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征看著她從門口進來。
來人的打扮很是奇特,長衣長褲登山鞋。
豹紋款的雪紡長袖衫外居然還套了一件輕薄的棉衣,拉鏈只拉下一半。
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的。
在其他季節到時沒什麼,但現在可是華夏國整年中最悶、最濕、最熱的長夏季節啊!
雖然衣服的款式都很好看,一看就不是便宜貨,但是這樣的穿著打扮現在走在路上的話肯定會讓被旁人笑死。
她的臉上帶著一副棕色的無框蛤蟆鏡,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鏡面很大,遮住了她的五官,看不清她的臉。
但是僅從臉型、體型和露出來的部位來看,怎都丑不到哪里去。
「醫生,救命啊!我活不下去了555~」
來人一**坐在病家的位子上,放下掛號單和病歷卡,很是悲慘地向炎征求救道。
炎征拿起掛號單一看,上面的價格果然是貨真價實的5000元華夏幣。
居然真的有人肯花5000塊來找自己看病?!
炎征有些暈菜,本來他的計劃里5000塊掛號費其實只是一個噱頭罷了,只是為了打出名氣的討巧做法。
他當年在西北行醫時,一個月都不一定賺得到5000塊錢。
所以他還真沒指望5000塊錢真的有人會來掛號。
「你不要急,放寬心,沒有事的。先把墨鏡摘下來我好看看氣色,另外把右手放在這個小枕頭上。」
炎征一臉鎮定,帶著微笑親切地道。
一個醫生首先要氣定神閑,態度溫柔因為病人的心理是很脆弱的,一個自信的醫生才能讓他們願意相信,而溫和的態度容易讓他們放松緊繃的神經。
女人依言摘下了墨鏡,放好了手。
她的年紀不大,在30歲左右,而且五官其實很漂亮,比蕭鱗這樣出色的大美女都差不了多少。
可惜不知為何,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晦暗,眼底有濃濃的黑影,嘴唇也是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麼血色。
原本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女人,卻給人一種淒厲、陰郁、衰敗的不良感覺。
炎征又看了看她的手,手上的皮膚粗糙剝落,手指的關節顏色明顯深沉。
「把舌頭伸出來我看看。」
炎征模上她手腕的寸關尺,脈象尺細,而且觸手感覺居然是冰涼的。
大夏天的,一個大活人還穿著棉衣,正常人不捂出一身痱子才怪呢!
而這個女人居然真真切切是冰涼的!
女人听話地吐出了舌頭,居然連舌頭都幾乎是白色的!
如果換了別的醫生,再換個場景,是夜班時接診這樣一個手腳冰涼、形象陰厲的女病人,向他吐出一根幾乎白色的舌頭,膽子小的恐怕會以為踫到了女鬼而被活活嚇死。
「你是不是覺得渾身的關節都疼?而且特別怕冷,好像有一股寒氣從骨頭里往外冒一樣?大夏天的要穿上棉衣才舒服些?晚上也睡不著,渾身沒力氣?」
半分鐘後,炎征又讓她換了左手號脈,邊號便問道。
「是的,是的,醫生你說的都對,我被這怪病折磨的都要死了!」
女人听得眼中露出熱切的希望,連忙點頭道。
她之前在幾個錢塘最大的醫院都找過各種所謂的名醫了,那些醫生光是看到她大夏天卻穿著秋冬的衣服就拿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讓她心靈受創,只想逃得遠遠的。
而那些醫生听她講完自己的怪病癥狀後,就給她開了一大堆的檢測。
看完檢測報告後更是直接告訴她,她得的這種怪病他們聞所未聞,而且沒有任何的醫療手段,頂多給她開一些止痛片。
止痛片剛開始吃的時候還有點效果,但也只是不痛了而已,渾身還是奇冷無比。
結果止痛片吃了一陣子以後變得越來越沒效果,最後反倒吃得人頭昏腦漲,渾身難受。
這讓她感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一個芳華正茂的美女,卻要在大夏天穿著初冬的衣服才能出門,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在那些大醫院看了幾次後,她完全失去了生活的信心,簡直快要崩潰了。
干脆門也不出,縮在家里過一天是一天。
今天她上網時無意中點開了那個「史上最貴中醫」的新聞,看到文章里說炎征不會治病,只會治療各種生病的人。
抱著勉強試試看和「貴有貴的道理」的心態,她再次鼓起勇氣出門來到了真善醫院。
從停車場出來,她還一路小跑,生怕被更多的路人看到。
而這個5000塊掛號費的炎征醫生,目光溫和語調親切,一點沒有像那些所謂的名醫那樣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而且只是看看臉看看舌頭,再按一會手腕居然就能把她的的癥狀說的完全準確!
這對受夠了所謂名醫的冷眼和機器反復檢查的恐懼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黑夜里的一道曙光,寒冬里的一堆篝火般那樣暖人!
