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異形發狠,喬浩宇也玩了命,消防水龍才剛拴好,他需要到窗旁,調整個正確的滑索姿勢並向下滑一段,才可安全著地,他知道索降的幾項重點和安全著地距離,然而,這些都需要時間!
不能迅速有效的除掉眼前這只異形,他就沒時間!
「去尼瑪的,拚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喬浩宇在這一刻充分表現出了生命在生死之間的決然,向著那只異形兜頭劈出一斧。
這一斧,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出手時機上都趨于完美。
喬浩宇只手揮灑自如的使用這柄消防斧,持柄位置幾近斧柄尾端,由後至前,斜著掄揮而下,不但勁道凶猛,打擊面也相當之大!
陽光的炙烤讓這只異形的身上直冒綠煙,異形猛沖到中途硬是靠著軀體構造的便利,一側肢體發力,倏地改變方向,向著陰影處躥去,力圖避開這威猛的一擊以及已經炙烤它的陽光。
速度、力量、精準,喬浩宇的這一下絕對是他活到這麼大最巔峰的一擊,那只異形動作遲緩半拍,被喬浩宇狠狠一斧劈在腰脊上,軀體被穿透,從空中掉落,將地磚砸碎一大片。
嗤的一聲,暗紅色的血液,隨著斧頭的拔出,從傷口處狂噴而出,那只異形哀嘶著,手刨腳蹬的做最後掙扎,可惜傷勢太重,躥了一下沒能成功,喬浩宇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第二斧準確劈在了它的腦袋上,深深瓖嵌進去,腦袋被劈成兩半,異形肢體抽搐了幾下,就再也不動了,暗紅色粘稠血液在地磚上徐徐擴散開來。
,恐怖的腳步聲已經在樓門附近響起,喬浩宇直接將斧子從窗戶投擲出去,隨即拉起消防水龍,一面向窗戶跑,一面狠狠地扽,病床是特制的醫用床,很有重量,雖然如此,還是被扽的有了明顯的移位,消防水龍挽在床腿的節也因此拉緊了。
喬浩宇剛踩著特制醫床到窗戶上,樓梯門就被轟然撞開,幾只異形闖入,一個個興奮愈狂,向他狠沖過來。
喬浩宇感覺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可他還是咬牙自我約束,花了點時間調整了一下姿態,然後才背向式跳躍滑落。
與此同時,幾只瘋狂的異形已經沖入病房。
觀測距離地面還有兩米多時,喬浩宇雙腳在牆上一蹬,接著空中轉身,之後拋開繩索,直接落地,並趁勢一個前滾卸去余力,順勢站立,徑直朝著太陽地里疾奔。
在他身後,數頭異形悍然跳出窗,其中一度距離喬浩宇最近的異形,揮舞的利爪距離喬浩宇的後背不及五厘米!
喬浩宇終于沖進了太陽地兒,怕不保險結結實實的繼續跑了幾十步才回頭觀望,數頭異形半眯著眼楮、不甘的吱哇亂叫!室外的陽光對這些異形的傷害性實在太大了,即便是在相對陰涼的地兒,它們仍被灼傷的煙氣升騰。
它們並沒太長時間的逗留,意識到事不可為,不甘的朝著喬浩宇嘶吼了幾聲,便躥回了住院處。
氣氛再次陷入靜謐。
喬浩宇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般愛曬太陽,四仰八叉的就地躺下,也不管後背的東西硌著難受。
陽光的溫暖讓他趕腳安全,劇烈的心跳在逐漸平靜,渾身上下虛月兌似的,仿若每個毛孔都在張開冒汗,他的四肢在微顫,口腔里有種奇特的冷氣,大量的津液隨著喉結的蠕動和吞咽濕潤了干澀的像是著了要燃燒的喉嚨,身體終究忍不住戰栗,血管里流的似乎不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刺骨的寒冰!
他知道,這是後怕!剛才忙著舍生忘死,未及顧上,此刻才感覺到那無邊恐懼襲來!
