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墨凌說了那兩個字，月瀾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內都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冒險嘗一嘗這反噬的滋味。
到底是待在這蛇妖身邊無限期地貢獻自己的血危險，還是逃跑比較可怕？
這個問題一直在她的腦海里重復又重復。
終于，她下定了決心。
撩開自己的衣袖，看著自己右手腕上像是一條紅繩兒的血印，只是淡淡的一抹，與墨凌眉心的印痕很像，她都懷疑是不是這家伙估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專門用來威脅自己。
狠狠瞪了閉目養神的眸仁一眼，此刻已經天亮。
今日逃跑肯定是沒有機會的了。
只能改日再做打算了。
長嘆一聲，她不甘願地朝墨凌挪了過去，用腳戳了戳地面制造出些響聲。某人像是沒有听到一般，依然老神在在。月瀾朝著他呲了呲牙，才掐著聲音「諂媚」道︰「蛇君大人，您老養足精神沒？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這天都亮了。」
「你似乎很怕本君。」
墨凌慢慢睜開眼，沒有什麼表情地看向她。
月瀾立刻站好，干笑一聲，「哪兒能啊，小人對蛇君大人您的崇敬之情恍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自然一見您就親的很，怎麼可能會怕呢？」
「是嗎？可是……」墨凌悠悠站起身，走到月瀾面前，突然俯身湊近她。
月瀾直覺性地向後仰，眼楮瞪得大大的，大氣都不敢喘，「干……干嘛？」
墨凌深邃的綠眸幽幽一眯，意味深長地勾著唇，就這這姿勢道︰「還說不怕，那……你在抖什麼？」
「誰抖了！」
月瀾一只手指著墨凌的鼻子，手指頭顫得幾乎都伸不直，後者看到這，眼神危險一瞥。
她立刻抬起另一只手按下自己的手，勉強扯了扯嘴角，「你絕對看錯了！」
說完，不等墨凌說什麼，背對著他朝前走了幾步。
墨凌瞧著她的背影，綠眸幽幽一轉，剛想說什麼，卻突然頭一偏，視線凌厲地看向一個方向，俊顏上的表情寒涼至極，「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
月瀾剛在惱火自己剛剛這麼沒出息的竟然怕到手指發抖！心里默默念著，一定是被吸血的後遺癥，自己早就死過一回的人了，怎麼可能還會怕死？
再說……
剛想到這就听到墨凌前言不搭後語的一聲，回頭，傻愣愣地瞧了他一眼，「什麼現身，我不是一直都在這里的麼？我想走也走不掉……啊。」張著嘴，月瀾最後一個字在墨凌前方三步外突然幽幽隱現的一道青色身影嚇了一跳。
「你……你是什麼人？」
「……」
「……」
墨凌和來人並未看向她，墨凌依然是一臉淡漠，而來人則是全身都籠罩著青袍里，青袍外覆蓋著黑色的披風，直接遮住了他整個人。
陰森、幽冷。
就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唯一露在外面的眼楮，竟然是詭異的玄青色。
來人在顯現身形的同時，單膝跪在了地上，頭垂下，背脊卻挺得筆直，聲音很低，透骨的寒涼︰「屬下來遲，還請蛇君恕罪。」
墨凌靜靜地看著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的男子，半垂著眉眼，神情倨冷，半晌，答非所問地幽幽道出一聲︰「幾百年了……墨青。我們又見面了。」
「恭喜蛇君重獲新生，蛇界的眾妖已經等不及要恭迎蛇君回殿。」
「本君決定暫時先留在人界。」
「可……」喚作墨青的男子詫異的抬頭，陰冷的青眸里有不解，可也只是微微一蕩，又恢復正常，「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嗯。」
墨青頜首，而在他點頭的同時，青袍男子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密林里。
月瀾訝異地瞪大眼，直到男子消失才指著他消失的地方道︰「他……」
「嗯？怎麼？」墨凌視線一瞥，淡淡看向她。
月瀾手指一抬，把自己因驚訝而幾乎月兌臼的下巴推回原地才道︰「那個人周身的妖氣好濃啊，而且，怎麼給人一種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最後一句話月瀾在墨凌睨過來的眼神下吞了回去。
心里卻是在月復誹，看什麼看，本來就是不好相處嘛，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屬下。
咬了咬下唇，月瀾不甘不願地朝墨凌挪了過去，「我們現在怎麼辦啊？」真不明白他昨晚為什麼偏偏會把自己帶到這深山老林里，就算當時他硬撐著把自己帶了出來，可自己的妖力雖然低了些，對付穆天胤這樣的凡人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沒事不要再去招惹那個人。」
像是看出了月瀾的想法，墨凌卻並未解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澹然囑咐道。
「為什麼？我還沒有替秦月瀾報仇！」
「不想死得很難看的話，最、好……不、要。」最後四個字，墨凌一個字又一個字冰冷無情地念出口，讓人不寒而栗。
月瀾打了個哆嗦，「為什麼？你先前也沒有……」
「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
墨凌的眸仁極深，里面含著月瀾並不懂的情緒，她擰著眉，與墨凌對視片許，才敗下陣來。
不甘不願地退後兩步，獨自倚著一棵樹坐下來生悶氣。
什麼嘛，最討厭說話只說一半的人！
偷瞄了一眼又開始閉目養神的墨凌，忍不住小聲嘀咕道︰「真是跟那個古怪的屬下一樣，莫名其妙。」
「你口中的‘古怪的屬下’……是指我嗎？」突然，在月瀾剛說完的同時，她的身後幽幽飄出一道聲音。
「媽呀！」
月瀾被這蹙然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直接蹦了起來，回頭就對上了一雙幽深的青瞳，半垂著頭，整張臉遮在了披風里，半抬著的眼陰陰瞅著她，陰森陰森的，月瀾心「咯 」一下，止不住打了個冷戰。
反應過來，干笑兩聲，「笑……笑話，怎麼會說您？」
只是在男子越來越陰冷的眼神下，垂下了頭，自動飄到了一邊。
墨青沒有再理會她，自顧走到墨凌身前，恭敬而又肅穆，「蛇君，住所已經安排好。」
墨凌抬首看了他一眼，又朝著月瀾的方向不經意掃了一眼，眸仁不著痕跡地微眯，淡淡開口︰「那些人走了沒有？」
「沒有。」墨青據實回道。
那些人？
一旁的月瀾耳朵一動，忍不住把耳朵朝著他們的方向湊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