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之蘭溪三日桃花雨 第十二話 等你到天明

作者 ︰ 憶千秋

所以說,她很無奈。

在樓梯拐角,穿著護士服,白帽子,白口罩。衣服有點小,緊緊包裹著她妖嬈的身體曲線,只露出一雙幽幽的海藍眼眸。

她看著,柑璘雙眼紅得像兔子,被丸井拉走。一個個離去,一個個守望。

嘖嘖。

沒她的份啊……

何苦,何必……

景溪的手里緊緊握著那只貼身攜帶的銀白色鋼筆。白金固然華貴,壓力和密度也不是一般之人承受的住。

柑璘走了。丸井走了。桑原走了。柳生走了。仁王走了。真田走了。

蓮二。

路過那個拐角,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口型︰

不要後悔。

本小姐,從來不後悔。眼楮紅了,像一片混沌了血液的深海。

走廊里,沒有人了。

她走到標有「幸村精市」的門前,站定,凝視反映玻璃窗中的自己。真是華麗麗的絕代風華。

紫灰的長發綰起來,巧妙而隨意地固定成一個鬢。白皙修長的大腿暴露在醫院干淨的空氣中,與雪白的護士服基本一色。口罩遮住大半邊臉,波光瀲灩的海藍之眸,透出朦朧的美感……

只不過,白衣天使什麼的,真是虛偽。明明是世界上最麻木冷酷的,卻是如此……

輕輕推門,讓她在快要窒息的渾濁虛空下找到了一絲清冽的氣息,帶著矢車菊的暗香。

一定是柑璘送的。

口罩下的肌膚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潤濕,讓景溪有些氣悶。心跳也仿佛壓抑在了黑夜與白牆交匯的矛盾角落。

她毫無聲息地坐在床沿,凝視了幸村精市半晌。

藍顏禍水。

也不愧是她曾經並肩相視的神之子。

蒼茫收回目光,拿起床頭櫃上一個紅彤彤的隻果,旁邊的小刀流溢著冷冷的寒光。

從尾部一端開始,慢慢地削。很慢很慢。

均勻的薄薄一層果皮呈螺旋形狀連貫著垂下來,所剝落之處露出白女敕女敕水靈靈的果肉。完美的手法。

口罩被淚水冰涼。

她安靜地坐著,不動,不語,面色清淡,目光沉澱。

記得,跡部景溪喜歡听音樂,戴上mp3,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她一般只把音量開到最小,可以听到旋律,也可以听清楚旁邊人講話的聲音。她不能忘我,要時時刻刻關注著身邊的人和事,算計著所有的人和事,掌握著所有的人和事。

那天,樹下,幸村精市來到身邊,摘下她的一邊耳麥,塞到自己耳朵里。

景溪依舊暝著目。

「聲音這麼小听得清楚嗎?」

「有些事不必太過清楚。」

「你難道不是嗎?」

「什麼?」

「一直都想的吧,擁有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單純的世界。」

「我?這種荒唐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像這樣,你永遠都把未來禁錮在自己的計算中,不給自己空氣,又怎能呼吸?即使是殘念,也惦記著吧。」

她睜開漂亮的眸子,直直望著他。

雖是開學第一天,她也知道眼前這個和她同班又同桌同樣風靡全校的男孩子。藍紫微長的發絲,白皙的面龐,一雙鳶紫的眼格外透徹,微笑。

跡部景溪站起身,他們之間一條白色縴細的線使著幸村也站起來。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笑盈盈。

「初次見面,本小姐貴姓跡部,美名景溪。」她毫不客氣地扯下幸村戴著的那一只耳麥,「吶。請多指教了。」

不去看彼方的表情,瀟灑走人,默默把音量調到最大。

她算計了十幾年,真是沒算到,幸村精市那樣狡黠聰慧的少年也會患上這種病。

在浮想聯翩時,第五個隻果完美地褪了皮。

手上的傷痕也多了幾道。

唔……拂曉了啊。

「幸村精市,日安。」

像當年一樣,頭也不回地起步。

以至于她沒有看到幸村一道鳶紫的深色眸光,和一聲埋在心底的長嘆。害得他幸村精市,一夜未眠。

跡部景溪不敢回頭。她並不想否認,因為幾年來否認的東西太多了,她最不想騙、也最不該騙的人就是自己。

她留下了一束菖蒲。極少有人知道相比矢車菊,幸村是更愛菖蒲的。

天空是陰沉的深灰,看不清雲的輪廓。少女的腳步暈開在稀薄的氣壓里,虛浮,縹緲。輕盈地不像話,好像什麼都甩開了,又好像集于這一身了。虛無,即是全部不是?

