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鳶很想瞞著父母,但她也知道小鎮就這麼大,她的父母遲早會知道她遇險的事情,不過能瞞一陣是一陣了。她剛想將小背簍藏在自家屋外長條石凳的下面,就看到她爹從半開的門內走出來,目光深沉地望著她。
「爹,你出門來接我了啊?我肚子好餓,我們進去吃完飯吧。」忽略父親滿含深意的目光,林鳶心虛道。
林秋生打量著女兒的狼狽樣,冷硬下心腸厲聲問道︰「你去哪兒野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小背簍里。
女兒六歲之前都很乖巧,因為听大人說外面有吃人的妖魔,妖魔最愛吃小孩,所以除非他們帶著她出門,她一般就在家里練習異能。可是當她六歲開始上初級異能學院後,就像月兌韁的野馬,總是想往外面跑。
風的孩子愛自由,所以他們就不再約束她,讓她自行出門認識陌生人和陌生的孩子,結果她就肆無忌憚地滿城跑,幾乎把這個夏湖鎮的地形都模熟了。夏湖鎮內很安全,他們也就任由她,只要她按時回家就行了。
但是今天,女兒的學校放假,她又不知去哪兒野了,而且還回來得比往常都晚了很久。
「我,我……」看到父親打量著自己的小背簍,明顯是想看個究竟的樣子,林鳶不敢撒謊,舉起小背簍道,「我出去采了點漂亮的野草。」
她此時心中十分期盼父親只把綠玉草當做普通的漂亮野草,認為她只是女孩子心性,要裝飾自己的小房間,而不是別的什麼原因。
伸手撿起一根干癟失水的「野草」,林秋生看了又看,疑惑道︰「這是綠玉草,怎麼干癟得這麼快?」綠玉草可以用于觀賞,它的新鮮汁水則可以入藥。
「我本來想去采點蘑菇,可是沒有采到,看到這草長得漂亮,就采回來了。」
心虛的林鳶只好繼續撒謊,就怕父親看出端倪,因為九歲的她並沒有途徑知道綠玉草的功效。
她倒不是怕父親知道關于系統的秘密,而只是單純的不想父親擔心,因為這是好不容易才擁有的親情,她十分珍惜,不希望看到父母傷心的模樣。
林秋生還想問些什麼,林家娘子在屋內叫道︰「秋生,你和小鳶在門口說什麼呢?快點進來,讓她洗手準備吃晚飯。」
林秋生低聲嚴厲道︰「下次不許再一個人去湖邊和樹林!想去的話,你告訴爹娘,爹娘會抽時間陪你去。」說完,他將她手中的小背簍很有技巧地用風「吹」送進自家圍牆內的角落里,攙著她的小手走進院子,打水讓她洗手洗臉。
夜晚,林鳶躺在床上習慣性地呼喚系統,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次系統又沒理她。
系統總會有那麼幾次不理人,林鳶習慣了,所以她也沒有多想,徑自休息了。
六月末,夏湖鎮的異能初級學校進行例行的每年一次異能大賽,不到十歲的林鳶打敗了一群年齡比她大的學生,成了該校近兩百年來年齡最小的風異能優勝者。
五元大陸各級異能學校雖然也教文化課,但更多地是有意識地培養和引導孩子們的異能力量。只有那些異能平庸的孩子,才專門學習文化課,長大後幫助異能武士、異能術士們抵御妖魔侵襲人類。
林鳶十歲不到就打敗了同校高年級學生,鎮子里的人都認為她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優秀血統,潛力很高。
林家的女孩是個千里挑一的戰斗人才!
鎮長和校長為了不耽誤林鳶異能的培養和成長,將她的情況上報給了距離夏湖鎮一百多里的安林城異能中級學院,期望中學院今年九月招新生時,可以破格提前錄取年齡還不到十二歲的她。
鎮長和校長的聯名推薦信送往安林城的第二個月,也就是七月中旬的時候,林家來了兩位客人。
客人和專門請假趕回來招待他們的林秋生談了很久,一直等到林鳶從圖書館回家,看過林鳶,和林鳶說了兩句話後,才點點頭離開。
「爹,娘,他們來我們家干什麼?」林鳶很好奇地問道。這兩位客人打扮得雖然很闊氣,但就衣服款式來看,更像是有錢人家的僕人侍衛,而不是自由平民。
林秋生一臉沉默地思考著,林家娘子滿臉哀怨地望著他,好像要說什麼,沒有半點起身去做晚餐的意思。
「爹,娘,到底什麼事啊,我說不定能幫忙。」見父母神情很異常,林鳶收起好奇,悶悶地說道。
難道是他們家欠債,債主上門討債了?
不對,她爹做鎮長侍衛隊長的薪水養一家三口足足有余,而她娘還會常出去賺點外快,所以他們家的生活在夏湖鎮來說,算得上是小康之上了。或者她爹在外面得罪了貴族,貴族派人上門問罪了?如果是後者的話,她一定得想法子幫助爹才行。
林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指著邊上的小凳子道︰「小鳶,你坐下,爹要告訴你一件事情。」語氣中帶有一點內疚。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林鳶立刻坐好坐正,表示洗耳恭听。
「你爺爺少年時曾在外面游歷過。因為家里拮據,他就去當妖魔獵人,和朋友們四處接受清繳妖魔的任務來賺取生活費養家,和那些朋友有過命的交情。」林秋生緩緩道。
如果這里是西幻世界,爺爺就是標準的佣兵,爺爺和他的同伴們就是一個佣兵團隊了。難怪爺爺女乃女乃是和在中位妖魔戰斗的時候戰死的呢,原來他們有和中位妖魔戰斗的實力!