就在太陽地兒里紋絲不動的歇息了十多分鐘,喬浩宇才再一次的平靜了心緒。
抬頭看了看耀眼的太陽,眯著眼兒,「既然沒有死,那就堅強的活著吧,爸爸、媽媽、靚迪……」呢喃的喬浩宇微微頓了頓,「等我啊……」後面的話似有似無,眼角的淚水已無聲的滴落。
恢復了鎮定之後,喬浩宇首先做了一次自我檢查,從上到下,非常細致。
結果令他感到非常滿意,身上沒有半點傷痕。
抬頭下意識的看了看醫院出口方向,他突然想起醫院正門兩側,以及東面,有一圈商店,這些商店深度不足,寬度有余,采光好,很是有幾家百貨形式的商店以及鮮花果品的攤點兒。
喬浩宇覺得突然想起醫院外面那些商店,這「突然想起」有幾分怪怪的,他又說不清怪在哪里。現在的他已經忘記了這家醫院是自己來到這里突然從地底冒出來的了。
事實上,不但這家醫院是從地底冒出來的,那些商店也都是繼醫院之後從地底冒出來的。
現在的喬浩宇,已經失去一部分記憶了,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哪些所謂商店都是從地底冒出來的了。
拐上樓宇側面的車道,而不是徑直穿過門診大樓出門,喬浩宇盡量遠離陰影,讓自己走在陽光地帶。
車輛將道路堵塞的水泄不通,異形們遁入了陰影和黑暗中,已被嚇破了膽的人們,匯聚成人潮,爭先恐後的逃離……
這家醫院正門與門診之間,是一個小花園,沒有高大的樹木遮蔭,而是以噴泉假山、花卉灌木的園藝手段來妝點。
喬浩宇對生物技術有一定的研究,經過這小花園時,一株奇特的灌木吸引了他的眼球。
紅花木,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花園灌木,具有良好的觀賞價值。如今這一株紅花木超群絕倫,以一種非常跋扈的姿態,躍那些修剪整齊的同類而出,像傘蓋蘑菇一般,將枝葉鋪展開來,為了支撐這傘蓋,甚至形成了下垂的撐桿、為了獲得足夠的水源和養分,一簇枝干延伸到超過十米外的水池中,形成新的假根!
「這是神馬?**?」它以一種肆意妄為的方式超越了自我,喬浩宇感嘆著這一奇景。
如果說異形的出現、和自身的改變,還不能讓喬浩宇對這個世界有個清晰認知的話,那麼從植物這個他所了解的角度切入,現在他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生命變革,它改變了原有的生命法則及生命形態,極有可能將人類從生命巔峰寶座上掀翻下來!
掏出手機看了看,已是十五點過半,他沖出醫院後,胡思亂想,走這麼一點點路,就花費了一個多鐘頭。
喬浩宇心中不禁有些著急,太陽一沉那批異形就會趕過來。異形頂著日光也要殺戮的狠戾凶悍,讓他一陣陣後怕,這群孽畜不是現在的他可以對抗的。
小跑出醫院,接下來的幾件事倒比較順利,門口的商店里不僅找到了大量的醫用器具和藥物,還收刮了大量的食物、水和一些干鮮果品,特別是食物,喬浩宇童鞋那是先甩開腮幫子干了個滿飽,然後才大肆收刮。
一輛輪椅成了喬浩宇的物資運輸車,萬事具備哪里避難呢?這是讓人惆悵的事情。
當夜幕籠罩大地,沒有什麼地方是異形絕對無法踏足的。異形的瘋狂喬浩宇是親自見證了的,可以說,只要被它們發現了,它們就會竭盡所能的去獵殺。
對面那個老地方小吃鋪——驢肉火燒,就是最好的證明。看看那牆體被沖擊出來的大洞和滿是抓痕的金屬卷簾門以及連窗架子都不知哪里去了的窗戶,那就是一意孤行釀成的悲劇。
