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月瀾瞧著穆天胤深深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靠近墨凌，扯住他的衣袖小聲道︰「不是說隱身光凡人看不到的麼？我怎麼感覺他能看到我們呢？」
墨凌沒有說話，只是掃了一眼她緊緊拽著自己衣袖的手，眉峰一攏，隨即又不動聲色地松開。
這一幕落入一旁的墨青眼底，他的視線在月瀾臉上又多停留了幾分，繼而垂首。
月瀾沒有等到墨凌的回答，不滿地用手指尖又戳了戳他。
後者只是神態悠然地回視著穆天胤，盯著他身上的某一處凝神，月瀾覺得他目光太過復雜，忍不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看到穆天胤朝著他們這個方向看來時，胸前有金色的光溢出，如果不是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手指慢慢移到脖頸處，撈出了脖頸上戴著的東西，赫然是一枚古玉，只有半寸長，其上雕刻著古怪的紋路，只是那光卻是越來越盛。
而隨著他手里金光的加深，墨凌的綠眸越來越深。
「蛇君，他手里的……」身後，墨青突然出聲，聲音里難得出現了訝異，走近墨凌身後半步處，盯著那古玉的青瞳越來越危險，「可要派人去查查？」
「不必。」墨凌淡淡垂了眼。
袖袍突然一擺，一道綠光溢出直直打入那古玉內，瞬間，金光寂滅。
古玉恢復正常，穆天胤先是眉頭一擰，隨後低頭沉思片許，疑惑地掃視了四周一樣，方才重新放下帷幕。
一切塵埃落定。
月瀾緊繃的情緒安撫下來，這才看向墨凌。
後者卻是看向墨青，繼續先前未完的話︰「他身上的古玉只能護他周全，並不能起到實質性的作用。然而，一旦妖族的精怪對他有敵意，那古玉反倒會變成很危險的鎖妖器。」
墨青訝異︰「他一凡人怎麼會有這東西？」
墨凌微微眯起眼，「他是沒有，可他先祖卻是可以擁有。」
「屬下……明白了。」墨青垂首，看來蛇君是認識那塊古玉的。
只是他明白了，可月瀾卻依然是不明白。等走得遠了，她才忍不住問出心里的疑問︰「昨夜你是不是就是因為發現他戴著的那鬼東西才不讓我再去殺他的？」
「以你那點妖力想動他，還差點道行。」
「可秦月瀾的死就這樣算了？」月瀾激動起來，眉頭深鎖。
「你想去送死？」墨凌微微眯起眼。
「我當然不想去送死，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自然不想死。可如果秦月瀾的仇不報，是不可能的！」月瀾仰著頭，鬼魅妖嬈的半面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琉璃眸里都是不遜。
瞧著她這模樣，墨凌先是眯了眯眼，隨即慢悠悠把下巴朝著來時的方向一點，「喏，路在那，你去吧。」
「誒？」月瀾一愣，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攔我了？」
「本君為何要攔你？」
「太好了！」月瀾一拍手，「你放心好了，我報完仇就回來！」
她一激動，轉身就開始向那個方向跑，只是……
「 當！」
五步之後，她撞在了結界上，仰面「悲慘」地躺在了地面上曬初升的太陽，幾乎要留下寬面淚，該死的，又騙她！又騙她！
等她緩過神，速度地爬起來，重重踩著步子惡狠狠地來到墨凌面前，陰森森地控訴︰「你不是說準許我去報仇嗎？」
「本君是準許了。」
「可為什麼我還是不能離開你五步遠？」
瞧著她抓心撓肺的模樣，墨凌莫名心情很好，于是，很好心的解釋道︰「本君是說了準許你去報仇，可沒說……準許你出了這結界。」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際說的，明明墨凌的嗓音清冷動听，可此刻听在月瀾的耳畔卻像是惡魔的梵唱。
她仰著頭抓著腦門，揉亂了一頭青絲，「墨凌！啊啊啊啊啊！你會後悔的！」
你一定會後悔的！
話雖然這樣說出口了，可墨凌後悔沒後悔她是不知道，可她知道自己是後悔了。
那個叫墨青的手下辦事效率果然很快，只是半宿的時間就在穆城的一處極為幽靜之處選了一處宅院，亭台樓閣，九曲回廊。四周空氣清幽，少了煩亂，多了幾分恬淡。
如果不是被限制了自由，此處絕對是養老的好去處。
只是可惜……
瞪著眼瞧著動作儒雅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飲茶的男子，她惡意的想︰會不會燙到呢？
「放心，本君才不會像你這麼笨。」
像她這麼笨，像她這麼笨……
月瀾碎碎念了好幾遍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勉強勾著嘴角來到墨凌面前，「蛇君大人，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我走？」
「本君不是說了，等本君的妖力恢復，自然就會放你走了。」
得，這句話等于沒說。
「可就算是這樣，為什麼我要跟你睡一個房間！這里明明這麼多房間的！」
月瀾瞪著眼，強調著最後幾個字。
「哦，你說這個。」
墨凌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杯盞，「在穆王府的時候，我們不也是一個房間？」
「……」
月瀾被嗆了一下，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深吸了幾次，這次卻未能笑出來，只是勉強抽搐了一下嘴角，平復著心情耐心道︰「蛇君大人，你不覺得，這里不是穆王府，而你也不是以前的模樣了？」
「有區別麼？」
墨凌抬眼，幽幽的綠眸里瞧不出什麼情緒的起伏。
當然有區別了！
月瀾在心里大吼一聲，可這話隨著墨凌漫不經心地掃了一下她身後的房門房門就碎成了粉末後，自動被她咽了回去。
……好吧，她得罪不起。
慢慢轉過僵硬的脖子，扯著嘴角干笑一聲︰「當然……沒區別，蛇君大人您老人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當我不存在就好，當我不存在就好……」這句話一落，立刻轉身，飛奔離去。就像是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等逃到門口，又重重撞在了結界上，反彈到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月瀾欲哭無淚，自己又忘了。
她剛想起身，頭頂一道陰影照了過來，月瀾看去，就對上了墨凌幽深的綠眸。
薄唇微微勾著，背對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雙眼卻明顯含了一絲戲謔的笑意，「月瀾啊，你怎麼就記不住呢？」
「……」
月瀾所有的尷尬在瞬間消失無蹤。
抹了一把臉，坐起身，咬著後槽牙道︰「我、當、然、能、記、住、了！」
下次天塌下來她也忘不掉了。
「記住了就好。」
輕飄飄的一道聲音傳來，月瀾只感覺眼前一道墨綠色拂過，再抬眼就看到墨凌已經走遠了好幾步。
不好！
她苦著臉連忙爬起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她這過得到底算什麼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