雨砸在地上,渲染開一片濕意。越來越密集,空洞望去的眸中映出荒蕪。

也不過是人生以來潦草一筆罷了。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他或是一名觀眾,或是一個路人。走過,就像從未來過一般。

姓「跡部」的人從來不會期期艾艾,她干脆地斷了,然後在生活的黑洞中繼續算好每一步模索前進。是她,跡部景溪,甩了幸村精市。即使是從幸村精市的口中說出來,從頭到尾根本就是跡部景溪手握主動權。都知道的,沒有她的認可,不可能有在她眼皮下的出格。

她默許了︰柑璘嫫縴與幸村精市。

而且是一早就默許的。按照她如此鋒利透徹的目光,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柑璘嫫縴的那一點心思。她自欺欺人,對于別人的「背叛」二字,自始至終都是她明知的一個借口。

柑璘嫫縴初始對幸村的感情僅僅止步于敬仰,崇拜。但在與跡部景溪形影不離的期間,也跟幸村精市的接觸頻繁增多。跡部景溪縱容著這一份情感由淺變深,從有好感,到喜歡;再從喜歡,到愛。

她以看戲的方式保留了這份情到現在。本能一刀了斷、扼殺在搖籃中的感情,在跡部景溪惡劣因子的庇護下,深入骨髓。

跡部景溪在柑璘嫫縴演戲墜樓的一瞬間,甚至是興奮的。源自于一種扭曲的快慰。一種心如刀絞的疼痛的凌冽,混雜著置身局外的清醒……高高站在頂點鳥瞰群眾,但是身為導演的她,居然入戲了。大忌。

可她前所未有的愉悅。

跡部景溪——她——是個惡女吧。

設計到了今天,喜歡看人們為了她過往所不屑的愛情死去活來,猶如可笑滑稽的小丑。

所以,當那場戲進入白熱化時期——幸村提出分手,她瀟灑利落地放手。她相信,後面會有好戲。

陷得再深又如何?傷得再痛又如何?她啊,可是一世不得被他人左右的跡部景溪。

她卻依然怕了……

低估的,是幸村精市,低估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還有一個人,那就是丸井文太。

是個好朋友,也是個很好的男朋友的朋友。

「景溪,如果你要把部長玩弄于股掌之間,或者眼睜睜看他變成別人的,一開始就不要這樣。部長會受傷,柑璘會受傷,傷得最重的到底是你。」

丸井文太以他最干淨的目光,看著她深邃的眸。她贏不了,因為太干淨了。而跡部景溪,是從骯髒的鮮血里一步一步殺上來的。

她在那一刻就已經知道︰必敗無疑。

敗給自己。

所以,在幸村景溪這樣耀眼的一對分手後,他們都表面完美實則兩敗俱傷後,丸井才會那麼的討厭景溪。因為景溪的任性,因為景溪對自己近乎于病態的折磨。

如果不是她對柑璘嫫縴的放任,如果不是她對柑璘嫫縴的縱容。她約束後援團,她適時留給他們二人獨處空間,是因為她很想看看——當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和從小被一起譽為金童玉女的青梅竹馬,背叛自己在一起後,自己會是什麼表情,周圍的親戚朋友們,又是怎麼的反映……

她玩大了。玩火**。燒了自己一顆渾然的心,還是親手葬送。作為優秀的心理數據師,她再明白不過自己對幸村的感情,可賭博,是她的本性。賭注,則是她自己。

她是執拗的人,喜歡把明知是錯的事情做到底。

她知道,回不了頭了。

真是……

不華麗……

雨珠打在身上,像故時那般抽痛的快感,她笑了。笑得極美。

對面屋頂籠上一層白紗——因為雨點的彈起。像輕霧。

突然,全世界都靜下來了。身側披上一層陰影,表層肌膚只剩下刺痛後的粉紅。

她訥訥抬起頭,看見柳清爽的身姿,手中、她的上方,是一把有點舊的蛋青色雨傘。因為舊了,讓眼色顯得更漂亮,蛋青的色彩里,是古韻風采,一絲久違的味道。

「不要看了,趕緊回家。」

跡部景溪收回視線,平視前方,清淺一笑︰「家?」

柳保持著那個姿勢,同樣的,盯著前方濛瀧煙雨。

「蓮二,我不是好人。」

「我知道。」

「你並不了解我。」

「就像你今天下午說的那樣。」

景溪動了動唇,還是沒有出聲。

「去我家。」柳拉起她冰涼的手,將她置在雨傘可及的範圍內,不顧自己淋濕的一邊肩膀。景溪任由他牽著走。因為,是蓮二啊……

柑璘嫫縴在床上翻了個身,從枕頭下面翻出一張照片。

華麗的女孩站在中間,倨傲地將左腿疊交在右腿上,從小保養得極好的修長小腿,像是藝術品一般,腳跟與腳掌恣意地暴露在空氣里,白皙無暇如玉,又有著優秀舞者的一種柔軟——跡部景溪從小被燻陶在優秀的藝術及學習的氛圍內,無論做什麼,每一次都是第一名,舞蹈好,音樂好,畫畫好,國文好,數學好,外語好,就連她最討厭的歷史也是過目不忘……

