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久見人心 第十一章

作者 ︰ 夜湮

柴之就坐在椅子上,看到鐘清河的時候有些訝然,旋即就微笑著站起身來︰「之前就听清河說過,父親是大學教授,沒想到居然這麼巧正是我的恩師,真是緣分。♀」

鐘清河站在原處想了半晌,終究還是否定了柴之和陳藝曉的關系。

這個男人素來臉上是藏不住事情的,倘若真的將那一切盡皆知曉,想必也不會風平浪靜地出現在這里。

想到這里,鐘清河立時覺得心底好受了一些,她平靜萬分地走進去將手包放下笑道︰「確實是挺巧的,我都沒想到過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見到你,居然是在這個時候,我爸爸教書是不是可嚴呢?」

柴之搖搖頭笑道︰「當時覺得嚴格,現下想想也算是從鐘教授這里學到了好些東西。」

「你這孩子叫會說話,」鐘媽媽從廚房里頭出來,將魚盤放了過去︰「他那個老頑固教學生,還不是嚴苛得很。」

柴之忍笑︰「沒有的事。」

鐘清河坐在一旁跟著笑,心底卻到底還是帶了三分不自在,或許是前塵往事種種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現下想要好生呆著都變成了奢望。

一餐飯畢,就在鐘清河以為柴之不會提起那岔的時候,趁著鐘爸鐘媽媽去洗碗的功夫,他到底還是開口了︰「清河,藝曉最近還好嗎?」

鐘清河沒來由地微微一窒,半晌方才盡量掩飾住心底的不自在苦笑道︰「應該還好吧。」

就算是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到底也是沒辦法徹底拿起放下,很多時候放下說的簡單,那基本就等同于是徹底與過去決裂,是需要最大的果敢和魄力的。

而現在鐘清河能做的,只有掩埋,將那一切盡數掩埋下去。

僅此而已。

容不得任何人的踫觸。

「哦,」柴之的神情也有點不好看,他笑了笑,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還好就成了,我其實最近也沒再找,估計也找不到比藝曉還好的姑娘了吧。」

看著他臉上顯而易見的落魄,鐘清河覺得自己簡直憂傷,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將一切事情說破,好像將所有的事情說破了,之後也就要被按上一個妒婦的名聲,這種事情到底還是太過愚蠢了一點,鐘清河不想如此。

所以她終究還是沉默了,在真真正正能夠保證自己一身清的前提之前,她到底還是不想輕舉妄動的。

「對了,之前在單位踫到了陸興元,他讓我把這個給你。」柴之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伸手將一個小盒子遞過來。

鐘清河看了一眼便笑了笑,將那東西若無其事地接過來。

柴之卻是個沒情商的,見鐘清河的神情以為是害羞,忍不住就往後拽了一把促狹道︰「什麼東西啊,總不會是戒指吧?這家伙連求婚都要我代勞啊?」

「沒有的事,」鐘清河努力定了定神,話在唇邊轉了一圈,最後變成了一句嘆息︰「我和陸興元,已經分手了,所以這東西,我就不收了吧。」

她將東西往回推,正好柴之就是一怔,結果那小盒子不禁摔,直接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東西也就毫無保留地露出來——

是一堆撕碎了的紙。

鐘清河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對柴之平靜萬分地笑了笑︰「總之謝謝你。」

柴之是個好心腸的,見狀立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啊,那個,對不起我……就是沒想到……」

沉穩可靠的大男人忽然就詞窮了起來︰「要不我之後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鐘清河失笑︰「沒必要的事情。♀」

柴之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那個,清河,你別太傷心了。」

鐘清河有些無奈地搖手道︰「去吧去吧,以前也沒見你這樣。」

柴之在心底默默流下三行血淚,那是因為以前我沒看到你寫的情書被撕碎了好麼,陸興元簡直是混賬王八蛋,說起來他為什麼和鐘清河分手了來著?