面露向往的林鳶點點頭,表示明白。
「妖魔獵人們都是刀口舌忝血,相互扶持過來的,感情特別深厚。你爺爺的一個方姓朋友,和你爺爺感情最要好,所以兩人說定,他們將來有孩子,如果性別相同,就做異性兄弟;如果正好是一男一女,且年齡相差不大,就結為夫妻。」林秋生道。
林家娘子憤憤地抱怨,「公公當年也太輕率,隨隨便便就締結了兒女婚事。」而他們約定的時候連老婆都還沒娶呢,就想那麼長遠!
很狗血,非常狗血!估計這兩位是找爹爹履行婚約的。
林鳶很緊張地看著父親。爹有妻有女,而且很愛她們,一定不會履行婚約的,所以這個婚約肯定會延續到下一代。
果然,她就听自己的父親道,「你爺爺認識你女乃女乃後不久,就回老家夏湖鎮了。這位方姓好友是隱瞞家人來獵殺妖魔鍛煉自身的,不久也回家繼承祖業了。此後多年,盡管他們相互之間相隔很遠,但一直保持通信,感情仍然和當初一樣深厚。那好友得知你爺爺女乃女乃不幸戰死,不僅派人來吊唁,還詢問我要不要被他收養。三十年來我們沒有再聯系過,我都以為他已經將你爺爺以及爺爺的後人忘了,沒想到……」
林秋生重重地嘆口氣,「你爺爺的這位好友派人帶著你爺爺和他之間的信件找上門來,要求我履行婚約。剛才那兩位,就是他的管家和親信侍衛。」
怎麼听著不像是要把婚約延續到她身上的呢。
五元大陸的人們把信譽看得很重,有時候寧願喪命也不願失信于人;風之國的社會背景和中國古代很相似,但只有貴族世家的男人才可以納妾。她爹要是決定履行婚約,就必然要和她娘和離!
林鳶頓時急了,「騰」地站起身來大喊︰「我抗議,我不要爹爹給我再找個娘!」
她握著拳頭威脅道︰「爹,你要是敢做對不起娘和我的事情,我從此再也不叫你爹了。」
她的家多溫馨呀,絕不能讓外人破壞掉!
林家娘子頓時欣慰極了,微笑道︰「小鳶,你爹已經年紀大了,而且還有妻有女,人家就算有老閨女,也不會願意嫁給二婚男人。」她沒白養這個女兒!
「爹,真的嗎?這太好了。」
林鳶立刻露出喜笑顏開的表情。不過看情況,這婚約還是要落到自己的頭上,但作為才十歲的女孩,她不能「知道」。
「小鳶。」看著一臉高興的女兒,林秋生猶豫了一下,道︰「風之國國都盛華的方家家主,也就是你爺爺當年的好友,他有一個十三歲的孫子。他的意思是,讓你將來嫁給他孫子。」
「我不要!娘~~我不要。」林鳶立刻高聲叫道,撲到母親懷中,希望母親勸勸父親,將這樁無聊的婚約賴掉。
「小鳶,雖然你爺爺和方家家主的口頭約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但是,方家家主有和你爺爺當年的通信,信中確實提到了兄弟結盟兒女婚約。爹也不想委屈了你,害你一生,可是……」
見女兒極力反對,林秋生臉上的表情也很是猶豫。他幼年時曾听父親提起過,年青時的方家家主英俊瀟灑,異能強大,所以他的孫子應該不會很差,小鳶如果有緣……這其實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總之我不要!爹、娘我不想要嘛。」林鳶立刻像普通十歲孩童那樣,在母親的懷里哭鬧起來。她的靈魂是現代成年人的靈魂,怎麼可能願意像古代一樣盲婚啞嫁?要是對方不是自己喜歡的,豈不是痛苦一生?
「小鳶,你爹怎麼舍得將你隨隨便便嫁人?」
林家娘子拍著林鳶的肩膀安撫道她,「你爺爺和方家家主的來往書信你爹看過,你爹很堅持地和方家派來的人說,你爺爺和方家家主都只是口頭聊到,兩人的信中也都是一筆帶過,沒有任何定親信物,所以這樁婚約要你同意他才答應,否則他寧願我們林家背負失信的羞恥。」
門不當戶不對,女兒攀高門也許會吃很多苦,她很不想同意,但……
林鳶頓時喜逐顏開,「爹娘,你們真是太好了。」她真幸運,能擁有這麼愛自己的父母,以後她也不能讓父母失望傷心,要永遠做幸福的一家人。
「小鳶,你爺爺願意結交的人應該也是個很好的人,否則你爺爺也不會和他深交。」
見女兒高興了,林秋生舒展了眉頭,道︰「小鳶,你爺爺和方家家主只是年青時偶爾提起兒女結親,日後的書信來往也只有兩次兒戲似地提起,所以這種婚約沒有多少約束力。見我們家寧願失信也不願就這樣履行婚約,方家家主的管家和親信就說,家主打算先將你接到盛華在他家住一段時間,和他的孫子相互接觸了解。如果成,明年九月,方家送你進盛華中高級異能學院,和世家兒女一樣接受精英教育,以後好配得上他的家族;如果婚約不成,方家也給你寫推薦信,讓你報考那個學院。小鳶,如果你不願意,又沒有考進去,你就回來。我想,安林中級異能學院會願意培養你。」
爺爺當年的好友居然是風之國國都的貴族子弟,現在的方家之主。人家既然拿著寫有婚約的書信過來(雖然信中只是開玩笑似地提到了兩三句),肯定已經做足了準備,是不容許拒絕的,現在願意讓他家選擇就已經很是退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