思想回到照片上。她的腳尖,勾著鞋︰當時最流行的巴黎新款,全校、也許全日本她是第一個穿上的,柑璘自己也由衷地覺得只有跡部景溪才配。黑色皮鞋圓潤的亮光,襯著她的桀驁與不屑,高貴與優雅。她單手撐著下巴,肌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小小的鼻子筆挺地立在那張完美的臉上,紫灰的秀發十分有光澤地散在肩頭。用無趣的目光以從高往下的方式盯著攝像頭,海一般的眸子比黑洞還深,仿佛可以吞噬掉整個世界,又好像什麼都不放在眼里……

她的另一只手,被幸村精市貼在唇上。

同樣耀眼的男孩,藍紫的發絲,微顯繚亂,鳶紫的眼眸里,只有跡部景溪。他掛著柔和的微笑,也是難得真摯的笑,滲到眼楮深處。他側面輪廓竟這樣稜角分明,鼻梁英挺,雙唇輕抿,身姿頎長。他穿著與女孩配套的英國中世紀西裝,紳士的行禮。

這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跡部景溪和幸村精市。

背景是涌動的人群。

和一個差一點,就差那麼一丁點就要融入背景的瘦小女生。

面部模糊,細看也頂多算得上清秀,一團頭發亂糟糟地蓬松在頭頂,有點害羞又有點無措地傻傻站著,站在美麗的女孩與英俊的男孩中間,景溪的手與精市的唇相交的後面。

這是她柑璘嫫縴的可悲。

在任何一個有跡部景溪或是網球部的人的場景,你永遠無法注意到柑璘嫫縴的存在。

沒有被發現,是她的卑微;若是被發現,便是她的罪過。

如果有被發現的一天,她也會是破壞這一份美感的令人厭惡的存在,就算面上有景溪罩著,難免傳出難听或至于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

她記得清楚,這是學園祭的一天。作為整個學校所敬佩愛慕的兩人,只需要站在門口當招牌便可以了,自然會有無數的追求者前來助陣,他們班幸運地靠了景溪與精市贏得第一。他們的功勞至少過半。

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不崇拜他們,他們的無論好壞都是優秀出彩。就算不喜歡他們,也沒有人敢惹,因為還沒有人惹得起「跡部」「幸村」這兩個姓氏。

柑璘嫫縴,提到她第一個想起的是跡部景溪。也許單單看她還不知道她是誰,就連她的旁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總是喊「跡部大人的小跟班」或者「喂」。

學園祭那天,也是沾了景溪的光,才沒有跟其他同學一起干些累得要死的重活。

人們都不拿正眼看她,她只是跡部景溪的余光。

只不過她很知足,因為景溪從來都真心地拿她當朋友看待,只對她好,對她很溫柔。她也真心地對景溪好。

可是,她發現,在跡部景溪的身邊,柑璘嫫縴的眼里幸村精市的身影漸漸多過景溪。

不僅柑璘嫫縴發現了,跡部景溪和幸村精市也發現了,真田弦一郎同樣發現了。

從真田弦一郎殺氣騰騰的一瞪就知道了。

從幸村精市掛著面具般笑容,疏離地移步就知道了。

從景溪對她從那個身影上倉皇收回目光時的一笑,她就知道跡部景溪明了了。笑地真是風華絕代。如果可以的話,她會用盡一切形容美麗的詞語來描繪。

可惜,這個笑不僅迷亂了世人的心智,讓其為之傾倒,也讓柑璘嫫縴害怕。

她開始不敢與景溪說話,不敢與景溪平視。她低頭,垂目,咬唇,走在女孩身後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看著一雙璧人的和諧美好……

最後,最後,她用卑鄙的手法得到了少年的注視。

舍棄了少女。

少年不開心,少女不開心,她也不甚開心。但是她不在乎。

跡部景溪,柑璘嫫縴欠你……

她握著相片的手有些顫抖,臉上一抹,濕的……

真田按下幾個鍵,是柳蓮二家的號碼。

這之前,已經有很多個人打電話過來了。

跡部景吾,手冢國光,越前龍馬,不二周助,忍足侑士,日吉若,鳳長太郎,戶亮,向日岳人,柳生比呂士,還有……還有切原赤也。

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切原跟跡部景吾走一條路線了,兩個人打電話一來就問「景溪在不在你那」,然後他剛說了個「不」字,又緊接著問「你知不知道景溪在哪里」,他又是一個「不」字剛吐出口,對方就掛了……

