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風只覺得,一直走的康莊大道旁邊,突然多了條路出來。這條路看起來似乎同樣通往榮華富貴,卻更加深不可測。
雲羅在向她示好。
他是孫皇後安插在公主府的眼線,公主府的一舉一動,孫皇後通過他,了若指掌。公主雖然借著整治府院,懲治了他,卻不會真的拿他如何,一旦他有個好歹,孫皇後便會知道公主府有變,會重新安排更加棘手的人物入公主府。
柳文風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能跟著黎大儒學習,是奴才那佷兒的造化,奴才雖愚鈍,卻也明白這是公主的一番好意,奴才感激不盡。」
說著,便跪下行禮。
清霜將柳文風扶起。
柳彥暉因為出身低微,不能參加科考,但倘若拜師于黎萬山,便能得到西山書院的引薦信,破例參考。
雲羅笑說︰「舉手之勞罷了,哪里值得柳總管重謝。待柳總管身子大好了,幫本宮治理好府院,莫讓那些俗事庶務煩勞本宮,就是幫本宮大忙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還會有很多用得著柳文風的地方,讓柳文風莫要有所保留,藏著掖著。
柳文風行禮稱是。
回西院之時,雲羅瞧出趙成略有不快,知道他是覺得,她讓柳文風重掌府院,自己又要坐回冷板凳,心里鬧別扭呢。
雲羅說︰「趙總管還請放心,這兩個月來,一直是趙總管打理府院,上上下下被趙總管治理的井井有條,府中上下,誰人不對趙總管交口稱道。這有些東西,一旦交了出去,再想要回來,可就沒交出去那麼簡單了。」
趙成這兩月,在府院里積攢下的人脈、口碑,再加上他又擔了個副總管一職,公主府並未明文規定,總管和副總管,各自都管什麼,這交什麼權力出去,又交多少出去,還不是看趙文自己的意思?
趙成眼楮一亮,恭敬地說︰「多謝公主提點。」
「不過……」趙成遲疑了會,說,「公主此番示好柳文風,是想讓柳文風為公主所用,可柳文風此人心計深沉,當真會如此輕易為公主賣命麼?」
「這不重要。」雲羅道,「他自然也是不會傻到衷心效命于本宮,但也不會自毀長城,加害于本宮。本宮要的,就是擾亂他的心,倘若他日,真有需要他抉擇的那一刻,他心里哪怕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或許都能成為某種轉機和漏洞。」
回了院子,她擬了兩份帖子,讓石榴和一名叫小喜子的宮人,分別送往華國公府和永安侯府。
遞給永安侯府的,是一份拜帖,遞給華國公府的,則是一份請帖,邀請華國公夫人,一同拜訪永安侯府。
且說華國公夫人收到雲羅的邀請帖,起先也是一愣,仔細一思量,遂知道了雲羅其中的用意。
她吩咐侍婢拿來燙金的拜帖,親手寫了拜帖,吩咐小廝送往永安侯府。
她治理府院,向來嚴厲公正,又是正一品誥命夫人,在京中素有威名,但這並不代表她對別人府院的後宅之事感興趣。
不過,她倒是樂意,讓三公主欠她一個人情。
那廂里,余老太君收到雲羅的拜帖,臉一沉,狠狠將拜帖擲在地上。
雲羅那日登門拜訪了侯府後,從不施朱傅粉的黎雪櫻,卻開始梳妝打扮,還戴了那支東珠鳳釵。
鳳釵、鳳釵,一切都是因那支鳳釵而起!
侯府聲名掃地,店鋪收入受損,她在整個夫人圈里面抬不起頭來,都是因為那一支小小的鳳釵!
若說這其中沒有雲羅在推波助瀾,她絕對不信!
余老太君身邊的冬梅、春雪,被老太君突如其來的震怒,嚇得噤如寒蟬,聲兒也不敢出。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撿起來!莫非是想給人看見了,又嚼我們侯府的舌根子?!」
冬梅嚇得哆嗦,忙不迭跪在地上,將燙金拜帖撿起。
余老太君道︰「春雪,去大姨女乃女乃的院子,讓大姨女乃女乃這幾日都好生在房里靜養,沒事就不要出來惹是生非。」
停了停,老太君咬牙切齒,臉上的皺紋都在扭曲地抖︰
「再去看看德馨居里的那位,看看有什麼缺了短了,該添就添,該補就補,免得又惹了那位公主,使出什麼下作的手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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