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客房里,魏茗半躺著,手里是翻開了的壬水劍氣卷。
他已經躺了半個月,也看了半個月,仔細琢磨過後,發現壬水劍氣卷真的很不簡單,以這等法門修煉出來的真氣屬于水行,卻又比其他真氣更具穿透xing。
魏茗大膽猜測,如果他不仗著驚雲亂舞劍和半步入微之境,真與歐陽初憑真氣硬拼起來,他是穩輸的。因為他一掌拍到歐陽初身上,打不透歐陽初的護體真氣,而歐陽初一拳過來,就能擊潰他的護體真氣,直接滲透魏茗體內,進行破壞。
另外,修煉壬水劍氣卷堪稱進步神速,之前在洞府時,魏茗和歐陽初雙雙突破到通脈境中期,修為境界是一樣的,如今,歐陽初的修為依然還是通脈境中期,卻絕對比魏茗強得多。
而壬水劍氣卷最強大之處還不是以上兩點,而是可以在丹田內凝聚三道壬水劍氣。歐陽初與王霜一戰的時候,王霜使用了制作失敗的符寶,激發出能抵擋通脈境圓滿一擊的護罩,最終卻被歐陽初瞬間擊潰,壬水劍氣的威力可見一斑。
而且,壬水劍氣卷的層次越高,劍氣的威力就越大!
「這部法門真不知道是何人所留,那洞府的主人又是何方神聖?」
魏茗慨嘆一番,合起秘籍,翻身下了床。
「不過,這壬水劍氣卷真的是神妙,難怪師弟稱其可以比肩只有掌宗可以修煉的那部無上妙法。可為什麼我隱約覺得,壬水劍氣卷比那無上妙法還要厲害?畢竟傳言中,那無上妙法只有嬰神境的修士才可以修煉,但壬水劍氣卷卻分為煉jing篇、通脈篇、嬰神篇、絳宮篇,一個修士莆一入門,就可以修習壬水劍氣卷了。」
絳宮,就是中丹田,絳宮境則是比嬰神境更高一個層次的修為境界,絳宮境之上,便是傳說中的紫府境。據傳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突破到紫府境,從而開闢紫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嬰神境,乃是真氣與神合,于下丹田處凝結出嬰神,嬰神境到絳宮境,則是嬰神從下丹田躍遷到中丹田的過程,而絳宮境到紫府境,就是嬰神從中丹田躍遷到眉心紫府,也就是上丹田的過程。
嬰神境的嬰神只可以夜游,懼怕陽光,而達到最終的紫府境,仿佛開了天門,嬰神染上陽xing,邁出了走向陽神的第一步。
「我如果修煉壬水劍氣卷,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打通奇經八脈,晉升通脈境後期,接著再打通奇經八脈之外的微小經脈,達到周身通透的程度,就可晉升圓滿,繼而……凝結嬰神。」
「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當前唯有的疑問,乃是以壬水劍氣卷的穿透xing,能否打開唐老閉合的丹田。」
「當然,所謂打開,不能是師弟幫著硬是打開,否則恐怕會傷了丹田。而是憑唐老自己,一邊修煉,一邊以真氣慢慢的、循序漸進的打開丹田。只是,丹田打開之前,唐老無法儲存真氣,他只能修煉出一點真氣,就利用一點真氣。」
魏茗倒了杯茶,慢慢思考著,那秘籍中的口訣一遍遍地在腦海浮現,加深著他對這部法門的認知。
又過了一天時間,魏茗的身子恢復如初,這時,他收到了俞飛的傳音符。
符上有言︰「三ri之前,宗門內一道金光閃耀,強橫的劍氣彌漫整個宗門,據傳乃是宗門一位老前輩出關,掌宗與各峰首座俱是前往迎接,不敢怠慢。而今ri,拙峰護峰陣法大開,凌雲峰一干長老走入拙峰,這一變化的內情仍然不詳,望速歸。」
整個傳音都沒有提到李龍武他們身死之事,想來這件事還沒有定奪,但那位老前輩的出關,隨之而來的就是凌雲峰一干長老踏上拙峰,這意味著什麼?
