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買了！」婢女大手一揮，立刻從懷里掏出銀票，生怕月瀾後悔似的。隨即想到什麼，悵然地瞧著墨凌的俊顏，可惜道︰「我……我替我家大小姐買了！」
月瀾莞爾一笑，笑眯眯地收了銀票。
「得 ，歸你家大小姐了。」長手一攬，抱起那匹綢緞推到了婢女的懷里。
而她回話的同時，墨凌平靜無波的眸仁危險的一眯。
「那他……」為首的婢女把綢緞扔給身後的婢女，下巴不著痕跡地朝著墨凌的方向一點，意思不言而喻。
月瀾卻只是模著下巴笑，一臉無辜地聳聳肩︰「他？他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婢女臉色一變，「你不會是要反悔吧？得罪了我們丞相府，保管你這小店開不下去！」
「呦呵，這麼大的口氣。」
月瀾回頭瞧了瞧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你說說看，我剛才說的是什麼？」
女子吃不準月瀾的想法，猶豫地看了看墨凌，又看了看她道︰「姑娘剛剛說，買一匹綢緞，送一……美男。」最後兩個字那女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半天才輕輕念出聲。
「听清楚了沒有！買一匹綢緞，送一美、男！」最後兩個字，那為首的婢女咬得極為重。
月瀾慢悠悠地點著頭，「我當然听清了，送一美男麼。」
說完，她徑直走進了內堂，再出來時手里拿著一副畫卷，到了那為首的婢女面前時，「唰」的一下展開，畫卷上，墨凌目光清冷的看著前方，薄唇微抿，幽綠的眸仁在身後大片的雪蓮映襯下，俊美絕然，恍若天神。
那婢女瞧著這畫卷，先是沒反應過來，半天，想明白了臉色大變，極為難看，「你……你說的送一美男，就是這畫卷？」
「要不你說呢？」月瀾攤手，「這買賣人畜的皮肉生意我這小店可不做的。」
她這句話一落，那婢女的臉色更難看，同時，月瀾還感覺到身後一道陰冷的視線掃來，月瀾卻是一吐這幾日的郁悶，眉開眼笑，心情愉悅至極，「喏，這美男圖，您是要呢，還是不要呢？」
「當然不要！竟敢欺負到我們丞相府來，你膽子也太肥了吧？」
「好說，好說。」月瀾找了張白砂指細細磨著指甲，倚著門框，笑意盈盈。
「你！」那婢女氣結，揚起手就要打向月瀾。
月瀾垂下的雙眸一眯，手指尖依然掠上銀針，只是那婢女的手並未打到她身上，她的手反而是被一條碧綠的小蛇纏住，嚇得那婢女尖叫一聲直接昏了過去。月瀾低著頭，瞧不清表情，只是視線落在那婢女身上，抬起腳又重新走到了繡齋外，托著下巴繼續看著過往的行人。話卻是對著身後的人說︰「沒事兒就趕緊把人抬走，老板娘今天沒心情，不繼續做你們生意了。」
說完，手臂一揚，原本纏在那婢女身上的小綠蛇飛回到了她的手中。
低著頭，指尖模了模那小蛇的蛇信兒，隨手把它的尾巴打了一個結，向後一拋，準確無誤地拋回了一旁墨凌的懷里。
墨凌目光幽幽地看著她，又重新閉上了眼，卻是任那小蛇在他肩膀上縮成一團酣睡。
其他幾個婢女哪見過這種陣仗，嚇得手腳都沒了力氣。
倒是那原本一臉蒼白的女子背起了昏倒的婢女，向外走。經過月瀾身邊時，微微頜首︰「多謝姑娘手下留情。」
「……」月瀾只是歪過頭看了她一眼，視線再次落在她的眉心，聲音很緩慢地道︰「不想半個月香消玉損的話，今夜子時到這里來找我。」
語畢，不再看女子，閉上了眼，嘴里不知在哼著什麼曲兒。
而女子在听到她的話時，驚訝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原本已經死寂的眸仁慢慢亮了起來，輕輕點著頭，眼楮有些紅，再次朝著月瀾彎了彎腰，帶著另外幾個婢女朝著來時的方向離去。
幾人離開之後，月瀾能覺察到身後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一直沒有移開。
「嘶嘶嘶——」
突然，腳邊傳來很輕微的聲響，她低頭就對上了一雙豆丁大的蛇眸，渾身碧綠的小模樣跟當初她初看到墨凌時一模一樣，忍不住伸出手就要把它撈起來。可她的動作也就只是這樣一向下，隨即僵在了原地。
腦海里閃過幾日前的情景，心一狠，頭瞥到了一旁根本不理會這由某人變幻出的小東西。
哼，跟主子一樣，都是冷血的主兒！
「嘶……」那小蛇非但沒有因為她的漠視重新回到墨凌身邊，反倒是沿著她的裙擺向上爬，一直爬到了她的手臂上，蛇信兒舌忝了一下。
月瀾秀眉一擰，虎著臉瞪它︰「干嘛？」
小蛇睜著豆丁大的眼可憐兮兮地瞅著她，細條條的小身子在她手背上扭啊扭的，月瀾手背發癢，可又不是真的想甩開這小東西。捏著它的尾巴把它提溜起來，對著陽光的方向瞧了瞧，通體碧綠，比墨凌當初變身的小綠蛇顏色要淺一些，應該是道行不夠。
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墨凌的視線還落在她身上。
剛剛她拿他懲戒那個婢女，實則是要故意羞辱他來報復。
原本她是真的想把他跟那婢女送做堆兒的，可後來真的臨到了那婢女開口時，她又後悔了。
雖然那家伙挺討厭的，可無論怎麼說相處了這麼久，心還真狠不到那個地步。更重要的一點事，誰讓她現在只是階下之囚，根本就是仰人鼻息，連自由都沒有。
更不要說生氣的資格了。
今日她把墨凌與人畜相比，他沒有當場捏斷她的脖子已經算是萬幸中的萬幸了。
她嘆息一聲，把小綠蛇放在肩頭，許久才幽幽站起身，打算搬起凳子回去關門。
看來今天又是白忙活了。
忍不住伸出手模了模胸口上掛著的那個骷髏瓶，從她的法力恢復的那日它們就自動地回到了她身邊，可即使如此，這兩百年來，里面只有三個精魄，到底第四個精魄在誰的身體里呢？
月瀾的眉頭隆起。
要湊足八個，何時才能？
只是她的前腳剛踏入店門一步，原本平靜無波的骷髏瓶驀地一道紅光襲過，她的心就這樣「噗通」跳了一聲，眼底徹底亮了起來。猛地回頭，就看到不遠處一頂精致奢華的軟轎從她面前走過，風微微卷起帷幕，一張俊逸的臉落入她的眼底。
月瀾的目光一眼不眨地盯著轎子里男子身體里發出的淡淡紅光，驚喜就這樣席卷而來，讓她立刻扔掉了手里的凳子，朝前走了一步。
只是，她還沒有靠近，手臂突然被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