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納悶之際,突然又听到一聲低弱的唉叫,這下我听的真切,是在廂房里傳出來的。
我走到那間房間前,見門半掩著,我推開門往里瞧。房間很暗,但基本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擺設。
房間里空落落的,只有一張床靠里邊的牆壁放著,床上躺著一個人,正唉唉唉有氣無力地發出幾聲低弱的唉叫聲,我知道這人是矮子凌他爹,凌平順。
「平順大爹,我是阿三哪,你家矮子凌不在家嗎?」我站在門口大聲問道。
「哦,阿三,您來了啊……」
凌平順有氣無力地回應著,就要坐起來,說話都吃力,想要坐起來就更費勁了,掙扎著嘗試了好幾下,才終于勉強坐起來了,但是根本坐不穩,腦袋一傾,就要倒下來,幸好我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把他托住了。
因為上前去托他,我原先那只擰著鼻子的手就被迫放開,一股濃烈的屎尿惡臭味躥進我鼻孔,我差點就當場就嘔吐了。
「三子,不好意思。你知道我腿腳不方便,矮子又不在,沒人服侍我,所以我就……唉。」凌平順非常愧疚又無奈地說著,順手拉開安設于床頭的電燈開關,陰暗的房間頓時有了燈光的照明,一切都可以看的清楚了。
我一看,凌平順褲子上,腳上,到處都沾著屎和尿,難怪臭氣沖天。很想從新擰住鼻子,但考慮到他的自尊心,我忍住了。
「沒事,沒事,你躲回去歇著著。」我很理解的說道。
「不能躺下去了,我一趟下去,恐怕就再也起不來了。」凌平順哀傷地說,「不瞞您阿三,我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得下床去弄點吃的,不然真的會餓死在這床上。」
「啊,你三天沒吃東西了?」我大吃一驚。
「是啊,唉!」凌平順重重地嘆息一聲。
「我這里剛好帶了一些水果,餅干之類的東西來。」我說著急忙將手里帶來的禮品遞給他,「平順大爹,你快吃點。」
凌平順真是餓壞了,也沒拘泥,趕忙接過餅干隻果,狼吞虎咽吃起來。
一大袋餅干吃完了,還吃了三個大隻果,吃到撐不下去了,這才停止。
吃完之後,凌平順的體力便恢復了不少,說道也更有力氣了,一個勁給我道謝。
「沒事,沒事,不用客氣。「我問疑惑地問,「矮子哪里去了?他怎麼丟下你不管了?」
「不知道啊。」凌平順也是一臉的不解,「他都已經半個多月沒回過家了,他的手機也打不通,音信全無。」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很清楚,矮子凌是個大孝子,在我店里做事時,雖然睡在我店里,但他每天必定會回家一趟為他爹擦洗身子,數年如一日,風雨無阻,從未間斷。
現在既然半個多月不回家?這個太不正常了。
我猜測著問︰「平順大爹,矮子出走時,沒有有說要去哪里打工?」
「他那模樣,雖然有手有腳,但卻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打工?除了你會要他,誰還會要?」凌平順當即否定了我這個猜測。
我點點頭,的確如此。
接著又問;「那他有沒有說過要去親戚家玩呢?」
凌平順重重地嘆息一聲︰「我這家庭,窮的家徒四壁,親戚們都看不起我,早就不和我家來往了。」
「那他會去哪里呢?」我極為費解地嘆道。
「就是啊。」凌平順眼眶泛紅地看著我,「我就這麼一個相依為命的兒子,阿三,求你幫我把他找回來,不然,我真的會被活活餓死。不瞞您,阿三,現在我家里,是一點吃的都沒有了。」
凌平順說著,兩行老淚便從那滿是皺紋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平順大爹,你別哭,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矮子找回來的。」看到這個不幸的殘疾老頭,唯一一個相依為命的兒子,毫無音信地失蹤了,我很是同情,就像他說的,矮子凌不回來,他真的會被餓死,想來真是悲催,我甚為難過,眼淚差點沒出來。
我邊安慰著他,掏出錢包,將錢包里所有的錢,共同兩千多元給了他︰「平順大爹,這些錢你先拿去置辦一些糧油,矮子,我會幫你找回來的,別難過。」
等凌平順收下錢後,我便當即轉身離開,他家屋里實在是太臭了。
發動親戚朋友幫忙找了好幾天,一點線索都沒有,最後想了個辦法,印了幾百張尋人啟事的廣告,在鎮圩的街頭巷尾,和周邊各村頭村尾都帖了。
幾天來為找矮子凌的事,搞的我焦頭爛額,晚飯後,我決定出去散散心。來到那間經常光顧的涼水店,照例要了一瓶啤酒一盤水煮毛豆,坐在那里邊吃喝邊看街上的美麗風景。
霓虹炫彩下的夜市相當漂亮,人流如織的街上,帥哥美女穿梭其中,成為亮麗的點綴,整個畫面,有一種風景這邊獨好的感覺。
夜市很熱鬧,風景很美麗,但是我心里總是覺得缺少了點什麼,仔細一想,恍然大悟,缺少的是鬼!
