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大奎一時倒是睡不著了躺在馬食槽子里望著繁星點點不禁黯然憂傷想當初位極人臣風光無限如今待罪之身淪落自此時也命也
「大奎兄弟還未就寢」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在耳畔大奎聞听坐起身來扭頭看去來者卻是湯和雖是夜幕之下湯和依舊甲冑在身月華如水湯和一路走來甲冑鏗鏘大奎不僅肅然起敬別人都在安睡湯大哥竟是仍未休息
一眼看到湯和提在手上的酒壇大奎不僅眼前一亮但隨後心道︰‘這定是湯大哥拿酒試探我須得小心應對’但嘴上卻是笑道︰「湯大哥還未歇息啊」說著大奎雙手在槽邊一撐身子翻出了馬食槽子雙腳落在地上
「如此良辰美景特備好酒與兄弟共飲」湯和來到大奎身邊竟是輕輕一跳坐進了馬食槽子他乃是堂堂大將軍竟是來到伙頭軍的駐地並且坐上了馬食槽子在大奎錯愕間湯和已是拍開了酒壇的泥封一時間酒香四溢
「湯大哥你這是為何我張大奎身在軍中怎能飲酒如此豈不是亂了軍法」大奎婉言推拒雙眼卻是望著湯和手中的酒壇湯和也不說話獨自舉了酒壇暢飲一氣隨後將酒壇遞給大奎大奎伸手接了不僅咽了口唾沫這酒真香啊
「我湯和並非勢利小人昔年認識你張大奎喚你一句兄弟如今你宦海沉浮流落自此你依然是我的大奎兄弟」湯和以手背擦了擦嘴道
大奎呵呵笑了笑道︰「湯大哥即如此說我張大奎也就不見外了」說著大奎也坐上了馬食槽子這才開口問道︰「湯大哥有心事」
湯和沒言語卻是示意大奎喝酒大奎望了望手上的酒壇不僅笑道︰「你定的規矩我哪里敢不從即使身為左軍伙頭校尉自當嚴守軍令」
湯和笑道︰「今日不同往日喝吧」
大奎望著湯和心道︰‘即是湯大哥說沒事那自然是沒事的’想到這大奎舉了酒壇咕咚咚一氣暢飲直喝了小半壇方才罷休放下酒壇大奎深哈一口氣連連贊道︰「真是好酒啊」
多日不曾飲酒這一通豪飲真是痛快此酒甘冽非常濃香無比比那街市上的私釀不知勝上多少湯和望著大奎笑道︰「此酒乃是皇上所賜的御酒故此我一直帶在身邊」
「御酒」大奎聞言一愣不僅仔細的看了看酒壇雖是入夜但借著月光也能看清楚酒壇上的花紋大奎不僅問道︰「即是御酒此刻飲了豈不是可惜」
湯和笑道︰「好酒也要看是什麼人喝眾將隨我東拼西殺也不曾喝此御酒唯獨你喝了」
「這……」大奎聞言大驚抱著酒壇竟是有些手足無措之感當下忙道︰「湯大哥何出此言小弟惶恐萬分」
湯和看了看大奎這才道︰「三日後擴廓定會全軍進犯到時定將是一場浴血混戰」頓了頓湯和續道︰「我想大奎兄弟能盡快帶著傷兵先走我會另派兩千兵士護送」
「這……」大奎聞言大驚忙道︰「這如何使得傷兵數千行走不便如何能盡速離去況且值此危難之際小弟怎能就此離去」
湯和嘆道︰「我軍中若說勇武之人非你誰人言勇兄弟又何故推月兌」不待大奎辯解湯和又道︰「我已在元帥面前立了軍令狀在慶陽城破之前不放元軍一兵一卒過去如今李將軍將右路軍的兵馬悉數撤走只留下傷殘軍士在營中我左路軍五萬要想擋住十余萬元軍勝負之數已定」
「我走了豈不是背負了不仁不義之名若是湯大哥如此說我今夜便潛入元軍大營拼了一死也要拿下擴廓的人頭」說著大奎舉了酒壇一通豪飲直至將壇中美酒喝的點滴不剩
湯和微微一笑看著大奎道︰「時隔這麼多年你的性子卻是一點都沒變」
大奎揚聲道︰「我張大奎豈是忘恩負義之人當年若不是湯大哥我依然還是個那個鄉下的傻蛋如今是我自己時運不濟怪不得別人」一句話說完大奎竟是打了個酒嗝許久未曾飲酒這一下喝得急了竟是有了六七分的酒意