這樣的發現,讓喬浩宇益發緊張焦慮起來。一旦日照強度不夠,那些異形便會借著陰影向房屋之外的世界窺伺,尋找獵物,一旦鎖定,太陽下山就登門拜訪,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安全落腳點!安全落腳點……」喬浩宇一面在街上走著,一面四下亂瞅,腦中一片混亂,沒個準譜。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喬浩宇是愈來愈焦慮,結果沒注意腳下,被一輛倒地的電動車絆了一下。
「這破車,哎?車!」喬浩宇覺得腦子里靈光一閃,發足往回奔。
十多分鐘後,當他看見那輛寶龍防彈運鈔車時,內心洋溢著一種「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趕腳。
當初一路走來,心里抓不著重點,運鈔車雖然與普通的車輛有顯著差異,然而在這數量眾多、各種各樣的車輛堵塞的道路上,很容易就被忽略了,等心里有了計較,這才想到,似乎來時見到這麼一輛,而等真個確認,情緒終于獲得一個完滿的發瀉。
這輛寶龍防彈運鈔車一體式車廂,有稜有角,看著就足夠堅固。更讓喬浩宇欣喜的是,車門、後門都是敞開的,車鑰匙、門鑰匙都留下了,後門鑰匙接連的螺旋繩上,還掛著一小節扯爛的皮扣,由此可見當時鑰匙的擁有者逃逸時是何等的匆忙焦急。
簡單的測試了下,喬浩宇滿意的頷首,這車真的是很靠譜,即便那些異形非同尋常,甚至會不斷異化成各種匪夷所思的形態,短期內也拿這車沒辦法,除非它們已經聰明到會使用工具。
選好了臨時避難所,喬浩宇的心里頓時有了踏實好多的趕腳。他開始分析形勢,以便有選擇的進一步安全強化。
這里的位置給喬浩宇一種非常不錯的趕腳,距離黃鶴鎮的第二大十字路口不到五十米,而以道路為切割線,東南面是太和廣場、西北是康樂公園,西南就是道恩醫院,門診樓、住院樓,都相對較遠,唯獨不好的是東北面,也就是現在車輛所在正北面的旺財商城,沿街能有兩百多米長,直到下個路口,就像道路旁順長擺放的一根超大條木。
旺財商城是個以服裝為主的綜合性購物中心,五層是盒飯長廊,迎街這面一溜大落地窗,從窗後觀望,大街和對面的廣場都一覽無余。喬浩宇最忌憚的就是來自那里的窺探。
有感于狀態的不妥,喬浩宇也沒在做什麼,早早的鑽進運鈔車,連同物資和輪椅搬了上去。
車廂里的座椅,雖然不夠寬,但順長躺著倒也不覺得委屈。
喬浩宇此刻並無睡意,他試圖整理混亂的思緒,可對家人的擔心時不時就浮現,愈是試著不去想便愈出現的頻繁,到最後索性就成了胡思亂想,也沒個準譜。
愈想愈亂,愈想愈煩,不但沒想出神馬靠譜計劃來,反倒無精打采,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只要是正常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是不可能睡得很踏實的。所以不太大的聲音,就讓喬浩宇醒了過來,危險直覺告訴他,有一只異形就在據他不遠的地方,而且在接近他所在的位置。
喬浩宇的心髒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強而有力的跳動讓他有些慌亂,連忙用手捂著心口的位置,擔心被異形听到仿佛就在他耳邊鼓動的心跳聲,頭皮有些發麻,脖頸陣陣的跳動讓他頭有點疼,四肢開始發涼,手心頓時有了濕潤的感覺。
睡意全消,喬浩宇小心的輕輕坐起,抬手抄起消防斧,從通向駕駛室的小窗看了一眼外邊,日薄西山,天還沒完全黑下來。
