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富察將軍在坊間威望素著,為何月氏國的聖上還能容忍富察將軍呢?」秀雲擰眉不解。
雲羅的手指下意識縮緊又松開,淡淡道︰「月氏國國聖上乃有大氣魄、大胸懷之人,非尋常君主可比。東北十三城換富察將軍一條性命,只賺不賠。」
秀雲問︰「比之我們鳳國聖上如何?」
雲羅看了她一眼,她捂嘴,自知失言。雲羅也未回答,輕笑︰「我真的很好奇,這位謝小先鋒究竟是怎樣三頭六臂的人物,竟能砍下富察將軍一臂來。」
秀雲捂嘴偷笑︰「听說這位謝小先鋒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呢。」
雲羅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索性順著她的話說︰「若是有機會能夠得見這位謝允然,本宮定要好好賞他。」
說罷,她模出繡帕,擦拭著嘴角的水跡,正是此時,忽然一陣風過,雲羅手中的繡帕月兌手而出,徐徐向樓下墜去。
謝允然騎馬上,正認真听著關將軍同他說話,這兩年在戰場上,關將軍不嫌棄他的出身,對他破格重用,對他處處提點,他心中已然視關將軍為恩師,對他是尊敬有加。
兩年的戰場生活,令他的個頭拔高了不少,比以前更黑了,身子也更壯了,那強勁的身軀,看著有些嚇人。黑 的眼楮,再無當年少年時的清亮,反倒多了些黑沉沉的深邃。
若說當年的少年,是一頭年輕的野豹,而如今的謝允然,則是一頭成年的猛虎。
鮮血和殺戮,成了當年尚在成長中少年的,唯一的成年禮。
忽然,謝允然鼻尖一陣熟悉的香風,他有些恍然,第一次在關將軍的面前失神。回頭,一方繡帕遠遠飄來,像是一只墜落的蝴蝶,他一伸手,那方繡帕,便落入他粗糲的大掌。
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
在苦寒的北漠,多少個不眠的夜里,這樣的氣息,陪他度過一個個不眠的夜晚。多少次生死攸關之時,多少次手足慘痛陣亡在自己面前,這淡淡的一縷香,溫著他的心髒,熬過了那一次次的鮮血淋灕的慘烈。
他猛然抬頭,如電的目光掃過兩排的樓閣,開著的窗戶里,探出了各式各樣的人,姑娘們會對他拋來含情的目光,男子會對他奉以遵從,而唯獨未見,當日的那張挑著許清冷的臉。
他有些悵然所失。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在他當日離開尚京,因為想見一見這名女子而不得,心中感受便與此時如出一轍。
「怎麼了?」關將軍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關切地問。
「沒事。」謝允然搖了搖頭,將那方繡帕如是珍寶般,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入衣襟之中。
那里,還放著另一方繡帕,只是時過兩年,當年那名少女的氣息,已經消失無痕,只余下一片念想。
「那個刁奴,竟然敢私藏公主的繡帕!竟敢如此對公主不敬!」秀雲憤憤道。
「無妨。」
雲羅看了看那名少年︰「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區區一方繡帕而已,送給他吧。」
秀雲咦了一聲,驚道︰「莫非他就是那個謝允然?!」
「年紀二十,孔武有力,又居于關將軍左側,非謝允然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