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冊掉到了地毯上。雪含枝雙手捂住嘴,差點驚愕地叫出聲來。
她本想看朱天宇孩童少年時期的模樣,是男扮還是女裝。豈料發現了這驚天秘密,原來朱昊才是朱天宇!而現在的「朱天宇」——朱珠,就是個冒牌貨!
那麼她到底是什麼人物?這麼殫精竭慮,不遺余力為天宇效命。難道她真的是朱昊的親妹妹?怪不得如此相像!傻乎乎的朱昊,還鸚鵡學舌,依照著朱珠所說,說他們是天生有緣的兄妹,五百年前就是一家、、、
想到此,雪含枝俯身撿起地上的相冊,走到一張紫檀雕花平頭案前,打開仿明代宮燈的台燈,細細翻找。然而,在一張張昔日朱家成員的照片中,沒有朱珠留下的,哪怕是一個背景的蹤影!
雪含枝稍許放松些的心,漸漸又提緊了。
朱珠不是朱天宇的妹妹?甚至不是朱家親近的人員!那麼,她接近朱昊,就是為了要殺害他,好讓自己高枕無憂,永遠變成「朱天宇」?她暫時不除掉朱昊,是還有利用他的隱情?
老天,朱昊現在應該是被她控制了,或者是「軟禁」在潛艇島上了!
太可怕了!雪含枝雙手捂著狂跳的胸口,急得團團轉,房間中來回跑,就像轉輪的松鼠,拼命奔跑,卻始終未能跨出真實的一步。
突然,她慌亂的腳,猛地被中西合璧樣款式,明代架子床的腳給絆倒了。
「哎呦!」雪含枝摔倒在地毯上,淚如雨下。透過飛雨淚簾,她看到的,是滂沱的大雨,是痴情無悔的臉,是奮不顧身的呵護、、、鑽心的痛從腳趾里直達至心,貫穿了全身。
「不,我必須勇敢。魔鬼是只能躲在黑暗處,見不得光的,只要將她偽裝的假皮囊掀開,圖窮匕見,一切就大白天下,謎團也解開了。」雪含枝爬起身,輕輕走出房門。
她要聯系張明律師,讓他報警通過定位系統去救朱昊,並帶人過來捉拿朱珠。現在,她先要去找繩子,一根可以把醉倒的朱珠,捆起來的繩子。
雪含枝躡手躡腳,悄悄下樓走向客廳。
客廳里的鏤空窗欞,編織出各種花紋圖案的光,投映在明代古董家具上,夜色也燻染了古色古香,空氣中透來悠遠的氣息。其間,仿佛有一雙眼楮,在暗處窺視著她,悲涼如水,令她頭皮發麻。
雪含枝壯著膽,跑到大客廳拿起包,正想取出手機聯系張律師。
突然,「砰、砰、、、」樓梯上傳來一串緩慢,並有力的腳步聲。
不好,一定是朱珠發現她了!
雪含枝慌亂,一把合起包,驚慌失措回頭朝樓梯望去。
月光隱隱蒙蒙的樓梯上,一個中等身材、身形壯實的陌生男子,走了下來。
「啪啪啪」他邊走邊拍手,「呵呵,雪家大小姐,恭喜了,你終于真正長大了!」
「你是誰?」雪含枝驚恐地望著,向她走來的,逐漸清晰可辨的男子。
他戴著眼鏡,理著平頂頭,干淨憨厚的樣子。可謂︰氣質秉英武,舉止賦德行,是一個富有魅力的成熟男子。
雪含枝啞然驚呆,這個人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認識自己?她腦中是一連串的問題。
客廳的大頂燈豁然明亮了,光芒大作,將夜色趕走。「朱天宇」,不,是神清氣爽的朱珠,微笑著拾級下樓了!
她穿著一身簡潔的吊帶裙,親姐般微笑著,走到了雪含枝身邊,挽住了她的手安慰︰「含枝,不要怕,快叫叔叔,他是我父親同父異母的弟弟——朱宏叔叔,現在,他是我們朱家唯一的長輩了。」
天宇集團的朱揚,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弟?雪含枝反應失拍了。驚恐、驚慌、驚訝,接踵而來,令她一時來不及梳理。她望著現真身的朱珠,又呆呆地看著那個燦爛笑著的「叔叔」,一時間啞口無言。
「呵呵,不急,慢慢來。含枝,我們坐下談。」這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黝黑健康的皮膚,有著太陽的溫度;忠實誠懇笑容,親切和藹得就像是自己的親人。雪含枝消失了恐懼感。
雪含枝在朱宏身邊坐下。朱珠取來了熱水沏茶,裊裊如蘭香的氣息,頓時拂鼻而來。
「含枝,若你父母還健在,見你如此積極能干,那該有多欣慰啊!」朱宏亮亮的鏡片後浮起霧氣,感嘆道,「不愧是雪松的女兒啊!」
提起父母,雪含枝一陣難過。但此時,她更急于了解他們的意圖,這個「詭計多端」的朱珠,又布下了什麼迷魂陣?
