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如同宮殿一般的建築。
「歡迎光臨本小姐的家。」景溪帶頭。
「還是像以前那樣華麗麗的啊。」柳生調侃。
「謝謝比呂士的高度評價。」
「說是party,也只來了我們三個人——加上景溪,總共也只有四個人。」柳的話語中無時不在著有關數據。
「到我的房間里去。」看景溪的眼色,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這麼簡單。
以米色為主調的書房,房間除了中央的一套黑檀木桌椅,和一把用來拿書的梯子,四面牆壁全是黃楊木制的書架,正好高到天花板。書架中全是密密麻麻的書籍,有日,中,英,德,俄,西班牙……
「這些都看過嗎?」柳生拂過一排書脊,心中感慨萬分。
「除了上面比較難拿的一些書,其他都看過。」景溪走到那架梯子前,對真田說,「弦一郎,幫個忙把它挪開。」
「沒問題。」真田扶住木梯,用力一舉——比想象中的還要重!
景溪看著真田吃力的模樣,笑道︰「重吧,這麼高一架梯子,又是櫸木做的——辛苦你了。」
梯子被擺放在房間左牆靠角的一處。景溪的指尖從角落第一本書開始,向右劃,嘴中念道︰「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到!」她眼中的精光一掠而過,那本書淹沒在上千萬本書中的藏青藍書脊紫光一閃,出現一個屏幕,景溪將食指按在上面,屏幕一邊反映出指紋,只听「滴——」的一聲,景溪勾唇。她的指尖又慢慢往上推移,「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嗯……」
輕輕一推,那本書竟是陷了下去——旁邊的書也一圈圈蕩開來。很快,一道矩形的入口展現在幾人面前。
柳贊嘆道︰「高科技啊。有錢人就是便捷。」
「謝了。」景溪帶著三人走進去。
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體型的房間,全是不規則圖形的玻璃,可看上去又那麼整齊劃一。景溪身後的門立刻合上,這下周圍全是玻璃鏡子,讓人頭暈目眩。
「唉……這麼華麗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柳再一次感嘆。
「景溪每一都在這里睡覺嗎?」柳生問道。
「不。這里只是偶爾來。平常的生活起居都是在哥哥房間里的。」
「兄妹兩關系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是嘛。吶——切入正題。」景溪一**坐到透明的水晶靠椅上。「你們還站著干什麼?」
柳生苦笑道︰「景溪,要不是你坐上去,我們根本不知道還有椅子……在這樣的房間背景下,完全看不出來嘛。」
景溪又習慣性地昂起頭,一撩長,食指隨意放在一塊正八邊形的玻璃上,玻璃又化成幽藍的屏幕,浮出九宮形式的圓點。景溪快速地連接起那些圓點。柳敏銳地現她在那上面連接起圓點的錯綜復雜的線條,正好連成了「0305」四個數字。
景溪微微偏頭,朝柳澀然一笑。柳的胸口頓時縮緊︰三月五日,是幸村的生日。原來如此啊……
「blue。」輕念。
房間的背景頓時調成了淡淡的藍。雖淡遠、卻濃稠的顏色在水晶牆面上顯得神秘深邃,而不失一分清涼與優。房中的事物頓時顯現出來。書桌,椅子,床,電腦,試驗台,試管……全是白水晶制成,以致藍色的背景總算不那麼繚亂。
「干嘛把房間弄成這樣?」真田奇怪地望著景溪。
「因為……我喜歡。」景溪惡意地勾起唇角。
「好吧。」
「那麼……」景溪打了個響指,在這個不染塵埃的透徹世界里,格外清脆,「好戲開始。」
空曠偌大的房間里,回蕩著一段對話聲。
「啪!」
一開始,就已經讓人心里漏了一拍。
「柑璘嫫縴,你早就愛上精市了。」冷冷的語調,景溪的聲音。並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呵。是又怎樣……」
「我對你推心置月復。」
「我未曾背叛過我們的友情。」
「那是我眼瞎了麼?你和他相擁在雨里——多浪漫啊……」嘲諷。
「你……你都看到了……」顫抖。「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愛他,一直都愛。他太溫暖了,我貪戀……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真心的……」
「我不是嗎!你把我當什麼了?」打斷前者的話。
「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啊……」仿佛無意識的喃喃。
「你配不上。」
「啪!」這又是清脆刺骨的一掌——柑璘嫫縴打的一掌,扇在景溪臉上。
「柑璘嫫縴,你打在我的臉上了。」已經冰冷得……
「我配得上!他說過的!我都可以配得上!他說他會保護我!他對我並不是一絲情意都沒有的!」瘋狂。
「你配不上。」淡淡重復。
「啪!」現在正在悠然喝咖啡的景溪翹著二郎腿,對屏息凝神的三人說︰「記得那時候,第二巴掌正好讓我的臉對稱了呢。」
「景溪!」真田有些陰沉地低聲說。景溪聳聳肩。
