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甲字十三號練功室內正在激烈踫撞,魏茗的劍時而輕靈時而厚重時而詭異多端,與傀儡戰到了一起。
驀地,一聲悶哼響起,魏茗倒退中搖響了鈴鐺,那傀儡頓時靜止。
抹了把汗,魏茗深深呼了口氣。
「這傀儡的實力很強,至少,比當初的趙子來要強出太多,也許已經媲美普通的通脈境後期的實力了。那麼,第五層的傀儡則相當于通脈境後期中的強者,第六層媲美通脈境圓滿,第七層的傀儡的實力興許已是嬰神境以下最高的那個層次。」
「憑借驚雲亂舞劍,我可與第四層的傀儡一戰,那麼,即是說,縱然我的修為僅有通脈境初期,卻已然可以憑借驚雲亂舞劍,媲美一般的通脈境後期。」
「但它始終是個打不壞的傀儡,且是依托著靈石為能源,剛開始我還能稍微壓制它,打得久了,我的真氣和體能有所損耗,狀態下降了,反倒越來越不如它,因為它在能源耗盡之前,始終可以保持最佳狀態。」
「而且,與傀儡對戰卻也有著缺陷,它終究不是智慧生命,我的劍再亂,它始終無視,這樣一來,我的驚雲亂舞劍就無法完全體現出那個亂字,只能依憑jing妙的劍招與其對戰。」
魏茗思索著,眼看那個傀儡即將在鈴鐺聲的壓制下恢復過來,他趕忙取走了陣基。他認為,如今已沒有必要跟傀儡戰斗了,這體現不出驚雲亂舞劍完全的jing髓。
搖了搖頭,魏茗轉身打開了房門,打算歸還陣基、鈴鐺以結算貢獻點。
滴答……通道中十分寂靜,以魏茗的耳力,甚至能听到汗珠滴落地面後破碎的聲音。
一路行去,在經過甲字九號房時,魏茗忽然停住了腳步。
只見甲字九號房的石門倏地打開,俞飛就立在門內,臉龐上有汗滑落,可見也是經過了持久而激烈的戰斗。
「魏師弟?」俞飛愕然了一瞬間,旋即微微扯了扯嘴角,「看你也是汗濕了衣裳,想必與傀儡交戰時間不短,你說你可能很快就被傀儡掃地出門,可就相當謙虛了。」
魏茗笑,「我實戰經驗少得可憐,認不清自己的實力,也就剛才方確認了一二。」
點了點頭,俞飛往後退了幾步,讓出門口的空間,「魏師弟,進來切磋一番如何?只是單純的切磋,你也可以多積累些實戰的經驗。」
「好,」魏茗邁步走入九號房,他算是明白了,他不打沒好處的仗是值得自己肯定的,畢竟那是自己的人生觀之一,若是連自己都否定,那就要重新思考為人的道理了。可是,所謂的好處是什麼,卻得細細琢磨琢磨。
好處,並非一定得是丹藥、靈石,實戰的經驗、驚雲亂舞劍的完全發揮經驗,這些也是好處。既然從傀儡身上得不來,那便只有從人的身上找了。
況且,魏茗總有種莫名的感覺,自己與俞飛的緣份似乎不僅與此,不久的將來還會相見。這是種莫名的感覺,不知其來源,但是,魏茗天生對緣份有種微妙的敏感,並不止于姻緣而已。
「魏師弟年紀輕輕便可踏足傀儡堂第四層,想來非無名之輩,怎麼我像是沒听說過一樣?」俞飛轉身重新關起石門,回過頭來與魏茗寒暄。
二人都是汗流浹背,總得要些時間休息片刻。
魏茗說道︰「也許你听說過我,但是,你應該是不怎麼在乎的,因此忘得一干二淨。」