鐘清河回屋的時候,那小盒子已經被鐘爸爸憤怒地丟了。

唯一寫過的一封情書,唯一露出過的一次小女兒心思,而今被陸興元以最決絕最傷人的方式丟還過來,不知道為何,鐘清河居然也就當真覺得,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斷了,估計以後這輩子都沒什麼來往了才好。

「哎閨女啊,」鐘爸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鐘清河︰「你別傷心啊,那種人……」

「我沒事,」鐘清河若無其事地回頭笑了笑︰「沒什麼事爸,我先去睡了,有點困。」

鐘爸爸有點手足無措地看了一眼鐘媽媽︰「哎?」

「去吧去吧,」鐘媽媽嘆了口氣,眼底有些痛惜︰「早點休息,最近也是累得狠了。」

鐘清河溫溫笑了笑,然後進屋將門掩上了。

似乎是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會真正讀懂自己的內心。

有些事似乎也就當真過去了,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是陸興元親自將一切都斬斷了,不想給鐘清河留下哪怕半點念想。

也好,也罷,這樣就當做是從未相見,也再不會有什麼多情心思。既是如此,倒不如從最開始就自給自足,做自己最有力的後盾。鐘清河仰面躺在床上,如是想著。

她倒是沒有想到過,就像是陸興元和陳藝曉,這一對本該從此消失的消蹤匿跡的渣男賤女,最後居然也會在她的生活中穿梭那麼多次,來來回回停停走走,最後帶來了一樁好姻緣。

這些事情現下的鐘清河盡數都想不到,事實上她覺得自己可以做自己的男人,從此天地之間無所不能。

就算是自己對自己的安慰,也到底起了半點作用,因為這可以讓鐘清河坦然安睡,一夜好眠。

第二天到了公司,她習慣性地去找顧梓城報道。

不知道為何,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天進到啟明律所看到顧梓城的位置上坐著那個男人的清瘦身影,就好像一天都可以充滿干勁。

鐘清河將這種情緒總結為顧梓城的精神標桿作用,某人在听到這個形容時唇角微微有些抽搐。

然而這一次,鐘清河沒能找到她的精神標桿,因此她跑去問門口的助理︰「顧先生呢?」

「哦,你不知道啊……」助理的聲音帶著些許神秘的意味︰「顧先生今天早上就被母上找去了,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鐘清河怔了怔,忍不住想起了電話里那個冰涼倨傲的聲音,估計是個很難應付的高傲女子,她這樣想著就有些怔地問了一句︰「今天不是要去公安廳麼?那顧先生不回來的話……」

「九點過去。」說話的功夫,顧梓城就像是背後靈一樣冒了出來,大步流星地走進屋里去了。

他的背影帶了幾分凌厲的意味,平日是看不出來的。

鐘清河看了一眼,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來,她和助理對視了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壓低聲線心照不宣道︰「這是吵架了?」

「這就是你們辦公室職員的工作方式,梓城允許你們辦公時閑聊?」鐘清河的身後驀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鐘清河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去,就見一個穿著一身西裝優雅的中年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後,眼底盡是寒涼意味,那種不怒自威的態度微微有些懾人,連帶著那一身價值不菲的穿著加上高傲的談吐。

很明顯,顧梓城的母上大人。

鐘清河在幾秒鐘之內江浙人審視了一遍,然後在心底揮了揮小白旗,不愧是boss的家中boss,簡直令人望而生畏。

她還沒有說話,就听助理的喇叭里面忽然傳來不冷不淡的一聲︰「啟明律所的規矩,不包括辦公時不能談話。」

「這說明公司的規定非常不嚴謹,是你的錯。」顧梓城的母親不依不饒,伸手直接將顧梓城的門推開。

「母親,」顧梓城坐在凳子上,明明較人是低了一些,下頜卻是微微揚起笑了笑︰「這是我的律所,而不是您做主的家中。」

這樣的對峙看得人膽戰心驚,鐘清河幾乎要忘了剛剛顧梓城是在替自己說話,只是直覺替顧梓城捏了一把汗。

有這樣一個母親簡直是……恐怖啊。

助理對鐘清河吐了吐舌頭︰「快走吧。」

鐘清河已經不需要人提醒了,想到自己在這里除了礙眼好像也做不到什麼,索性直接腳下抹油跑掉了。

里面的對話卻依然在繼續著,顧母的神色平靜而懾人︰「你喜歡的女孩子,難不成就是剛剛那個?」

顧梓城眉心微微蹙起,似是不解︰「哪個?」

「你替她說話的那個,」顧母微微挑起唇,笑意偏冷︰「眼光很差,不如人家寧雨晴一半。」

「沒有的事,」顧梓城不知道是在否認哪一句,只是微微挑起唇一語雙關地應道︰「至少是我自己看中的。」

很顯然,這場「血雨腥風」的對話,鐘清河是絲毫不知情的。

然而門外的助理卻是被驚呆了……

難不成顧boss這是真的看上了鐘清河?!

顧boss也是有男女之欲的?!

簡直是律所奇跡。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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