「柑璘嫫縴,本小姐可是有潔癖的。在經過你的皮膚接觸後,你們兩個,包括幸村精市,已經讓我覺得髒了。所以,在你們的‘深情相擁’後,我訂婚了哦。怎樣——你開心吧?祝願我吧。女人,也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呢。」君臨天下的霸道與鄙夷,還有——輕佻中的一絲沉痛。
「景溪……」竟是疲倦。「不要這樣子……」
「柑璘嫫縴,你這個賤人——少給我在這里裝可憐了!」一下子凌厲起來了。
「啪!」听上去是狠狠的一巴掌。
「當時幸村扇了我一巴掌呢。就在我準備打她的時候——抓住我的手了。像今天這樣,很用力的……」景溪悠然自得地品嘗咖啡。沒有一個人接話。柳垂首深思,沉默的仔細听著。「繼續。繼續……」
「跡部景溪,你還要不要臉。」幸村平日里溫柔如水的聲音,此時如冷凍千年的冰川。
「啊,這里的時候,柑璘嫫縴躲到他背後去了呢。」景溪滿不在乎的說。
「打你女朋友的臉,你還是不是男人?」
「從昨天我知道你已經訂婚了的時候,你就已經與我毫無瓜葛了。」
「幸……幸村君……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那令景溪厭惡的怯弱的聲音。
「從跡部桑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時候。對了——嫫縴可以叫我精市。」冷哼,最後一句是特意的溫柔。
「嫫縴?精市?兩個人已精熟到這種地步了啊。嫫縴,戀愛方面進展如何?我先祝你們幸福哦,只不過影響到了學習可不好。」瞬間放柔的聲音,卻不寒而栗……
「你想干什麼!」
「當時幸村看到我一步步靠近,好緊張啊!柑璘嫫縴就在他後面抖——那種楚楚可憐的戲碼,我見猶憐啊。」從鼻腔中出濃濃的不屑。
「我能干什麼?你防我至此?」一點淒厲痛心。「我只是想拿回來本就屬于我的一些東西罷了。柑璘嫫縴!你知道的——那一顆瑪瑙!還給我。」
「那顆瑪瑙——嗯,現在想起來還很漂亮呢。火紅火紅的,像是燒到最深里去了。
「我以前請柑璘嫫縴一起去墨西哥旅行,我從小攤上用便宜價格買到的一顆瑪瑙。回去之後,現果然是一顆極其珍貴的水膽瑪瑙。為了好玩兒,還去迷信地算了一次命呢。說是帶在身邊有好運氣。柑璘嫫縴的運氣一向很背,我借她了。
「真的很漂亮啊……我還跟幸村炫耀著呢……」
「那個不行——真的不可以!至少把那個留給我。那是我們共同的、我們做一輩子好姐妹的……」
「閉嘴!你不是我的姐妹。那顆瑪瑙只屬于我——我的私有物。而你,根本不配與我的東西染指!還給我!」決絕,不耐。
「柑璘嫫縴那時候就下意識地去模口袋,我就知道了瑪瑙在哪里。」
「口袋里嗎……」夢呢般的細語後。是衣帛的撕裂聲。隨即——
「景溪我對不起你……我愛精市……為他不擇手段也無妨……」倉促小聲,卻清晰明了。
「精市原諒景溪……啊……」相比前話,有明顯的故意放大聲調。
「你原來……你原來這麼狠心——為了嫫縴,以後我們,再次相逢——只是路人。」
「呵呵——哈哈哈哈……」瘋狂的大笑。
「滴——」
景溪一個響指,安靜了。
三人還沒有徹底從最後一句話中自拔。
「最後一句話的同時。那時候,我為我最後的天真和善良伸手了。然而幸村以為我把她從樓梯口推了下去。幸村跟我說‘再次相逢——只是路人’。他不知道,他趕下去救柑璘嫫縴的時候,我哭了。」一杯咖啡總算喝完。其實,在十分鐘以前,咖啡——就已經冷了。
「景溪……」柳生憐惜地把景溪擁入懷。
「謝謝。只有你們……」景溪輕輕攏著。
「景溪,今天這個時間、這種地點——目的是什麼呢?」柳理智地提問。
「蓮二——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嘛!這時候應該像比呂士一樣安慰我才對。」景溪一臉沒心沒肺的壞笑。真田倒在暗地里松了口氣︰這樣的景溪,他才放心。景溪正色道︰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咯。感覺有點對不起你們三個啊——現在才把這個拿出來。」
「你也知道?一開始把這個放給大家听不就好了?」柳說。
「不。我要讓他們——後悔。」本性畢露。她的氣勢、磁場,絕對不亞于手冢、跡部或是幸村。
「唉……隨你便吧。」半晌後,柳生釋然一笑。
四人相視莞爾。
「天色不早了,我要先回本家,不然長輩們會擔心的。」真田認真地說。景溪不禁「噗」地笑出聲來︰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弦一郎,是非常‘遵規守紀、風氣端正’的。」
「景溪,恐怕我也要回家了。晚上還有薩克斯的老師要來。」柳生推推眼鏡。
「真是一群匆匆忙忙的人啊,何不悠閑一點呢?」景溪徹底陷入軟綿綿的椅子——三人這才驚覺這一把椅子是軟的。「那麼蓮二呢?」
「既然都回去了,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嗯。晚安,我就不送了。」
「再見。」
「早點睡。」
「千萬不要松懈啊。」
「是是——」
橙紅的暖色調燈光下,三位少年告別了豪宅前華麗的少女。唯有那一點燈光,在黑夜之中,是明晃晃的。
走了一會,他的腳步頓住。「柳生,真田,先走吧。我的筆記本好像忘在景溪那里了。」攏了攏大衣,把懷內的筆記本摟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