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一個電話給小美,山區信號不太好,手機嘟嘟響了好幾聲,斷斷續續地,小美也沒有接,我只得掛了。
堂嫂從床上吃力地坐了起來,臉色蒼白,先前的失夫之痛,已令她悲痛欲絕,如今又出了這種事,大家將這事又全攬在堂哥身上,堂嫂心力交瘁,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極具無奈與悲切。
我安慰了她幾句,堂嫂卻一個勁地問︰「怎麼辦呢?我該怎麼辦呢?」我說,你別擔心,我會將這事查清楚的,會還堂哥一個公道。
正在這時,小美走了進來,我忙問︰「你去哪兒了?」小美淡淡地答道︰「沒去哪兒。」我發現她雙目通紅,眼楮好像都腫了,吃驚地問︰「你也哭了?」小美趕緊偏過身去說沒有。她邊說邊在席子上坐下了。
堂嫂說︰「小美,今天你和小樓睡到床上來吧,別再睡地上了,地上涼。」
小美說︰「沒事,反正我也睡不著。」
堂嫂又輕輕嘆了一聲說︰「明天你們不要來陪我了,也該去上學了。」
小美沒有做聲,我說︰「等我們把這件事調查清楚了再去學校。」小美沖口想說話,可是看了眼堂嫂,欲言又止。
我也坐到席子上,見小美怔怔地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我輕聲說︰「小美,我覺得這事太玄乎了,明天還是去問問你媽……」
小美冷冷地說︰「不用問了,問我媽也沒什麼用。」
我一時語塞,怎麼這小美一說起她的媽時,她就變得十分冷淡?好像根本不想我提起她的媽。突然想起,今天整整一天都沒看見小美的媽,想問她媽白天去哪兒了,可又見她這個愛理不理的樣子,只得作罷。
而小美一直在那兒做著,咬著嘴唇,眼中噙著淚珠,我十分驚訝地問︰「小美,你怎麼了?」小美擦干眼淚說︰「沒什麼。」我說,快睡覺吧,很晚了。小美看了看我說︰「你睡吧,我睡不著。」我問你在想些什麼?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你跟我說,我跟你一起解決,小美說︰「沒有,你不要再問了。」
我以為她不喜歡睡在地上,便說︰「要不你睡到床上去吧。」小美說︰「不用,我睡在這兒挺好。」
小美恐怕是因為不想我一個人睡地上,所以勉強陪我一塊兒睡,我說︰「我還是去那邊房間睡吧。」邊說邊要起身,小美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別……別過去,就睡這兒吧。」
她的眼中淚珠晶瑩,閃爍著一種焦慮與請求,我說好,就睡這兒。其實我挺喜歡睡這兒的,特別是跟小美一塊。
小美在席子上躺下了,不過,是背對著我,我看她的後背在抖動,她一定在抽泣。我忍不住問︰「小美,你到底怎麼了?」小美哽咽著說︰「我沒事,我很好。」
她到底有什麼傷心的事?為什麼又不願意跟我說?這不是她的作風,若是以前,她早就毫不保留地跟我說了,可現在,她諱莫如深。
第二天,村里風言四起,說堂哥變成了喪尸,將劉大叔家的鴨子全咬死了。而得了怪病那幾個人的身子依然還沒好,而且身上的黑斑越來越多,在村長的建議下,已經將他們送進鎮里醫院了。
恐懼像一團霧包圍了全村,村里面的人都不敢出門,也都在議論紛紛,人心惶惶。有人提議說去請「娘娘」來看看,這所謂的「娘娘」就是傳說中的神婆。
劉大叔去村長家里叫嚷,要村長和堂嫂一定要給他一個交待。對這事兒,村長也束手無策,堂嫂更是不知所措。
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問劉大叔︰「你昨晚不是看到你的鴨圈里有一個人嗎?既然是人,怎麼可能是堂哥?」
劉大叔瞪著我問︰「不是他又是誰?難道是鬼?」
怎麼會是鬼?鬼會吸血?又不是吸血鬼!這劉大叔真是越來越會說胡話了!
