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見墨歌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幫人……也沒有熱武器,對那群感染者恐怕……」接著,她居然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來,那不是六四式,應該是軍用手槍,具體是什麼型號我並不太懂。
她似乎思考了一會兒,說︰「你們是否同意留一把武器在這里。」
「沒必要吧。」朱銘說,「多一把武器少一把武器對他們來說,其實意義不大,況且他們還不一定會用。」
墨歌皺了皺眉,沉默良久,慢慢說︰「行,走吧。」
「可是!」那位萌蘿莉又要說話,墨歌卻說,「阿萌,算了,我們救不了所有人。」
我跟在他們後頭,心情極其復雜。
超市有一道側門,我們從側門溜了出去,以免節外生枝。
沒有辦法,這一切都是無奈。
離開超市的片刻,我也內疚,我也想救人,但人力渺小,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
外頭的街道依然寂靜。
其他幾個人都是認得路的,只有我一個人,跟著他們,他們往哪兒走我就往哪兒走,頓時我覺得異常被動,甚至被他們賣了都不知道。
可是,這條路是我選的,我就不能不繼續走下去。
穿過了幾條街道之後,我們來到了市中心海悅酒店的停車場旁。
又是一片人間地獄。
我的詞匯已經貧乏,已經無法形容眼前這一堆濃稠的血肉混雜之物,整個停車場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絞肉機,又像是一個巨大的熔爐,把人類和感染者共冶一爐,不分你我。
「戰爭來了……」朱銘默然說道,「這個地方,肯定發生了極其慘烈的大戰。」
「這麼多血肉,不可能都是普通人類的,感染者體內的血液比人類的多幾倍……」墨歌說,「大家注意了,這附近很可能有敵人!」
所有人頓時警覺起來。
話音猶在,只听見幾聲低喝,那一大堆血肉之間,已經站起來七八個滿臉血肉模糊的感染者「士兵」,剛才這些家伙必然是在俯身啃食血肉,我們居然完全沒有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我還未及反應,離我最近的那個家伙已經沖了上來,我趕緊向旁邊飛身躍起,躲過那家伙的飛撲。
朱銘返身甩手一刀。
「 !」
首先沖上來的感染者,頭顱四分五裂。
趁著這個片刻,我順手抽出包里的剔骨刀,抓住包好刀刃的布條一端,輕輕一抽。
我早已經想好了,用最好解開卻又不容易掉落的方式來包這把刀,使它不至于成為我作戰時的累贅。
抽掉布條之後,我學著電視里的情節用布條把剔骨刀和我的手纏在一起,防止它飛月兌出手。
而這一刻,另一邊的感染者也已經殺到我的斜側面,朝我一拳打來,我揮手一刀,感染者一聲淒厲的叫聲,手背上一被我削下一塊皮肉,我順勢追上一步,反手又是一刀,這一刀直直的切在那感染者的頸間,一股濃稠腥臭的鮮血濺射而出,灑落在我的臉龐、衣領和胸前。
我很是厭惡,狠狠一拉手里的剔骨刀,一下子,那感染者的脖子已經開了一個大口子,它踉踉蹌蹌幾步,倒在地上。
我已經大概了解了,雖說感染者只有破壞了腦組織才會徹底死亡,但他們畢竟也是人類,人類就是由各個身體器官、組織、系統協調才能正常「運作」,正常行動生活的,我用殺人的辦法去攻擊感染者,他們雖然不見得會死,但必然會元氣大傷。
果然,那個被割斷脖子的家伙,倒地之後,血流如注,再次爬起來的時候,行動緩慢了不少。
我舍了那個家伙,返身去協助一邊被三名感染者團團圍住的林菀。
我不知道林菀是不是我們隊伍里最弱的一個,這時候,她正一邊退後一邊點射——她實際上是會用槍的。
只是那槍的威力著實不夠。
雖說對她有些許怨恨,但畢竟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而且,我畢竟也喜歡了她那麼久,我終究心生惻隱,沖入了包圍圈之中,一刀扎進了為首感染者的下顎。
剔骨刀極其鋒利,那感染者張大了嘴,吐出一口血污,我趕緊閃身抽刀。
卻只見那家伙下顎處已經被開了個大洞,口中、下巴、脖頸處鮮血直流,如同開了閘的水龍頭一般。
我又照著那家伙的後頸一刀下去,這一刀用力很猛,連我自己都覺得手臂一陣酸麻,那感染者一個趔趄,被我砍倒在地。
「你的辦法也太婆媽了吧!」忽然,我听到斜上方傳來一聲嘲笑似的言語,不由得側臉一望,卻看見那位白裙子萌蘿莉居然一只手貼在停車場外的圍牆上,懸吊吊的粘著牆體,睥睨著下方的一切。
這是什麼怪異的能力?