「是嗎?」俞飛隨口應了一句,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確听說過魏茗,再怎麼說,橫越劍宗三十六峰,其中拙峰全軍覆沒,適時有兩個倒霉蛋加入,進行拙峰的延續,這份名頭,無論是拙峰的延續者還是倒霉透頂,那都是相當大的。只是俞飛此人執著于修煉,要說實力強的人,他是記得分毫不落,其余的人,他並不在乎。
片刻之後,二人休息得差不多了,才擺開了陣勢,準備切磋。
兩聲劍吟,雙方拔劍出鞘。
「小心了,」俞飛招呼一聲,踏步而來,霎時間寒光四sh ,浩蕩的真氣聚于劍器中,破空而至。
見此聲勢,魏茗目光一凝,這個俞飛或許沒有突破到通脈境後期,但其真氣之渾厚比之趙子來簡直無法相提並論,魏茗感覺,如果他敢硬踫那麼一下,估計就會瞬間敗北。
這俞飛絕對絕對是打通了任督二脈進而晉升通脈境中期的,且其余經脈也打通了一二,而趙子來打通的經脈比俞飛少,可能也沒有打通任督。
通脈境,就是要打通全身經脈,先通什麼經脈看個人法門和選擇,魏茗和俞飛的選擇一樣,yu要通透任督,任督一通,自然真氣大漲。只不過,現今的魏茗仍舊未能通達,因此真氣渾厚程度上比不過。
「來得好,」魏茗喝了一句,不敢硬接俞飛劍招,卻是側了半步,一劍插入俞飛的招數內,速度奇快。
「好快的劍,但你的真氣修為……你踏足傀儡堂第四層,怎麼可能只有通脈境初期,」俞飛十分訝異,而更讓他訝異的是,魏茗那側踏的半步竟似乎頗為神奇,使得俞飛的劍招後續變化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逼不得已之下,俞飛劍招一改,退中有攻。
俞飛相信,魏茗縱然是劍快,也不可能快到他無法承受的地步,俞飛一退,自然讓魏茗的劍打了折扣,同時,俞飛退中有攻,魏茗就算是再出第二劍進行追擊也不可能,因為魏茗第二劍傷到俞飛之前,俞飛就已可傷魏茗,因此,魏茗必須退去,重新尋找進攻的良機。
然而,就在俞飛頃刻間完成應對、布局之時,魏茗的劍陡然一變,變得飄忽詭異,長劍一轉,劃出莫名的軌跡,竟是直奔俞飛小月復丹田而去,且劍勢後續變化似乎隱隱籠罩了俞飛多個退路,仿佛無論俞飛如何閃躲,都逃不開魏茗這一劍。
心頭一緊,俞飛的打算全都落空,當下回劍防御。
這時,魏茗的劍又再變化,手一抬,長劍如同一個跳躍,就已改變,真氣爆發,狠狠地劃向俞飛的脖子。
「你……」俞飛交戰之初還存著幾分試探的心思,想要看看魏茗的劍術,可如今幾次變化,魏茗的劍居然愣是沒讓他看出什麼來。
要說劍術,每一門劍術都有其自己的風格。清風劍術的如風般輕靈,追風劍術的快,分影劍術的虛實不定,海ch o升落劍術的一波連一波仿似連綿不絕的緊湊勢頭,這些都是劍術的內在,但魏茗不一樣,一會兒劍快,一會兒詭異,一會兒又力重,這能讓俞飛看出什麼東西。
深深看了魏茗一眼,俞飛不再試探,躲過魏茗一劍之後,劍勢一起,其劍招如同巨網,籠罩而去。這是天羅地網劍術,一次次揮劍如同編織著天羅地網,讓敵人逃無可逃,始終被壓在劍勢之下。就是憑著對天羅地網劍術的高深領悟,俞飛才奪得了宗門大比的冠軍。
魏茗頓感壓力陡升,加之他真氣弱于對方,不敢硬踫,可謂是束縛重重。
深深地吸了口氣,魏茗腦海中再次捕捉到一種脈搏,那是亂中的秩序,這一刻,魏茗的劍徹底凌亂了,就像只沒頭沒腦亂飛的蒼蠅在那天羅地網的籠罩下掙扎亂飛。