異形在靠近,「砰」,頭頂發出聲響,車廂微震,喬浩宇的心也跟著一緊,在不覺中屏住呼吸。緊接著,又听到了「砰」的一聲,卻已在右側,顯然,異形拿車頂當踏板,貌似並未發現他藏身其中。
經過這麼一出,喬浩宇怎麼也睡不著了,更何況這只是個開始,夜晚是屬于這些怕光的異形出動的時候,它們不時經過這附近,更是將車頂當成跳板躥來蹦去的。
最折磨人的是這些異形狼嚎一般的嘶吼,不絕于耳……
喬浩宇一手拿著消防斧,一手捂著心口,輕手輕腳的選擇了個相對能舒服點的姿勢,就那麼眼望著車廂頂,苦挨著期待白晝的降臨……
一夜無眠。
異形們在午夜左右鬧的最凶,直到凌晨,才開始陸續的銷聲斂跡,天光放亮時,四周徹底靜下來,沒有犬吠、也沒有鳥雀的鳴叫,再次陷入死寂……
喬浩宇凌晨時眯瞪了一個多鐘頭,等到醒來,看手機時間,已是上午八點多。
喬浩宇並沒下車,他決定等太陽升的更高一些再說,也順便花些時間整理下思路。
毫無疑問境況是晦氣的,前途是渺茫的,可以預見的苦逼未來折磨著喬浩宇……
沒一個所謂靠譜的計劃經得起絲毫的理性推敲,所有所謂的周密計劃都只能帶來一時的欣喜,緊隨其後的便是全盤的推翻和否定。心底的恐懼與無助,內心的孤獨與彷徨,回家的迫切和渴望,徹頭徹尾的碾碎了喬浩宇最後的理性。「回家回家,回個屁家!走到哪兒算哪兒,死了拉倒!」自暴自棄的喬浩宇低聲咆哮道。
在理性與感性的較量中,對家人的想念與牽掛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和無助,成了壓垮喬浩宇的最後一根稻草。
今天天氣晴朗,溫度適宜。下了車,南面就是太和廣場,有噴泉水池,池水已失去了以往的清澈,喬浩宇毫不在意的洗了把臉,又拿出少半瓶的礦泉水簡單的漱了口,關于漱口水吐或咽的問題……
躊躇了一下,「咕咚」,最終還是選擇咽了,畢竟,未來是暗淡的,還是早期的適應吧,現在咽下自己的漱口水就當是為了習慣未來的某日喝下自己尿液的準備吧。
喬浩宇下意識的看了看前面的山林,林中有好多人家,炊煙裊裊,頓時有一種回家的趕腳,仿佛到了家中一般!看樣子,前面林中的村民應該都沒被感染成異形,那里應該還算比較安全的。
喬浩宇為此還狠狠的高興了一把,倒騰出從醫院護士值班室弄來的本子和圓珠筆,正兒八經的寫下了一篇日記︰
十月十二日,近午,大晴……
總在夢想著末日來臨,自己從此成為萬人景仰的救世主,當我逐漸成熟並認識到這所謂的夢想幼稚可笑時,末日卻毫無征兆的來了,與幻想不同的是,我不但沒能成為那個萬人景仰的救世主,反而喪家犬一樣驚惶失措、旁皇無助。
總以為自己是最出類拔萃的,日復一日積累知識苦練武藝,小小的心靈滿是做亂世英豪的期盼,做著不合實際的準備,妄想著有一天可以傲視天下名震寰宇……好可笑,我甚至都不能對付哪怕一只異形。平日的積累和鑽研都變成了滑稽的嘲諷。
爸爸、媽媽、靚迪,你們好嗎?我不敢去想象,也不敢去推測,我只能祈求上蒼保佑你們平安。每每想到你們我都趕腳到自己要瘋掉了……
和你們見面,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我卻毫無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我現在都無法確定你們在哪里,是生還是……
無論如何,我都會盡一切努力活下去,找到你們。
最後,老爸,老媽,靚迪,我愛你們,在一起時從未想過要說這麼如此肉麻的話,不過我怕現在不表達一下,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