手上有粘液麼?直接上牆?!
我不由得大吃一驚。
而那蘿莉並沒有給我發問的機會,她一抬手,手中掣出一柄微型弩箭,兩箭射出,分別命中林菀身旁仍未倒下的兩名感染者,頓時,那兩名感染者仰頭大吼起來,不一會兒,整個身體都發出蓽撥之聲,居然燃燒了起來。
「哈!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快很多?」那蘿莉對我吐了吐舌頭。
「小心!」可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黑影從半空中俯沖而下,直撲向「掛」在牆上的蘿莉,我喊出「小心」二字的時候,為時已晚。
眼看著那白裙女孩就要命喪在天空中的感染者之手,突然!
「 ! !」兩聲槍響。
半空中原本想要抓住女孩的翼人跌落而下,那翼人才剛剛站定住了身形,一個人影直竄過去,待我看清那人是誰的時候,那人已經直接將翼人撲倒在地,手中抓著一把匕首,一匕首扎進了翼人的眼窩內,接著,手腕一扭,像是觸動了匕首的什麼機關裝置。
「噗!」一聲裂響,翼人的整個頭顱碎裂而開,身體尚在不斷抽搐。
那拿著匕首的家伙站起身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一言不發,又返身投入了戰斗之中——這正是那個說話細聲細氣,斯文得有些娘炮的男人,沒想到在戰場上他能那麼狠——或許,這就是戰爭的可怕之處,戰爭能夠將每一個變成野獸。
七八個感染者,與後續增員而上的怪物們,總共十來個,很快被我們殺的七零八落。
蘿莉手中的弩箭、胖子的飛刀、斯文男的那把特制匕首,在這場幾近肉搏的戰斗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相比之下,拿著普通剔骨刀的我,和擅長狙擊的墨歌反倒一直在打醬油。
林菀則只能算是個需要保護的「廢人」。
眼看著我們就要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了,突然,一聲詭異的長嘯,在空中回蕩而起。
「什麼聲音!」墨歌率先抬頭四望。
「不對勁啊……」看了看被打跑的那群感染者的背影,又看了看天空,朱銘警覺地說。
我們一行六個人,下意識的在這一刻聚到一起,站在一堆感染者的尸體之間,圍成一圈,面朝四面八方,仰頭上看。
突然,我發現,一個黑點出現在了海悅酒店的樓頂上。
那是一個人影。
確切的說,大概是一個感染者的身影。
那家伙似乎穿著風衣,長發凌亂,看起來並不像普通的感染者,然而,從他的動作上來看,我卻判斷得出,他應該和這些翼人屬于同一個類型。
「小心……」朱銘不禁開口。
而墨歌已經端起了槍手里的狙擊槍,瞄準了空中樓頂的那個家伙。
然而,子彈尚未發射而出,更加讓我們震驚的事情,卻在這一刻發生了。
只見那樓頂上的家伙雙臂一展,頓時,他的身後,數十翼人同時躍下了海悅酒店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