正常情況下,晚上的鎮圩,街頭巷尾能看到不少鬼的身影,這些鬼,或單獨,或三五成群地夾雜在人群中,自由自在地逛街散步。
但是今天晚上,準確地說,至從那次發現有外地鬼來我們鎮圩,到現在幾經幾個月了,晚上街上都很難看到有鬼出沒。
難怪那些外地鬼還沒離開我們寶江鎮嗎?難怪那些外地鬼,見到我們本地的鬼,還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嗎?不然怎麼街上會沒有鬼呢?我腦中一連冒出了好幾個問號。
我沒有半點這些問題的相關信息,所以對這些問題自然也就是無解了。
我甩了甩腦袋,懶得去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了,活人的事我都管不過來,那還有時間精力去管死鬼的事情。
喝完啤酒吃完土豆,已是十一點多快要十二點了,該回去睡覺了。
鎮圩離虎山區的別墅很遠,所以我決定今晚回喪葬店里睡。
我二姐夫幫我看店都是白天,晚上便回家里睡覺去了,當然,我這種店不會遭小偷的,即便店里一個人沒有,也不用鎖店門。
我徑直回到店鋪,悶頭走進店里。剛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怪異的氣味,這種氣味我再熟悉不過了,無疑又是店里遭鬼了。
我抬頭一看,果然,前面站著一只衣衫襤褸的男鬼,渾身散發著一股煞氣,還是一只厲鬼。
當即刷的拔出了青銅劍,憤怒大喝道︰「哪里來的鬼東西?」
「高道長,是我,劉然彪,千萬別動手。」厲鬼急忙慌亂地說道。
劉然彪我當然熟了,就是上次來我店里討要鬼療丹的那只厲鬼。見是熟鬼,我便把手里的青銅劍收回了腰間的劍鞘里,臉上的憤怒之色,也足漸退卻。
只是,隨即。我臉上原本漸漸退卻的怒色,又迅速濃郁起來,因為我知道,這鬼東西來我這里準沒好事,八成又是來討要鬼療丹的。
煉制鬼療丹是要花錢買藥材的,而且有些藥材還挺貴,他一分錢不給我,一次兩次,我當是獻愛心,可是次數多了,我當然不樂意。
這鬼東西死後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多次來我這里討要藥丹,所以此刻見到他,我自然是很不待見。
「劉然彪,你說你來我這里討要過多少次鬼療丹了,他馬的把老子的店當非營利性慈善機構了麼,你以為老子是李嘉誠,霍英東,錢多的花不完,天天買好藥材煉好藥丹等著送給你啊?馬的,真是豈有此理,滾滾滾,老子沒有藥丹,有也不會給你,滾出去!」我沖劉然彪怒斥道。
劉然彪顯然是被我罵懵了,半晌沒坑聲,不過也沒走,依舊死皮賴臉地站在那里。
我真是火大,抬腳想要踹他幾腳,想直接把這鬼東西踹出門外去。
「嘿,高道長,別動手,千萬別動手。」見我要踹他,劉然彪慌了,趕忙解釋道,「高道長,您別誤會,在下此番前面,並非討要藥丹,而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向您稟報。」
「哦?啥事?難不成那些外地鬼又搞事了?」我說著將抬起的腳放了下來。
上次這鬼東西來我店里討要鬼療丹時,我曾吩咐他密切盯住那些外地鬼動向,一有情況馬上回來報告我,所以听他有要事稟報我,我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事上。
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劉然彪回答道︰「高道長,我此次來此要向您報告的重要事情,並非關于外地鬼的事,而是我看到你在街上貼的尋人啟事,特來告訴你,你要找的矮子凌,已經死了。」
「死了?」我猶如晴天霹靂般的大吃一驚。
「對。」劉然彪肯定地說,「矮子凌的的確確死了,變成了一只厲鬼,我見過他。」
「他現在在哪里?怎麼死的?」我急忙問道。
劉然彪說︰「他現在在鎮西北方的一棟陰宅里,怎麼死的這不知該,得您自己問他更清楚。」「你趕緊去把他叫到我這里來。」我急切地吩咐道。
「回稟高道長,我無法把他叫過來,因為他現在正被關在陰宅的地牢里。」劉然彪回道。
「哦?」我不由得又是大為吃驚,「是誰把他抓了又關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