「我來問你幾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炎征溫和地道。
「嗯,醫生你問。」
女人連忙點頭。
「第一,你是否生過小孩。第二,生完小孩後那一個月里你是否洗過冷水澡或者是吃過冷飲、吹過冷風?」
炎征肅容道。
女人呆了呆後尷尬地點了點頭道︰「我去年夏天生的孩子,生完小孩後就洗冷水澡了,還每天開著空調、吃冰激凌喝冰凍果汁。」
炎征剛要回答,一個男醫生走了進來。
「小炎,我洗了些隻果,味道很不錯,你來嘗嘗。」
黃鶴拿著剛洗好的隻果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謝謝,麻煩黃醫師幫我叫一下李巡李老,他說要看我的針法。」
「好的,小炎你就我叫老黃好了。」
黃鶴笑著轉身去叫隔壁的李巡了。
炎征把隻果放在一邊,打開女人的病歷卡看了看,卡上的名字是何一嬌。
寫完把ic病歷卡插入機器中開始輸入病歷。
「醫生,我這得的到底是什麼怪病?折磨的人都快死了。」
何一嬌忍不住問道。
「你得的這叫月子病,而且是最嚴重的那種,純粹是月子沒坐好引起的。」
炎征看著她的眼楮鄭重道。
他說話時,黃鶴和李巡已經進來了。
「月子病?我看看。」
李巡走到何一嬌身邊,號了號她的脈。
「的確是月子病!」
李巡診後斷然道。
「什麼是月子病?」
何一嬌一臉茫然地道。
「所謂月子病,又叫產後風。是婦女在生產孩子時期,因筋骨腠理大開,身體虛弱,內外空疏不慎導致風寒侵入而引起的一種病癥。你們小青年啊,自以為是,把祖先坐月子的道理斥為謬論,在月子期間私欲妄為,吃冷的吹空調,不病才怪!」
李巡一臉恨鐵不成鋼地道。
現在華夏國的年輕人,把祖上的生活智慧都丟光了,听信所謂的磚家、苛學家胡說八道,以西方人的生活習慣為模仿對象,結果把自己害死了。
果然,何一嬌听後滿臉後悔地道︰「原來我這病是這樣來的?可我有個好姐妹是芬蘭人,她生完寶寶就下水游泳了啊,還吃雪糕喝冰水,怎麼她一點事情都沒有?我看她不用做月子也一樣好好的,又听媒體上的專家說夏人坐月子的傳統的陋習,再加上我這人愛干淨,一天不洗澡就覺得難受,所以就沒有坐月子。」
「胡鬧!什麼狗屁專家!那些電視上的全是磚家!磚頭的磚!歐美人和華夏人的飲食習慣不一樣,導致體質差別很大,能一樣比嗎?歐美人吃牛羊肉多,食物以高熱量為主。體質是偏熱的,氣血過于旺盛,所以她們從小就喝冷水,這樣才覺得舒服。這就叫平衡,所以她們沒有坐月子的習慣。我們華夏人是吃谷物和蔬菜為主,體質平或偏涼,從小就喝溫水,身體素質比歐美人差,不坐月子能行嗎?」
李巡越說越激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在歐洲行醫多年,對東西方人的體質區別了解得一清二楚。
李巡這是在為祖上傳下來的的寶貴生活智慧被年輕人肆意拋棄而不忿!
「我錯了行嗎?我這病還有的治嗎?」
何一嬌看著李巡發飆,滿臉羞愧地道。
同時心里把那些成天在媒體上說華夏人這也不科學,那也不科學的狗屁磚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李巡嘆了口氣,對黃鶴道︰「小黃,你來告訴她吧。」
雖然黃鶴市市級名中醫,年紀也快40了,但是在李巡這個有資格沖擊國家級名中醫的前輩面前當然是個小輩。
「好。這位姑娘,月子病是最難治療的疾病之一,我看你大夏天還穿著棉衣,顯然你的月子病還是最嚴重的那種,叫做寒入骨髓。月子期間得的病只能在月子期間治好,一旦出了月子期,這種病就藥石無靈了。我曾治過幾個,只能緩解癥狀而已,沒有一個能治好的。」
黃鶴實話實話地道。
「那我怎麼辦?我快要活不下去了。」
何一嬌本來被炎征說出病癥帶出的希望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其實辦法還是有的,我只是說醫生治不好這種病,但是你自己卻可以治得好它。方法也不難,那就是再生一個孩子,然後再好好地坐一次月子就可以治好了。」
黃鶴看她絕望的可憐樣子忙補充道。
何一嬌剛听到黃鶴說還有辦法,心中又燃起希望,心想不管要花多少錢只要有辦法就一定要去試。
可當她听完黃鶴說的話,要再生一次孩子才能治好,立刻就崩潰了,大哭道︰「不行,我連多活一天都痛苦得想死,別說活到十個月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