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繆爾樂章 第18章 小步舞曲 那些遠去的初戀記憶

作者 ︰ 狸追

——北海道的另一條街道上——

只顧著看手里清單的王,終于發覺自己和浮生、小欣走散了。

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流,確定自己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再次從浮生的旁邊走丟後,她很淡定地將備忘清單收回衣服袋子里。然後,在路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她知道,浮生一定會找到自己。

不遠處的涼介看著她,模糊的雙眼中,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

街道上一高一矮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走著,或者說是後面的矮個子在拼命跟著前面的高個子。

高個子的男孩帥氣的臉足以叫路上的所有女生都側目一看,而矮個子的女生,長得普普通通,身材也是未發育的類型,手里還提著一堆菜=_=。她這樣拼命跟著男生,死乞白賴地跟男生說話,足以讓所有女生都對她不屑一顧了。誰都看得出來,男生故意走得飛快,就是想甩開她,可她居然一點放棄的意思都沒有,硬是死纏爛打地跟著人家。

最氣人的是,男生都直接邁開腿跑了,她還不知趣,竟然也追了上去。最最氣人的是,明明個子那麼矮,腿那麼短,跑起來的速度居然那麼快,都跑到男生前面去了,還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高興地對男生喊道︰

「耶!我比你快!」

男生一直沒有什麼明顯表情的臉,也露出了一絲厭煩。

「我渴了,給我買水去。」男生不耐煩地「下令」道。

女生跑過來︰「啊吶,小不點渴啦?姐姐給你買果汁去。來,先拿著。等我,馬上就回來哦。」

可是當女生高舉著一瓶果汁蹦蹦跳跳地跑回來的時候,男生已經不見了,讓他拿著的菜也扔到了地上。

哀川龍一正在牆角抓一只小蚱蜢,一看到涼介回來,高興地跳了起來,一個猛子撲上去,喊道︰「乖兒子,你終于回來啦!想死老爸我了!」

涼介輕巧地躲開他的熊抱,也不理睬他,徑直進屋了。

啃了一嘴青草的龍一淚眼婆娑道︰「真是無情。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的。為什麼長大就這樣子了呢,老爸我好傷心啊……」說著竟然在地上打起滾來了。

涼介上了樓,走進自己房間。這個場景自己從12歲開始,每一次回家都要經歷一次。

一頭撲到床上的涼介,暫時有了一點輕松感,總算甩掉那個煩人的跟屁蟲了。但是一想到她馬上就又會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又覺得煩悶起來了。真不知道老爸為什麼要讓她住家里。

「喂,乖兒子,小零呢?」窗外傳來了自家老爸的喊聲。

一听到這個名字,涼介就覺得煩躁,抓過枕頭將頭蓋了起來,但很快就被拽開了。

「我說,小零呢?她不是去接你了嗎?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老爸跑進了自己房間里。

「不知道。」涼介不耐煩地翻過身。

「糟糕了,我剛才打電話給她想問問你們什麼時候到家的時候,她的電話顯示關機,應該是她又忘記充電了。天啊,沒有手機上的gps,她怎麼回來呢?……」

「哪有這麼夸張。」涼介不屑地說道。

「她只記得去武道場的路,其余的完完全全需要依靠gps……」

「走了那麼多次了,傻子也記住路了。」

「也對。」

涼介心里十分不舒服,就是自己走丟了,父親也未必這樣著急啊。這個夏目零究竟何許人也,父親不僅對她照顧有加,甚至視如己出。不會是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女吧。再想想,也不對。兩個人的長相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想到這兒,涼介突然想起了和夏目零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自己參加了一個舞蹈培訓班,離開了家兩天,再次回到家的時候,一踏進門,就看到了這個奇怪的家伙挽著袖子,拴著圍裙,在打掃房子。