切原赤也,明天會死得很慘。

冰帝幾乎是全員出動了,青學的不二周助在意料外,而自家立海大的……

可以肯定是柳。

「喂。」那面華麗的轉音和悠揚的語調及女聲特有的清澈,讓他瞬間在腦海里與那個熟悉的聲音劃上全等。

「景溪。」

「啊恩——原來是弦一郎。三更半夜,弦一郎不是很注重身體健康的麼?」

「四點一刻。」

「這麼不華麗的東西無需重視。」

「大家都很擔心。」

「他們擔心他們的,關我什麼事?」

真田握著電話的手一緊,又緩緩松開。

「對象是你。」

「所以?」

真田心里又是一陣嗚呼哀哉。

「女孩子這麼晚了出門要說一聲。」

「哦。弦一郎都知道我在蓮二家了,也不用知道了吧。」

「還有其他人。」

「他們要是再打電話給你就說我在你家。」

「為什麼?」

「他們比起蓮二比較相信弦一郎。」景溪兩只手拿著橘子,身後的人幫她拿著話筒,感到後面溫熱的懷抱一僵,不滿地動一動身子,覺得窩得舒服了之後,獎賞似的撕下一瓣橘子遞到頭頂,指尖卻一陣濡濕。她抽出蘸了口水的手指在身後那人柔軟的衣料上擦了擦。

「為什麼?」

景溪回想起在自家傍晚發生的那一幕,跡部景吾要噴出火的眼楮,和柳蓮二對冰帝帝王的無視,無力地更加癱軟幾分。

「弦一郎不要變成好奇寶寶。」

「我知道了……」真田蹙了眉頭。

「掛了。」

景溪前手剛掛電話,柳安津後腳就開了門。

柳爺爺面帶笑意地清了清嗓子,兩人立馬危襟正坐。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兩個了。」柳安津一臉喜色,老人家本是身影高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味,這一笑使得有些詭異……

「安津爺爺。」景溪還顧不得那麼多,揚起一個乖巧的笑容,華麗啊妖嬈啊高貴啊什麼的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脆生生的嗓音里一派清純。

「爺爺。」柳恭恭敬敬地叫道,對于景溪的作風是司空見慣。

「嗯。」柳爺爺顯然對于兩個後輩十分滿意。「蓮二一定要快點把丫頭追到手啊,響起弦右衛門一張老臉氣地通紅又說不出口真是神清氣爽……」

已經完全適應的柳和景溪悄悄對視一眼,抿唇一笑。老爺子看到兩人暗送秋波,心中倍兒爽。

真田弦右衛門,此時正板著一張臉,看著黑暗中孫子剛毅的輪廓。

「溪丫頭在哪里?」

「爺爺,在柳家。」

「嗯……」

安津死老頭,連孫媳婦都要跟他搶!看著旁邊還有虎視眈眈的手冢國一,柳生博涵,忍足家的瑛士惡狼,日吉、芥川、戶……一干人家的死老頭。這麼多人,只能說明他真田家看人的眼光好,要想來搶,一個都不留情地打發回去……

「弦一郎,你要加油啊,千萬不能松懈!」真田爺爺別有深意地說。

「是,我了解了。」弦一郎頷首,掩飾住眉宇間一抹無奈。

不爭氣的孫子……

打個電話過去。

「國一老頭,今天景溪在我家。」真田弦右衛門春風得意地說。

「嗯。」手冢國一冷冰冰地說。

「怎麼樣,你們家國光動手還是慢了吧。」真田爺爺更加驕傲地說。

「不論是你,還是我們的後輩,沒有哪一次是我方敗落。」手冢爺爺依然冷冰冰地說。

「哼——這一次我們走著瞧。」

手冢爺爺掛上點話,走到自家庭院里,潺潺的溪流在淡金的晨曦下,水柱迸濺起一串流光溢彩的輝煌。君子蘭上是清早特有的露珠芳香,蘆薈的葉稍掛著一溜銀光,「叮咚」一聲沒進湖中,激起一圈水珠。

「國光,不要大意地上吧!」手冢爺爺慷鏘有力的吶喊聲刺激了少年的耳膜。

手冢國光在床上坐起身,看看鐘表︰四點半。

是哪家的爺爺又把自家爺爺刺激了?

龍馬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一臉卡魯賓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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