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身後傳來馮師爺的笑聲︰「呵呵呵,大人難道忘了?我等尚需趕赴應天由吳王主婚方可!」
說話的功夫,小紅小翠兩個丫頭已經扶著黃鶯進了院子,隨後‘ 當’一聲關了院門插了門栓。
大奎站在那里直撓頭︰「那我們來這里做什麼?」馮師爺笑道︰「屬下已安排好車馬,明日一早即可出發。黃老鏢頭及其夫人現在應該已經啟程了,預計再有半月即可到達應天。我們在應天回合後再由吳王主婚,到時你與黃小姐拜了天地,方算有了夫妻名分。」大奎聞言不禁低聲問道︰「本官是否可以見見黃鶯?」馮師爺呵呵笑道︰「這可不行,在未拜堂前新郎與新娘是不能見面的。」頓了頓馮師爺又道︰「大人放寬心耐心等待,走走走,到前面喝酒。」
大奎跺跺腳,跟著馮師爺去了前院。因為明天還要趕路,所以眾人皆不敢多喝。一夜無話,第二天天一亮,門外早早有送親隊伍恭候。隊伍中備辦了兩匹健馬拉的煖轎馬車。車後兩輛板車拉著嫁妝,更有百名青壯的護親隊伍。大奎在前牽著紅綢,兩個丫頭扶著黃鶯在後出了宅門。直到黃鶯及兩個丫頭上了馬車,大奎與馮師爺及護衛親隨眾人各騎了健馬隨在車馬四周。
隊伍再次開拔,取道應天。路上雖是青山雪景不盡,但大奎卻無心欣賞。一路上曉行夜宿緩緩行進,直走了近二十天方到應天……。
大奎與黃鶯按照吳王懿旨,當天就在大奎應天的宅子里舉行了正式的婚慶大禮,此次婚慶由禮部尚書方簡為司儀,如今已近歲末,所有封疆大臣皆已到應天述職。百官聞訊皆來道賀,如此高的禮遇可說更古未有。大奎攜黃鶯在禮部尚書方簡的唱禮中行了大禮。
大奎在婚慶典禮時終于見到了湖廣參政王福。矮墩墩的一個胖子,行為舉止得體,眉眼間更是笑意盈然。這樣的人不是大是大非之人便是大奸大惡之輩。除了王福,大奎還見到了威名赫赫的大明兵馬右都督常遇春,只見其細高身材面色枯黃。看樣貌便似久病初愈一般,傳聞此人勇猛無敵長臂善射卻不知真假。
當晚張府大擺筵席,宴請百官。大奎被湯和拉著與常遇春引薦,常遇春也是第一次見大奎,不由多看了兩眼。大奎在百官的祝賀聲中一一敬酒,當敬到王福身前,王福起身拱手一派春風和煦︰「哈哈哈,下官久聞張大人威名今日方得一睹風采。」說著端起酒杯道︰「下官借著這杯美酒恭祝張大人與張夫人舉案齊眉早得貴子啊,哈哈哈。」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大奎也是笑意盈然︰「多謝多謝。」說完陪著喝了一杯,心中不禁暗贊︰‘兒子被我打殘了,外甥被我斬了。這王福竟絲毫不漏聲色,果然非同一般。’
這時門外許元走進大廳來到大奎身邊附耳道「吳王駕到。」大奎聞言忙差人去新房請來黃鶯,門外唱報︰「吳王駕到」。在座百官齊齊起身,大奎更是攜了黃鶯當先立在一側。
吳王朱元璋一進門便哈哈笑道︰「眾位愛卿都在啊?都坐都坐!」話雖如此說,誰敢坐?皆是齊齊跪倒恭迎王駕。朱元璋來到大奎近前,大奎與黃鶯屈膝跪倒,大奎伏地告罪︰「臣不知吳王駕到,有失遠迎。望吳王恕罪!」
吳王笑道︰「今日張愛卿與夫人新婚燕爾,本王特來祝賀,都起來吧。」大奎扶著黃鶯站起身,二人垂手而立。
一旁早有丫鬟端了托盤過來,托盤上一壺美酒六只小杯。大奎親手倒了六杯酒,吳王身後宦官取了銀針過來試過便退在一旁。吳王朱元璋轉頭斥道︰「奴才好沒分寸,這里皆是本王肱骨之臣,誰會謀害本王?」。那宦官連連躬身稱是。大奎低頭並不言語,接過托盤再次跪倒在地,將托盤高舉過頭頂道︰「臣有今日全憑吳王恩賜,臣敬吳王六杯水酒略表心意,吳王殿下請!」黃鶯聞言也陪著跪來。
吳王朱元璋呵呵笑道︰「本王便借這六杯水酒祝你們夫妻二人百年好合,早點生個大胖小子。啊?哈哈哈哈!」朱元璋放牛娃出身,做過和尚,言辭自然高雅不到哪里去。
大奎斜眼瞅見黃鶯蒙在蓋頭里,雙肩抖動。知她在笑,不由暗暗擔心︰‘好鶯兒,你可千萬別給我砸了鍋啊!’
朱元璋連干六杯酒,這才道︰「本王在此不便久留,你們隨意吧,呵呵呵。」說罷帶著宦官侍衛轉身出了大廳,身後大奎及百官齊齊躬身抱拳︰「恭送吳王千歲。」朱元璋哪里還听得見,早去的遠了。
大奎見吳王走了,這才叫丫鬟將黃鶯再次送入新房。
湯和老遠招呼著大奎過去坐,等到大奎一落座。眾人便開始吆五喝六開懷暢飲,這一桌六七人都是軍漢出身,這時哪還有半分斯文,這樣一來頓時引得其他桌上百官側目。人言︰酒是越喝越近,賭是越賭越遠。大奎與眾人除了湯和竟是一個都不認識,但這不妨礙一起喝酒。席間各自引薦一番,便開始︰哥倆好,六六六,八匹馬,五魁首……。
酒令中高聲談笑,大奎才知道,在座的幾位個個都是軍中元老。但大奎久聞徐達之名,卻是沒有見到。當大奎問及湯和,湯和笑道︰「張賢弟莫怪,徐元帥今日這個場合不能來,不過禮已經送到。」大奎忙問緣由,常遇春在一旁低聲道︰「賢弟有所不知,徐元帥是回人,回人不能喝酒!」
大奎頓時明白,曾聞徐達是回人領袖,兵書戰略無所不精。尤其此人武藝高強,據說從軍以來尚無敵手。
漸漸地眾人喝多了,便開始大聲談笑。當談論戰功時,一個叫胡大海的將軍站起身問道︰「你們身上誰的傷有我老胡多?這可不是吹得,我胡大海自從跟了徐元帥。那可是死人堆里滾三回啊……。」湯和聞言連忙止住他的話頭道︰「今天咱兄弟大喜,什麼死啊活的?罰酒!」胡大海晃了兩晃,對大奎道︰「張賢弟,我說錯話了,我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