對視的剎那,兩個人都愣住了。涼介率先發難︰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里?」

「我?」夏目零拿拖布桿指了指自己,然後把拖把舉得高高的,用半熟的日語說道︰「打掃的。」

「哈?」

這時,龍一端著一盤飯團子從里屋邊吃邊走出來。一見涼介,就撲了上去。涼介嫌棄地躲開,問他︰「她是誰?」

「哦哦,她是小零,從現在起,住我們家了。」

「什麼?」涼介不可思議地看著老爸。從小到大,家里都只有自己和老爸兩個人,沒有出現過第三個人,而且還是女人。老爸這是要唱哪出啊。

老爸沒理會涼介,接著介紹道︰「小零,這是我兒子,涼介,以後要多多關照他啊。」

「兒,兒子?」夏目零不相信得瞪大了雙眼,嘴張得老大。她來回地掃視眼前這對父子,突然大聲用中文喊道︰

「怎麼可能!你們一定不是親生的!這麼丑的老爸怎麼可能有這麼可愛的兒子!!一定不是親生的,要麼就是基因變異了!!!」

「真失禮」,龍一也用中文說道,「涼介明明就和我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只听夏目零對涼介說道︰「孩子,你以後要長你爹這樣鐵定找不到媳婦兒!」

……

想到這兒,涼介輕哼了一聲,自己和父親當然長得不像。這個夏目零傻頭傻腦的,看個電視嘴里也吵鬧個不停。明明比自己要小上一歲,偏偏要爭當自己的姐姐。明明個子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個頭,偏偏一口一個「小不點」地稱呼自己。還有就是她每天都要買著菜在學校外面等自己放學。害得同學們都半開玩笑地說她是自己的「小太太」。而她來到家里唯一的用處就是做飯打掃之類家事不用自己做了。

甩了甩頭,把不開心的事情甩掉,涼介伸手想模手機出來,突然才想到,手機在書包里,而書包,每次都被那個家伙給搶去幫自己背了。

涼介懊惱地拍了一下床鋪。只有乖乖地等她回來了。可是,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那家伙還是沒有回來。涼介著急了。倒不是因為擔心零,而是自己手機上剛得到的井上美雪的電話號碼。

他坐不住了,起身向屋外沖出去了,留下剛想讓他去找找人的龍一。

回到他甩掉她的地方,沒有人,又四處找了找,還是沒有。一問路人,好幾個表示確實看到了一個提著菜籃的女孩在到處打听路。

一路問去,涼介差點被氣得吐血,方向居然偏離了那麼大一截,她腦子里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找了半個多小時,涼介才找到那個提著菜的家伙,她正在向人打听路。可是,一連問了幾個人,一人指一個方向,她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第n次地拿出手機,試著開機,又失敗了。她只好拿頭猛撞旁邊的路燈桿,撞疼了揉揉,又猛跺腳。有些氣餒地蹲在了地上。

涼介快步走過去,站在零的旁邊喘著氣。零抬頭一看是他,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還沒來得及開口,涼介就把手伸了過去,喊道︰

「包。」

「哦!」零連忙把肩上的包遞給涼介。涼介一接過來就立刻從包里翻出了手機,而後松了一口氣。轉身怒視著零。除了老爸,從沒有對誰表現出過多情緒的涼介,第一次對人低吼了起來︰

「你是白痴嗎?」

「我……」零的聲音很小。

涼介還在訓斥︰「你走了這麼多次都不記得路嗎?你是笨蛋嗎?」

「每次都是跟著你回去的,我……沒記路……」

「你……」涼介第一次有想要揍人的沖動,「以後不要來學校接我了,听到沒有!不準來接我!!」

零只有委屈地點點頭。

……

「窸窸窣窣……」

天上開始下起雨來了,微涼的水珠滴在涼介的脖頸,將他拉了回來。

對面的女孩,坐在地上,一只手拖著腮幫子仰望著天,任雨打在臉上。雨不是很大,但足以把衣衫都打濕。

涼介月兌下外套,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外套舉到了她頭頂。

天空被擋住的王,回過神來,卻看見是一個男孩在打擾自己發呆。

對上她茫然的眼楮,許久未笑過的涼介,難得地露出了一絲微笑。然而沒想到的是,換來的居然是一句淡淡的︰「你擋住我看天空了。」

微微愣了一下的涼介很快又微微笑著說道︰「淋雨會生病的。」

王不再說話,將頭垂下來擱在膝蓋上。涼介挨著她身旁坐了下來,將衣服蓋在了兩個人頭上。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