「應該是人。」我說︰「是不是你跟哪個人有仇,所以那個人人借這個風頭上把你家的鴨脖子都砍了……」
「不可能!」劉大叔揮著手叫道︰「我看了那鴨子的脖子,不是砍斷的,是活生生咬斷的!」
咬斷的?
村長說︰「恐怕是黃鼠狼。」
劉大叔立即說︰「黃鼠狼有人那麼大麼?莫不成精了?」
大家又陷入沉思。劉大叔板著臉說︰「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待,我家的鴨子不能白死了!」
這劉大叔,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話說你家的鴨子被咬死了,跟人家有什麼關系?可他偏偏借題發揮,將這事攬在一個死人身上,這不是在欺負堂嫂嗎?
我十分氣憤地問︰「劉大叔,你想怎麼樣?」
劉大叔說︰「抓住那個怪物!」我以為他要我們賠他鴨子,听說要抓怪物,我舒了一口氣,又問︰「怎麼抓?我們現在連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咬人的,還能是什麼東西?肯定是妖怪!」劉大叔這時十足一個小孩子樣了。
我怔道︰「咬人了?不是只咬了你的鴨子麼?」
劉大叔瞪了我一眼說︰「今天咬鴨子,明天就咬人!」
我突然想起堂哥的死因,不是因為被野獸咬了麼?難道咬堂哥與咬劉大叔鴨子的是同一只野獸?我將堂嫂拉到一旁悄悄地問︰「堂嫂,你能告訴我,堂哥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堂嫂眉頭一皺,似乎又要哭出來,不過她忍住了,嘶啞著說︰「他是被怪物咬死的。」
我忙問︰「是什麼怪物?」堂嫂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他的脖子上有兩個牙印。」我腦門一轟,脖子上有牙印,這不是僵尸嗎?難道堂哥是被僵尸咬的?
突然,我感覺一種異樣從後頭傳來,慌忙轉過身去,卻見小美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我的身後正盯著我。我將我的猜測跟她說了,小美若有所思,她望著我問︰「你相信是僵尸嗎?」
我說,我也不確定,只在電影里見過僵尸,這現實中有沒有僵尸,實在很難說。
這時,從屋里傳來了一陣吵架聲,我們忙跑了進去,卻見村長跟劉大叔吵了起來,兩人都眼紅脖子粗的,幾乎要打起來,我忙將他們拉開了,問村長︰「怎麼了村長?」
村長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我,劉大叔叫道︰「我看這事就是二標干的!昨晚我看到的那個人跟他很像。」
「胡說八道!」村長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混蛋,我知道二標生前跟你有過節,可是,你也沒必要在他死了後來誣蔑他!」
劉大叔哼道︰「我誣蔑他?放屁!這不是過節的事了,你怎麼給我解釋大黃生的怪病的事?老二無緣無故地上吊,還有我的鴨子又被咬斷了脖子,你要是給我一個理我就認了,你要是給不出,這件事,絕對沒完!」
村長生氣地問︰「你想怎麼個沒法完!」
劉大叔說︰「開棺!將二標挖出來,我要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
「啊,不行!不可以!」堂嫂忙叫道︰「絕對不可以開棺!」接而朝劉大叔跪下了,泣不成聲地說︰「劉大叔,我求求你了,二標已經入土為安,你就放過他吧,別再打擾他了。」
劉大叔哼道︰「這不是打擾他,這是查明真相!」
我義憤填膺,沖上去將堂嫂抱了起來,對劉大叔︰「你現在根本沒證據說這事是堂哥干的,你這是公報私仇!」
「小樓你說什麼呢!」劉大叔朝我瞪眼罵道︰「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兔崽子來說話了?要麼你們將咬死我鴨子的怪物找出來,要麼,一句話,開棺!」
村長長長地嘆了一聲說︰「這開不開棺,也不是你一個人說的算!」
劉大叔說︰「那就讓大家來評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