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就是齊九涉嫌詐騙案開庭的日子,然而在那一天,最不可能發生的悲劇發生了。
那就是鐘清河的母親突發性昏厥,大清早的鐘清河就沖向了醫院。
給顧梓城打電話的時候,她整個聲音抖在微微發抖︰「顧先生……」
「你在哪里?」顧梓城的語聲一如既往地冷漠平靜。
鐘清河如實答道︰「我在醫院,媽媽忽然昏厥了,我想在這兒等一下醫生的結果,馬上就趕去開庭。」
「早上十點的開庭,」顧梓城看了一眼表︰「你認為你還能趕上?」
鐘清河語塞。
就听顧梓城在那邊道︰「過來開庭。」
鐘清河整個人怔住,她在那里听著顧梓城不近人情的話呆了半分鐘,然後站定在走廊︰「我想要請半天假。」
「可以,下午你隨意請假。」顧梓城道。
鐘清河將整個後背貼緊了走廊的牆壁,覺得整顆心都在微微往下墜,帶出一種令人猝不及防的痛楚來,幾乎要握不住手機︰「顧先生,我的媽媽還沒有月兌離危險期,這時候離開的話,我的狀態也不會很好。♀」
顧梓城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十點之前過來,你在不在醫院並不能改變診斷的結果,這里卻是可能。」
鐘清河蹙緊了眉頭,第一次覺得打心底的無力與惘然。
顧梓城平靜地等待著這邊的答復,半晌方才听鐘清河低低地道︰「好。」
「伯母在哪家醫院?」顧梓城問道。
鐘清河低聲報了名字,然後便將手機掛斷了,她從心底覺得很累很累,幾乎是要說不出話來的那種疲憊。
九點二十,顧梓城將車停在了醫院門口,然後進去找相熟的急診室主任說了幾句話。
九點三十,他出現在了鐘清河面前︰「沒有什麼事,突發性的心肌梗塞,幸好治療得當。」
鐘清河只覺得自己抬高了太久的心髒砰然落地,然後帶出更加沉重的疲憊感,她看著眼前驟然出現的顧梓城,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謝謝你。」鐘清河只能如是說,她不認識什麼主任,鐘爸爸更是正在外地出差根本幫不上忙,鐘清河幾乎不能想象假如她也不在家會是怎樣的結果。
顧梓城就那樣站定在鐘清河的面前,看清了小女人想要掩飾的一切不安和脆弱。
還有那佯作出來的堅強。
微不可察的,顧梓城輕輕嘆了口氣︰「抱歉。」他這樣說。
鐘清河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看人,就听顧梓城一字一字道︰「抱歉,我沒有預估到你的承受能力。」
鐘清河覺得心尖好像被人攥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放開了︰「我們去開庭。」
顧梓城搖了搖頭︰「不必了,你在這里陪著伯母,明天再來上班,有什麼困難記得及時說。」
他說完就將西裝輕輕系好,然後猶豫了片刻將手放在了鐘清河的肩上拍了拍。
直到顧梓城走出去很遠,鐘清河方才想通剛剛顧梓城的那個動作,應當算是在安慰?
對于這樣一個男人而言,估計也算是極大的進步了。
鐘清河推開了病房門,看著媽媽平靜的臉,然後猝不及防地掉了一滴淚。
生命中總有太多的突如其來,然而鐘清河卻是第一次看清了命運的涵義。
沉下了心思,她方才開始擔憂起來,有關于齊九的案子,或者說那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的庭審。再想想一次敗績都沒有過的顧梓城,鐘清河努力安慰自己的擔憂是多余的。
時鐘一分一秒地過,直到下午兩點,不管是怎麼樣,結果都是肯定的了。
鐘清河想到這里,索性走出去打了個電話給顧梓城,響到第三聲,那邊接通了,傳來了顧梓城素來沉穩的聲音︰「怎麼?」
鐘清河怔了怔,想好的開場白被堵了回去,只好迎著問道︰「顧先生,我是鐘清河。」
那邊傳來一聲不置可否的「嗯」,鐘清河猶豫了片刻便問道︰「庭審還好麼?」
「準備起訴吧。」顧梓城道,語聲依舊是平靜無波的。
然而這一句話卻是讓鐘清河徹徹底底地怔住,她听懂了顧梓城話里話外弦外之音,就好像是直白無比地說了一句︰「輸了。」
這是顧梓城第一次輸掉官司,鐘清河下意識地問道︰「您還好麼?」
問完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似乎是很蠢,蠢到幾乎沒辦法說出口的程度。
然而那邊卻是淡淡笑了︰「明天過來,一起準備起訴。」
第二天是周六,只是鐘清河卻是毫不猶豫地應了︰「好。」
沒記錯的話,明天也是去顧梓城家里的日子,鐘清河想了半天,還是覺得準備起訴壓力小一點。
很顯然,顧梓城的聲音很疲憊,鐘清河听著都覺得有些難受,更加難以想象的是顧梓城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是如何忍受得了記者的逼問。她幾乎能夠想象出他的神情,還有緊緊抿起的嘴唇。
「您好好休息。」鐘清河自己都沒察覺到話音中的關切。
很顯然,顧梓城听了似乎是很愉快的,淡淡道了聲「知道了」便將電話放下了。
十足的傲嬌。
鐘清河想了半晌,最終還是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齊九的當庭翻供。
她想不通緣由,卻只能歸罪于自己的不在場,雖然自己在場也沒什麼作用,至少可以不讓顧梓城孤身一人。
鐘清河有些固執地想著,眉心微微蹙起。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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