「我叫涼介,哀川涼介。」

「……」

王一直沒有說話,涼介也無從搭訕。只好一起沉默了。

幾年前的同樣下著雨的下午,只是雨比現在還要大,涼介在校門口遇到了同樣沒帶傘的井上美雪。

「你也沒帶傘?」井上美雪問涼介。她長了一張極其甜美的臉龐,一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般地清新。

涼介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井上美雪。兩個人在學校的一次話劇活動中認識的。井上美雪已經是頗有名氣的明星了,而涼介,也是學校公認的第一校草,一直以來都是眾人心目中的金童玉女,他們倆最終會走在一起,似乎已經是全校所預見的未來了。

「欸,我忘記帶了。」涼介輕輕笑道。

「我也沒帶。不如我們一起等雨停吧。」

「好啊。」

男女主人公一起在屋檐下等待雨停,多麼浪漫的意境啊!可偏偏跑出來了一個煞風景的。

「小不點小不點,沒事吧,淋到雨沒有?@#¥%&**&¥#@……」

「你來干嘛,不是讓你不要來我學校了嗎?」涼介雖然很生氣,但也強忍著悶聲問。

一把傘遞到了涼介面前︰「我知道你沒帶傘啊,特意給你送來了。淋雨不好,會生病的。」

天知道涼介有多想砍了她,現在正是接近井上美雪的大好機會,她送個什麼傘?

「她是……你同學嗎?」零注意到了美雪。很恬靜、溫柔的女孩子,讓人看著很舒服。

「你好,我叫井上美雪。」

「你也沒帶傘嗎?」

「是的。」

「你們這些小孩子啊……」

「你明明比我們還小一歲吧。」涼介。

「額……嘛,你拿著我的傘回去吧。」說著,將自己的傘遞到了美雪面前。

「但是,你……」

「沒關系」,零將傘塞進了美雪手里,說道,「我喜歡在雨中奔跑。」

「可是……」美雪依舊猶豫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眼涼介。

零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是涼介。小腦袋在兩人之間來回晃了幾圈。突然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搶過美雪手里的傘,說道︰

「我忘記了,我生了不能淋雨的病。小不點,送她回家。再見!」

說完,轉身沖進了雨里快速離去。

當哀川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臉來盯著自己,兩張面孔之間的距離靠得實在太近,涼介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雙耳竟緋紅了起來。

王還在注視著涼介,涼介有些不自然,想躲開她的目光。王卻開口了︰

「你願意打上我的印記嗎?」

「啊?」

「你願意成為我的奴僕,只听從我的命令嗎?」

「什麼?」

王把頭轉開說道︰「不願意也沒有關系,但你如果成為我的敵人,我會殺了你。」

涼介被她說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的真正意圖。剛想細問,一個聲音卻傳來了——

「王……」

涼介被粗暴地掀離王的身旁,四周穿梭的氣流現出了明顯的殺意。

「王姐姐……」小欣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

「走吧。」王站起了身,用松了一口氣的語氣說。

浮生卻依舊一副非殺了涼介不可的架勢。

「浮生。」

「要殺了他嗎?」浮生用蓋繆爾的語言問。

「現在不用。」

「可……」

「有必要時我會親自動手,現在不用。」

「我不放心。」

王轉頭看了浮生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出一只手,拽住浮生的胳膊,強制地拖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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