雪含枝抬頭,巡視著他倆說︰「我不明白,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朱珠,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朱珠呀!」朱珠調皮地笑。當她看見叔叔瞟來,寵愛中帶著責備的眼光時,就收斂了嬉笑,認真道︰「我是朱昊,也就是真正的朱天宇,同父異母的妹妹。我一直和我母親生活在國外,和朱宏叔叔一樣,他從小,也一直獨自生活在偏僻西部。」
朱宏見到雪含枝越加迷惑的表情,他喝了口茶,開始述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含枝,你現在看到的朱昊,也就是朱天宇,是和以前判若兩人的、、、我們家歷來人丁單薄,所以他從小被慣養壞了。」
朱宏停頓了一下,又說︰「所以在我哥和大嫂被害後,他作為朱家唯一的繼承人,是無法繼承重任的。啊,這是他們設計的,打敗天宇的連環計啊。所以,我只能讓朱珠回國,冒名頂替朱天宇。」
「朱珠是好樣的!」朱宏贊許地看了眼朱珠,繼續說︰「我將朱天宇失憶,托付給老友楊偉,讓他嚴加管教,苦孩子一樣教養重生。朱珠扮成了「朱天宇」,她應付公司繁務,成績斐然。令同盟敵手們都眾口嘆服,謂之‘真乃一飛沖天,一鳴驚人。’她還保護教朱天宇,當她發現失憶後的朱天宇,依舊對你情有獨鐘時,是她設計打敗武辛仁,救了你,挽救了你們雪枝集團!「
朱宏說到此,同樣亮亮的眼眸,閃爍起淚光︰「含枝,你知道嗎?當初朱珠母親和大嫂,在競爭我們家第一夫人時,就是因為朱珠是一個女孩,我大哥才放棄了他最愛的女人,將她們母女獨自拋在國外、、、也許,是沒臉見心上人吧,大哥一生中,竟然只去看望過她們兩三次而已!可沒想到,在我們家族遭受仇家陷害,幾乎是滅頂之災,要全盤覆滅時,竟然是朱珠,她撐起了天宇,庇蔭保護了所有人。」
「叔叔,您不一樣是天宇恢弘大廈後的無名英雄嗎?若不是你潛入嘉鴻內部,韜光韞玉,使我們獲取了那麼多的絕密技術,縱然我父親有天大的才能也不能將天宇打造成如今的規模實力!叔叔,迄今為止,您是我見到的最厲害,最偉大的間諜特工!」朱珠動情地說,亮眸閃閃,「沒有您對我的悉心培養,我能有今天嗎?」
一種深刻的悲涼,讓這個硬朗的漢子面露悲戚︰「可是,我是個注定只能生活在陰影中的人啊!如果,我能代替朱宏大哥去死就好了,他是位真正卓越超凡的集團帝王之材啊、、、」巨大的打擊與痛苦襲來,他說不下去了。
雪含枝從父親那里,也听過嘉鴻集團和天宇的競爭恩怨,但沒有想到,已經發展到如此激烈的地步了,她驚訝地問︰「朱叔叔,您確定那是嘉鴻集團干的嗎?」
「是他們,如同你父母被害一樣,如出一轍。我早查清,並已報仇了。這是一個國外殺手團伙干的,武辛仁和嘉鴻都是雇佣委托了他們。」朱宏眼眶濕潤,他長輩般拉起雪含枝的手,「也許是上天的安排,祖上冥冥護佑,你們兩個苦孩子終于走到了一起。含枝,我們朱天宇可是認定了你了,做我們朱家的掌門媳婦吧,好嗎?」
這時,從客廳巨幅玉石屏風後面,走出了朱昊,他早已淚流滿面。朱宏為他手術過了,他恢復了記憶。他深情地凝視著雪含枝,恍然如夢。
「朱昊!」雪含枝驚喜訝異交集,身不由己地站起來,就像花兒遇上春風一樣地歡欣期待,格外婷婷動人。
「含枝,呵呵,原來,我是更加不堪的朱天宇啊!可是,無論我是傻乎乎的,一無所有的朱昊,還是膏粱子弟混賬的朱天宇,我都不能沒有你。我知道,你嫁給我很委屈,會辛苦,但是,我還是求你,求你當我的老婆,當我一輩子永遠唯一的愛人,嫁給我好嗎?」朱天宇聲淚俱下,他恢復了原有的記憶,也保留了當朱昊時的記憶,里面全是——雪含枝!
正當朱天宇要單膝下跪時,同樣泣不成聲的雪含枝,一下子就撲到了他懷里,連連說道︰「願意,我願意。」
朱珠大功告成般歡呼鼓掌起來,朱宏也拍手,激動感嘆︰「真是‘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啊!」
第二天清晨,雪含枝和朱天宇穿上了祖上歷代留下的婚裝華麗明服,在依山傍水的柳蔭半島堤岸,他們拍下了,山盟海誓的一生約定;在湖水瀲灩,楊柳如蔭下,蒼天記錄了苦難又幸福著的,兩個合二為一,不離不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