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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用。」華國公夫人道,「老太君只要如妾身一般,貼出帖子,昭告京城百姓,給公主賠禮道歉便是。」
「就依你所言!」
「老太君果然是爽快人。」
華國公夫人瞥向雲羅,見雲羅沖她微微頷首,心中一笑,看來,雲羅的這個人情是欠定了。
大夫請了進來,竟然還是秋怡大夫,那名叫綰心的小學徒,跟在秋怡身後,一雙靈動的眼珠子正亂瞟呢。
與秋怡四目相接,雲羅有些詫然,秋怡笑了笑,主動攀談︰「公主,我們又見面了,看來公主的身子骨,著實弱了些。」
雲羅有些尷尬。
看到秋怡,想到的便是謝允然,還有那晚尷尬的一夜。
原來,這秋怡乃是城里出了名的女大夫,專看婦科疾病,醫術也是有口皆碑,這大戶人家的女眷看病,少有不找她的。
綰心將藥枕放到雲羅手腕底下,秋怡為她細細號了脈︰
「公主只是氣虛體弱,一時血虛致使暈眩罷了,多補補身體就好。」
此話一出,余老太君花白的眉毛,歡喜得都快揚到額頭上去了。
她按捺不住嘴角的喜意︰「這麼說,公主並非中毒了?」
「並非中毒。」
秋怡走至案前,鋪開宣紙,走筆書寫藥方。
華國公夫人聞言,只是微微一怔,並無過多擔憂,該做的,她都做了,她相信,雲羅自有她自己的安排。
「華國公夫人,你說說,方才咱們的賭注,還算不算數?」老太君笑得盛氣凌人,得意至極。
話音剛落,卻听柳文風驀然出聲︰「房里點的,可是海沉香?」
秋怡秀眉一凝,走筆一頓,抬頭望向正飄著裊裊香煙。
老太君道︰「正是。此香雖然名貴,但我侯府,還點得起。」
她放筆,凝眉問︰「公主,可有佩戴了暹羅樹作的香料?」
柳文風道︰「公主素愛暹羅樹的香味,常常佩戴裝有暹羅樹香料的香囊。奴才對香料也略有研究,得知這海沉香和暹羅樹,都是十分名貴的香料,但倘若混用,就會合成一種歹毒的慢性毒藥,可令中毒者病體虛弱,大夫也瞧不出中毒之相,殺人于無形。」
「胡說!」余老太君厲喝,「狗奴才,你是個什麼東西,侯府的聲譽,豈是你這個卑賤奴才可以任意羞辱的!來人,掌嘴!」
當下,一名膀大腰圓的婆子,就捋了袖子,氣勢洶洶過來,要掌柳文風的嘴。
雲羅笑道︰「老太君息怒。柳總管是皇後娘娘跟前的紅人,以前有為才人想用香料加害皇後娘娘,被柳總管識破,遂得深得皇後娘娘重用。皇後娘娘憐惜本宮出宮無人照顧,這才忍痛將柳總管撥給了本宮。柳總管要是有個好歹,本宮在皇後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望太君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饒了柳總管一張狗嘴吧。」
雲羅此話,既說了柳文風對香料熟知,那是孫皇後都認可了的,並非信口開河。又點名了柳文風的靠山是當今鳳儀皇後,令余老太君忌憚三分。
余老太君果然吃了個癟,當下就沖那名婆子撒氣︰「還愣呆頭呆腦愣著作甚,還不快給柳總管賠禮道歉,快快滾下去,杵在這里礙眼!」
那婆子誠惶誠恐地告了罪。
秋怡接著柳文風的話道︰「柳總管此言非虛。這海沉香與暹羅樹的香味混合,便能殺人于無形。海沉香本是稀少的西域燻香,而且香味和木沉香的香味相似,喜歡此香的人家,多點無毒且市面上量也多的木沉香,因此,點海沉香,本就是一件怪事。」
柳文風道︰「當年那位才人,就是用海沉香,代替木沉香,企圖加害皇後娘娘,幸虧皇後娘娘有天神庇佑,洪福齊天,這才有驚無險。」
華國公夫人道︰「老太君,這海沉香如此稀少,為何偏偏不點氣味相似的木沉香,反而點那海沉香呢?」
余老太君早已冷汗涔涔。
她就知道這個雲羅來府里,準沒好事!下毒謀害公主,這個污名要是坐實了,那可是株連九族之罪!雖說此事疑點頗多,最後不一定會坐實,但對侯府聲譽的影響,可想可知!
尤其是她的大子,馬志遠正值考核升遷之際!
「老身對香料一無所知,況且老身若是當真知道海沉香有毒,怎麼還會點焚此香?甚至還當著公主的面點焚,這不是擠著往刀口上撞麼?」
雲羅點點頭︰「老太君說的極是,本宮相信,你只是無心之失,並非有意為之。」
那一句無心之失,听在老太君耳里尤為刺耳。
倏地,雲羅輕聲「啊」了一聲︰「本宮記得,黎姑姑的德馨居里,好像也種了幾棵暹羅樹。」
此話一出,房內片刻寂靜!