俞飛可能听到了風聲,但無法確定,因此就說內情不詳,也有可能,俞飛本身就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很明顯的是,有種變化,正圍繞拙峰在發生著。
「必須盡快回宗門了,幸好明天就是八月十五滿月,夜半抓了月蛙,後天就能夠出發。」
魏茗做了決定,去找師弟商量。
第二天夜晚,兩人去了湖心島,悄悄到了那處山洞。
山洞頂端有一小孔,此時放入一束月光,那束月光下,一只類似于青蛙的生靈正仰著頭,任由月光照耀著。
它的身上散發著光輝,與月光交互輝映,頗有神秘的s 彩。
魏茗和歐陽初二話不說,對月蛙進行了圍追堵截,最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將月蛙抓住,裝入一個袋子里,這袋子是隨任務一起發放的,專門用來裝靈物。
至此,任務算是完成了。
…………
八月十六。
魏茗和歐陽初打點行裝,除了佩劍之外,其余東西都放入了儲物袋里。
「師弟,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我們趕去最近的蘭城,搭乘雲舟,」魏茗看著歐陽初,說道。
歐陽初輕輕點頭,「可是與你昨晚挑燈書寫的東西有關?」
「嗯,」魏茗往客棧外走去,「我抄錄了壬水劍氣卷煉jing篇,要送給一個人。」
「去吧,」歐陽初揮了揮手。
…………
此時正值清晨,魏茗打听了唐老的住處,走了過去。
那是一間木屋,屋外圍了個菜園,種植了一些蔬菜。
魏茗抵達這里的時候,正看到唐老在打著一套拳,拳很慢,似乎不為戰斗所用,而在于強身健體。
走到近前,魏茗笑著說道︰「老人家,在鍛煉呢?」
唐老停住,笑呵呵地整理了一下雪白而稍顯凌亂的白發,「是啊,數十年前,我隨路過的江湖人士學了一套拳,每天都要打上幾遍,身子骨健朗一些,少災少病的,也就能活得久一些。」
活得久些,就能多擺渡幾年,能多見幾面?魏茗默然。
唐老走了過來,打開了籬笆的門,請魏茗入內坐上一坐。
待會兒就要趕路,魏茗自然不會進門了,他只是看著唐老那滿布皺紋的笑臉,「老人家,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錯?據我所知,那王欣前段時間就已經走了啊。」
「王欣?」唐老愣了愣,「仙家說的是誰?」
魏茗也愣了,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不可思議,「你為她擺渡了六十年,整整六十年光yin啊,但是,你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是……」唐老老眼眨了又眨,像是強行在忍住什麼東西,這一刻,他只覺得身心都被填滿,「原來她叫作王欣。」
魏茗無話可說,他理解不了唐老的行為,只是,莫名的,魏茗覺得唐老這個凡人很了不起。
片刻,魏茗深吸了口氣,問道︰「老人家,我問你,如果你能修道,你要干什麼,還是默默數十年,接著默默數百年嗎?」
唐老笑著搖了搖頭,「我無緣修道,知道我與她之間的差距,所以,我無法擁有她,我便只能默默六十年。默默地為她擺渡,默默地期待她的每一次到來,默默地目送她離開。
她來了,我高興,我又能與她站在同一艘船上了。她走了,我惆悵里也有高興,因為我可以期待下一次相逢了。」
魏茗听著,忽然笑了,「那麼,你的沉默只是基于你無法修道的基礎上是嗎?你並非沒有想法,否則,你不會向我求助。」
唐老點頭,「有差距,我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但沒有差距,我為什麼不能放手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仙家先前問我,如果我能修道了,我要干什麼……」
唐老沉默了少許,而後他的雙眸亮起了某種光輝,「如果我能修道,我會向時間拿回我的黑發,讓命運抹平我的皺紋。我要高歌一曲,那是我年輕時候最喜歡的歌。我要回到我二十歲那年,然後找到她,告訴她,我叫唐煥,我喜歡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