一點反應也沒有,到此我便徹底排除了是鬼作案。想起尸體脖子上的傷口,結合上次去墳場踫到的怪異事件,我終于斷定,此案的真凶是一只尸傀儡無疑。
我懷疑朱進聰是只尸傀儡,其實並非今天才有此懷疑,而是時有多日。當日我來替阿翠翻案,第一眼見到它,就覺得他有些古怪,這種古怪很難用言語準確闡述。總之他很怪,不像是個正常的人。他那精明狡詐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受自己控制的狂野。讓我感覺到,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是不受自己控制,而是操控在別人的手上。
後來,我听譚征亭說,和他共事多事,他都是個嫉惡如仇,很有正義感的人。可是他為何卻變得現在這般陰損?竟然和那個邪惡術士沆瀣一氣?明知羅明富是殺害阿翠的凶手,不但不秉公執法,查清案情將凶手羅明富繩之以法,還處處包庇羅明富?
朱進聰之所以從一個很有正義的好警察,變成現在這般的卑劣,這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突然的變故。
這個變故就是,他本人已經死了,目前的他,僅是一具行尸傀儡,所有的舉動和思維都受到別人的操控。
也唯有這個解釋,才符合邏輯,才符合常理。
當然了,這也僅是我的一個猜測,到底是不是,接下來就能見分曉。
當听到我說是尸傀儡時,我又捕捉到了,朱進聰的神色錯愕了一下,不僅如此,他臉上還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到此,我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是只尸傀儡。
「啊,老高,什麼是尸傀儡?」短暫的錯愕和緊張過後,他的神色又恢復了正常,故作不解地問我。
我呵呵一笑,到此,我什麼也不用問,什麼也不屑說了。我扭頭向邊上坐著一直沒說話的譚征亭使了個眼色。譚征亭會意,沖我點點頭,然後沖門外大聲吆喝一句︰「兄弟們,進來,將朱進聰給我拿下。」
早已守候在門外的五六名身高馬大的警察,當即沖進辦公室,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將朱進聰反扭了。
「哎,你們怎麼把我抓起來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嘛?放開我,放開我……」朱進聰拼命地掙扎著,一臉無辜地大喊大叫道。
我冷酷一笑︰「你這個髒東西,死到臨頭了,還跟老子裝。老子讓你原形畢露。」
我說著從腰包里拿出那只黑驢蹄。
朱進聰見我手里拿的是一只黑驢蹄,頓時大驚,臉上顯出了掩飾不住地恐慌之色。它也懶得再裝了,立馬原形畢露顯出了真面目。卻見他仰天發出一聲古怪的嘶叫。緊跟著全身的皮膚都開始變化起來,尤其是面部最為明顯直觀。那原本棕色瑩潤的面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粗糙黯淡起來,兩個眼楮變得像熊貓一樣罩上的濃濃的黑眼圈。最不可思議的是,緊挨著上顎門牙的兩顆牙齒,開始迅速長長,長尖,一兩個呼吸的時間,便變成了兩寸多長鋒利的獠牙,閃著森然的寒光。
這並非那種受到重創後尸體的衰變和退化,而是尸傀儡憤怒發 時的狂野表現。
「呷啊!」
朱進聰發出一聲古怪又刺耳的嘶吼,緊跟著身體一擰,雙臂一甩,抓著他的幾名警察抓不穩,當即被甩出去。砰隆砰隆……一個個被甩的撞在牆上,掉在地上後,當中四名警察直接就暈死過去了,另兩個沒暈的,也是爬不起來了。
朱進聰又發出一聲同樣古怪又刺耳的嘶吼,然後揮舞著黝黑如鐵的拳頭向我砸來。
「來的好,他馬的,髒東西,老子這就滅了你。」
我猛的揚起手中的黑驢蹄,大聲喝罵一句,不躲不閃,沖著前面向我撲來的朱進聰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