「你沒有認真對待我們這一場切磋,」眼見魏茗像是要亂來一通,俞飛失望了,而後,他的失望盡數消除,變成了震驚。
天羅地網劍術之下,魏茗亂舞長劍,像是個打架毫無章法的娃兒,可是,就這麼的,俞飛居然沒有任何一劍能踫到魏茗,反而在俞飛密集的劍網下,魏茗還有余地攻擊,簡直是出乎俞飛意料。
很快,俞飛變得難受無比,實戰,並不僅僅是對照著劍術招式依瓢畫葫蘆而已,更是一種戰術、戰略,俞飛要考慮著魏茗這一劍的效果,預測魏茗下一劍會如何。俞飛也要考慮魏茗下一步,下下步,甚至是後面幾步會如何做,才可以更好的進攻或防守。
俞飛是武痴,實戰經驗他是有的,但如今他的預測一次次被推翻,他認為魏茗下一次將如何如何,偏偏魏茗就給他來了個驚喜,發出了迥異的一劍,而且,這迥異的一劍居然出奇的有效果,看似亂來,卻有著非比尋常的作用。
交手數十回合,越是交手,俞飛就越是不自信,越加懷疑自己的判斷。俞飛劍術高超,乃是宗門大比的冠軍,自始至終,他也沒有被魏茗傷到,但是,俞飛在這一刻覺得,他的身體是無傷了,但他的心卻被狠狠捶打著。
嗤!
驀地一聲輕響,魏茗的劍劃過俞飛的手臂,頓時一切戛然而止。
有血冒了出來,染紅了俞飛的衣袖,俞飛取藥止血,忽然在想,虧得他是通脈境中期,並不久的將來就會突破到後期的存在,如此才令魏茗有些束手束腳,如果他與魏茗是同一個層次的修為,那不是早敗了?
「你這是什麼劍術?看起來亂七八糟的,卻又亂得很妙,」俞飛問道。
魏茗笑了笑,「驚雲亂舞劍。」
「真的?」俞飛雙眼睜大,他見識過這門劍術,感覺魏茗的劍術與別人的驚雲亂舞劍絕不一樣。
「真的,」魏茗點頭。
…………
九號房內,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魏茗與傀儡、俞飛先後交戰,真氣損耗嚴重,于是留在練功室內打坐,多少恢復些再走。俞飛畢竟是通脈境中期,狀態更好些,也就先一步離開了。
帶著染血的衣袖,俞飛走下山道,帶起一片嘩然。
有認識俞飛的人問了一句,「俞飛啊,傀儡可是不會傷人的,你肯定是又一時興起找誰切磋了吧,這是被哪位師兄擊敗了?」
俞飛搖搖頭,「打敗我的是一位師弟,他若是參加宗門大比,估計冠軍就不是我了。」
說罷,俞飛揚長而去,只留下一條敗北的消息在傀儡堂傳來傳去,人們紛紛猜測究竟是誰打敗了俞飛。
一頓飯的功夫,趙子來與束發少年兩人從第三層走出,也是听聞了消息,很是震驚,卻也理不出什麼頭緒。
「俞飛宗門大比奪冠,同一個年齡層里堪稱無敵,晉升jing英弟子,乃是最熱門的年輕弟子之一,怎麼忽然就敗了?」束發少年疑惑重重。
趙子來說道︰「師兄,我發覺你對這俞飛敬仰得緊,不過,人生在世,誰能不敗呢。我當初敗給了魏茗,如今若是再戰……不,我連與他一戰的興趣都已沒有。俞飛也是這個理兒,他能強一時,未必能強一世。」
束發少年說道︰「或許吧……咦,魏茗?」
趙子來順著束發少年的目光看去,只見到一個正在離開的背影,確實是魏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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