湯和抬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悠悠嘆道︰「大奎兄弟你心地淳厚這是好事但就因為你的淳厚才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說著輕舒一口氣續道︰「嘗到了大宅美妻的妙處難免得意忘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大奎聞言心神巨震只听湯和又道︰「虧你還是道家門人竟是不知含蓄之道」略微一頓湯和才又道︰「今晚此來不是為了說教與你凡事不可意氣用事你既然叫我一聲湯大哥那麼我的話你就要听明日一早我派五百兵士協助你軍中所有車輛也一並歸你使用你早早離此是非之地吧」湯和說罷嘆了一口氣便輕輕跳下了馬食槽子
大奎沒說話湯和也沒有在言語恰巧一隊巡邏兵士經過湯和迎著巡邏隊走了過去帶隊的恰巧是龐黑虎湯和與龐黑虎耳語了幾句便即大步離開了
龐黑虎向大奎的方向望了一眼回頭吩咐道︰「你等自去巡視」眾兵士領命有一名校尉帶領繼續巡夜去了龐黑虎向大奎這里走了過來剛到近前便聞到了酒味嘿嘿笑著問道︰「大奎兄弟有酒啊」
大奎沒說話只是呆呆的望著前方遠處有一個火架加上放著火盆盆中火勢熊熊照的四下里一片明亮龐黑虎順著大奎的目光看去不禁埋怨道︰「有什麼好看的嘿嘿嘿」龐黑虎干笑著挨近大奎問道︰「大奎兄弟即是有酒哥哥也喝兩口吧」
等了半天也沒見大奎吱聲龐黑虎不僅嘀咕道︰「湯大哥說了今夜叫我看著你哪里都不能去」大奎微微一笑將酒壇放在了馬食槽子上龐黑虎見狀大喜連忙將酒壇搶了過來舉壇便喝哪成想倒了半天也只有幾滴酒酒壇早已被大奎喝空哪里還會有酒
「沒了」龐黑虎不由十分泄氣剛要將酒壇放下哪成想大奎突然出手如電向龐黑虎胸口襲來龐黑虎還未及反應已被點中胸前羶中穴接著只覺氣息猛地一窒隨即不省人事大奎近身將龐黑虎歪倒的身子扶正橫里抱起放在了馬食槽子里
四下看了看並無人注意大奎這才向營寨的深處行去
輜重營屬後軍不光有糧草伙頭軍也有器械被服倉庫但凡打掃戰場之後所收繳的兵器兵甲旗幟皆會入此庫此處倉庫重地自然是有兵士把守大奎來到倉庫營帳左近每走正門而是繞到了後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奎已由營中出來手上提了一個包袱和一把連鞘長刀
大奎左拐又繞避開了巡營的兵士片刻間到了前營借著夜色的掩護大奎翻越了大營的木柵欄身形閃轉騰挪已輕輕的下了陡坡到了暗處大奎回頭再看明軍大營只有幾處支架上燃著火盆也只有這幾處火盆才給這十余里方圓的明軍大營的邊角找出幾片光亮其余種種皆是籠罩在夜幕之下
大奎將從營中盜出的元兵軍服換上披了鐵甲掛了腰刀又將換下的明軍衣服打成包藏于一處青石下這才轉身奔進了夜幕中由于身上穿著甲冑一路奔行之上甲片‘嘩嘩’輕響靜夜之下聲音傳的很遠但大奎卻也顧不得許多只管一路疾奔
盞茶時分到了河邊河水湍急大奎不僅有些發愁初次渡此河卻不知河水深淺無奈之下大奎找了塊石頭奮力投進了河水中‘噗通’一聲石頭落水大奎听聲音不僅暗驚︰這水好深啊
但多日來元兵皆是來往自如難道元兵可以御水而行大奎心中起疑抽出腰刀彎腰一點點的試探河邊探了半天沒發現什麼大奎有些不信邪邁步進了水中等到水沒了膝蓋大奎突然發現腳下竟是生硬的石頭
再向前行雖是深了些但水位也剛過腰而已就這樣大奎一直向前行去水流雖急但卻沖不倒大奎大奎一直過了河也沒試出腳下有異樣來
‘怎麼會投石入河的時候河水明明是極深的’大奎回頭再看此關川河寬有二里之遙水流湍急怎麼會如此淺大奎不由得又回到河中向回行了一段這次沒有直行而是小心的順河而行手里拿著長刀一點點試探
「石頭石頭還是石頭」大奎一邊試探一邊嘀咕正試探間突然刀尖一空再向右行卻不再是石頭而是虛空的
此一發現大奎心中巨震為了查明真相大奎又一點點的橫著試探過了半個時辰大奎又逆流而行一路在水中走一路小心提防一個時辰後大奎終于明白腳下竟是一處寬擴的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