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者︰蛇,蠍,蜘蛛,蜈蚣,蟾蜍。要想找齊這五種劇毒之物卻非易事,五毒之物非劇毒之,不為所用。為這五毒,隆平府上下鬧得熱火朝天一般。官府張貼告示重金懸賞,並派遣了信差去各州府縣作了通告。三日里,好歹是將所需的五種蛇蟲湊齊了。幸而所需藥物藥房里都有,卻多是金蓮花,問荊,翠雀等有毒的藥草。
大奎端坐于一只大甕中,甕下篝火熊熊,翁內湯汁滾沸卻讓人擔心大奎是否會被煮熟了。靈慧上人命人控制著火勢,見到湯滾便叫人減火,湯若要冷即添火加柴。始終讓湯汁保持燙熱,卻又不傷人為好。
甕中湯汁本為灰白色,如此三日下去已成灰黑色。而大奎渾身的浮腫卻漸漸的消了,靈慧上人每日以參湯及獸血給大奎續命,如此兢兢業業已是三日夜不眠不休了。
黃世杰及夫人听到訊息也來到了吳縣,當兩位老人看到黃鶯憔悴的樣子不由心疼萬分。這幾日黃鶯一直在門外徘徊,無論別人怎麼勸,她都不肯休息。黃鶯心中此刻猶如火燒一般,大奎在湯汁里煎熬,黃鶯感同身受。
當黃鶯見到母親到來,便再也忍受不住,撲到母親懷里失聲痛哭。仿佛多日的擔心,害怕,難過等思緒一朝釋放,接著便徑自昏厥人事不省。
不知過了多久,黃鶯悠悠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床上。黃母此刻正坐在床邊,一臉慈祥的看著黃鶯,眼中滿是憐愛,更多的是不舍。見到黃鶯醒來,黃母微笑著道︰「鶯兒啊,你總算是醒了!」說著便抹起了眼淚。
黃鶯虛弱的問道︰「母親,女兒睡了多久了?」
黃母聞言哽咽道「傻孩子,你已經睡了兩天了,可知道爹和娘多麼擔心你啊。」
黃鶯努力清了清思緒,突然彈身坐起下地穿鞋。黃母驚問道︰「鶯兒你要去哪里啊?」黃鶯答道︰「我要去看看夫君好了沒有。」
黃母嘆道︰「大奎如今還在昏睡,你去了也不濟事的。」
黃鶯抬起頭看著母親,流淚問道︰「他在那里啊?」
黃母這才道︰「他在隔壁房內,有道長在身邊。」
黃鶯聞言起身便走,豈料一陣天暈地轉,黃鶯噗通一聲撲倒在地。黃母驚慌失措,連忙來扶,黃鶯喘息良久咬牙站起身來,仍是走向門口。黃母陪在身邊卻是擔心女兒再次摔倒。
黃鶯到了隔壁推門進去,見到靈慧上人坐在床榻前望著大奎,見到黃鶯進來這才笑道︰「我這師佷真乃福壽之人,身受如此劫難仍可活命真乃奇事啊。」
黃鶯聞言一呆,不由問道︰「前輩說我的夫君是您的師佷?」
靈慧上人點點頭道︰「張大奎是我師兄靈智上人的關門弟子,所以也便是貧道的師佷。」
黃鶯聞言這才心中了然,卻不禁問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靈慧上人沉吟道︰「我已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至于能否恢復如初卻還要看他的造化。」
黃鶯不由得驚問︰「那還要怎樣?」
靈慧上人道︰「他體內之毒尚未排除體外,所以要以瀉藥助力。可大奎如今身虛體弱,卻如何能當瀉藥之力?」
黃鶯聞言熱淚早已奪眶而出,屈膝跪到地上哭求道︰「前輩,請一定要醫好他,求求您,求求您。」說罷磕下頭去,靈慧上人連忙過來將黃鶯攙扶起來,黃母在一旁長吁短嘆不已。
黃鶯起身時,臉上已是淚流滿面。她不知道大奎如果沒有了,自己還能不能有勇氣活下去。大奎在黃鶯心目中便猶如是房中的梁,體內的骨一般。
靈慧上人緩緩言道︰「大奎是貧道的師佷,貧道豈有不盡力之理。你且回去休息,這里一切自有貧道料理。」對靈慧上人的規勸,黃鶯卻是充耳不聞,踉蹌著步伐走到大奎床前。看著大奎的面容不由一陣心酸。
短短幾日,大奎雖是恢復了面貌但比從前卻是瘦了很多,靈慧上人的療毒之法無異于洗骨伐髓。若是換了一般人早已月兌力而死,曉是大奎體魄健壯也落得骨瘦如材的下場。
在靈慧上人與黃母的規勸下,黃鶯出了房間回到自己的房內。黃母命丫鬟送來了蓮子羹,黃鶯也只是嘗了幾口便再不肯就食……。
當晚黃鶯再去大奎房里時,靈慧上人道︰「從明日開始,貧道將施以瀉藥助力大奎排毒,一連三日須有人照顧,你看何人來此為好?」
黃鶯不假思索道︰「我來。」
靈慧上人點點頭道︰「多日以來你不眠少食卻是體力難支,既要來照顧大奎你卻尚需飽食安睡方可。」
黃鶯聞言道︰「多謝前輩指點,我這就回去。」
黃鶯說罷轉身出了房間,黃母緊跟其後。黃鶯邊走邊道︰「母親,我要吃飯。」
黃母聞言便去叫下人準備了飯菜,等到飯菜端進了黃鶯房內,黃鶯命人將飯菜置于桌上便坐到桌邊吃了起來。
黃鶯心中雖是難過,擔心。身上雖是勞累,傷痛。但黃鶯依然一口一口的吃,吃的很勉強,但為了大奎,她依然不停的吃,眼淚和著飯菜下咽卻不知是何味道。
第二天黃鶯便去了大奎房內,靈慧上人給大奎為了湯藥,不多時大奎便一臉痛苦之色,接下來竟是噗噗之聲不絕于耳,房內頓時惡臭撲鼻。
大奎身不能動,排泄的污穢之物盡皆泄在床榻上。黃鶯卻是不嫌髒臭,端來水盆汗巾給大奎收拾干淨再擦拭了身體。等到黃鶯收拾完畢便轉身沖出房門來到院子外一通翻江倒海般的嘔吐,吐完喘息平靜了便毅然轉身再次回到大奎房內。
如此三日,大奎的排泄物已由烏黑轉為黃色,靈慧上人這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